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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职场风云

清晨,大雾弥漫。两人起了大早,易小冰认真的化了妆。她是如此的用心,你真应该看看她的样子,如此的光彩照人,那从身体里散发的光芒,足以穿透浓雾,温暖人的心底。

外面大雾越发浓重,柳叶青拉住正要出门的易小冰:雾这么大,不然请假吧。易小冰抱住他胳膊:不行不行,说好了怎么能变卦呢,雾虽然大,但是拉着我的手,总不会走丢,让他们都瞧一瞧我男朋友多么帅气。是吧,那么多人追求我你不会吃醋么?

柳叶青笑道:“当然……”

呤……呤……

柳叶青接起电话,慢慢地笑容开始凝固,眉头越皱越紧,然后说“我知道了,马上回去”。

易小冰瞬间心里冰凉,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裂开。雾气更大了,她摇晃着她的胳膊,开始看不清他的模样。

他语速飞快的解释着什么,话语里带着讨好与请求原谅,但她没有听到,仿佛近在咫尺的距离也变得遥远。

她问:“你决定了么。”

他只是说对不起,再一次保证自己几天之内必定赶回。

易小冰问:“有些记忆还不算遥远,当时毕业,我告诉你,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你记得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柳叶青低下头。

易小冰道:“我记得很清楚,你说,我可以去北京、上海、深圳、台湾,去所有想去的地方,看看这个有意思的世界,但其实,你在哪,哪里才有意思。”

近在尺咫,却看不清彼此,要如何看得清未来!易小冰心里某些东西动摇了。

她又道:“原来一起逃课看艾弗森打球,一起跑图书馆睡觉,一起看夕阳,一起数星星,一起毕业,一起来到外地工作,虽然条件艰苦,但是只要努力工作,所有都会好起来吧。结果换来的确是,你把我一个人丢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所有事情我一个人来扛。这就是你想要的么。”

她越说越激动:“我在公司里表现的强势而独立,甚至带领一个小组向前冲,但我其实不是这种人,我喜欢节奏慢而温暖的生活,现在却要为打发无聊,而选择这个急切而功利的工作,这不是我想要的。”

她的眼泪掉落下来:“你知道嘛,我每天都会关注天气,有时候你的城市下雨了、降温了,很想问你带没带伞、穿没穿暖,可是我都忍住了,因为怕你说没带又冷,而我又无能为力。可是你,从来没有问过我。有时候我真想踏上列车,欣赏欣赏你望过的风景,想象你即将见我的情景,但我不能去,我去了什么都做不了,我只是累赘,更不愿意见到其他女孩围绕在你身边。”

但是柳叶青最终还是踏上火车。在离别的车站,柳叶青上了车,她没有像以前那样目送那班车消失,而是头也不会的走向宿舍的方向。

易小冰心塞,没了心情上班,便请好假。本来她的内心没有阳光普照,更像是群星灿烂点缀的星空,夜空下一排长长的路灯,昏黄而温暖的照耀前方的路,但是慢慢地,星空黯淡下去,路灯一盏盏熄灭了。

还是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一切在一起,甚至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将星星隐去,路灯熄灭。瞬间孤独与害怕填满了心胸。

她在宿舍门前站立许久,还是没能把支离破碎的记忆整理好,也没找到是从哪里出现差错。影子在前面拉得很长。

同样惆怅惘然的,还有店经理,他冒着大雾,早早准备好鲜花巧克力,招呼一群伙伴,只待他表白就大喊在一起,结果最后人没露面。

其实世界这么大,每个人一生都会遇见两千九百二十万人,而两个人相爱的概率只有0.000049,那有什么可失落的呢,但他就是想不开。

当两位店经理正心烦意乱时,店里也出现问题。大家纷纷抱怨,并作了打油诗:虽然我们工作多,但是我们收入少啊,虽然我们抱怨多,但是领导提供正能量啊。

接着是:你看,早九晚九的工作量,把人家一个健康的小姑娘熬出内分泌失调了。

易小冰不置可否,店经理只好以自己和易小冰为例,反复强调坚持成功的例子。

坚持的日子是难过的,仍然有许多意志不坚定的同事离开了,每走几个,店经理都要讲话,讲人各有志;讲安于朝九晚五生活的前同事失去了梦想,过着泯然众人的生活;讲他们过得如何不如意,仿佛迈错了人生最大的一步。嘴角带着轻蔑的语气。

他还讲,付出终究会有回报,只是时机未到,哪里分店的一位同事,一年零八个月没开单,创下了最差纪录,但他毫不气馁,上个月终于成交一套1080万的房子,单月工资破七万……

讲话很有效果,这一大锅心灵鸡汤,加斗量鸡血,使大家昂扬斗志,让大家深感惭愧,又一次埋头于电话预约,商量看房。

但是新问题又来了,工作时间如此漫长,没时间陪女朋友男朋友,她(他)难免想多,你自顾不暇,又不能及时安慰,难免矛盾激化,万一无法调和,只能工作爱情二选一。

店经理再一次证明,能做到这个位置自然不是废物。他严肃而语重心长训话:有时候你必须做出选择,你要告诉她,像你们这样年纪,就好像搬砖,放下砖没法生活,抱着砖就不能抱她,总有一方牺牲多一点。既然是男女朋友,就要互相信任,就要耐心等待,如果些微耐心都不肯施舍,有什么资格跟你共度一生。

易小冰听完,越发感觉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接下来,大家果然做了选择,有人选择放弃,有人主动离职。

所有这些漂泊在上海的同事们,无一不抱着出人头地的想法而来。他们所有的不平衡又都因为许多社会上一夜暴富的新闻而加重,时常考虑这些人为什么不是自己。这些消息,总会在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一次次打翻他们承载目标的小船。这种想法却是做一万次思想工作都无法改变。

易小冰明白,这叫“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揍。”明明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既没有当贼的勇气,又缺乏当贼的狠辣绝决,既羡慕吃肉,却更害怕挨揍,偶尔看到几个没挨揍的贼就按奈不住,真要叫去做贼,却也不敢。生活能不狼狈不堪么。

同事们又大多天真,为获得赏识虚报业绩考假证,像拔苗助长。他们脑子里想过的,通过努力得到奢求,却轻而易举的,误以为已经做过了。另一部分被女友丢弃的可怜同事,只能把记忆封存,刻上记号,决心再努力一些,做出业绩,再去追回。看起来更像刻舟求剑!

店经理每天起早贪黑,为业绩操碎了心,又要寻求女朋友,年纪轻轻便已黑发白梢。每当做业绩像猪爬树一样困难,他就声嘶力竭鼓劲加油,画一个大饼,告诉大家,你们是猴子,你们能爬上去。

大家像瑟瑟缩缩卖火柴的小女孩儿,满怀希冀与信念,兢兢业业努力着。

后来一天,易小冰与一个年纪相仿的高富帅客户闲谈,自己揭不开锅的时候,告诉其生活之艰难,不仅忍饥耐寒。他就劝她离开,问何不食肉糜。她惊讶道,天呐,和你们这些少爷怎么能比,我们光是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易小冰第一次动摇是又两个月后,店经理辞职。平日大家私下里讨论,他是那种哪怕所有人走光,他也会与公司共存亡的人。他生活艰苦,却不改其乐;他早起晚归,却天天有时间追女友;他是最老的资格,拿最高的工资,却欠了一屁股债,信用卡办了四五张,天天拆东墙补西墙。再后来听说回老家结婚了。

店经理是丰碑一般的存在,所谓树倒猢狲散,他一走动摇了整个店,不出一周人便离职大半,店内顿时秋风萧瑟。

易小冰心里发慌,带队冲业绩她是好手,但她从来不是一个能够安抚人心,只要一站住就能让别人踏实的人。从小到大,哪怕她再优秀,也会遭受质疑,她甚至对于自己考满分都不敢主动站出来。而自己的小伙伴,已经靠自己本领征服了大地,俘虏在身边。

而自己:明明是一只狼,却深藏利爪,不愿厮杀,不敢对月嗷叫,更受到狼群的鄙视。他们说,你不配做一只狼,不配加入我们。而曾经鄙视的狗们,却为了成功不择手段,慢慢取得了成就。我也不是他们的朋友。我成了孤寂的狼。我没有朋友,男孩儿只是崇拜喜欢与爱慕,女孩儿只是嫉妒攀比与不屑。

易小冰打电话给易安然,告诉她自己并非曲高和寡,却那么不合群。她表明自己观点的同时,也寻求帮助:我也想做出改变,但仍要保留一点小小的固执,因为那是我最后的坚持。许多大学里的朋友们以为我误入歧途,让我上岸。但他们在岸上吗,他们为什么不能不做银行职员,企业高管,公务员?我不屑于勾心斗角,但我要生存,要避免伤害。然然,求求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易安然的回答丝毫不出意外:冰冰啊,回来吧,凭你的本事,回来一样会有好的发展前途,我们从小都没分开超过一周,但现在,我都要忘记你的模样了。回来吧,我已经顺利考上老师,回来为我庆祝啊,大地也进入一家企业做人力管理。就差你和柳叶青了。

易小冰忽然控制不住的流下泪来:然然,原来我一直瞒着你,但是我的感情出现问题了,他喜欢摄影你是知道的,但后来应邀加入栏目组外出取景拍摄,经常好长时间不回来,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因为聚少离多,我们开始吵架,信息电话也越来越少。我当初对他多好啊,掏心掏肺的,你说这样合适吗。

易安然自然极力安慰,好话说尽,表示自己一定和柳叶青好好谈谈,却没想他电话都打不通,只好劝她别着急。

易小冰终于哭够,严肃而认真道:“我想和他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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