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在江湖外,但江湖却到处是关于我的传说。
多年前,在销售这块的“人海大战”非常普遍,比如一些保健品,组织几万人的销售队伍,分散在城乡;比如网游推广队伍,动辄数千、数万人;还有做直销的,人群更庞大,触角伸得更远。
再看另一种现象,在不少写字楼里,都投放有DM宣传单,或者广发名片,大街小巷的电线杆、天桥上,甚至一些路面,都被贴满了小广告,这些人是早期的传播大军,无论其产生的社会效应如何,都存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而“网络水军”,可以看成是这样的人群在互联网上生长,成为网络上的传播大军。
前几年,“网络水军”并没有成为一个代表某个群体的概念,只是在各大论坛发一些推广帖子的个体,然而,随着互联网的普及,网络营销赢得越来越多企业的应用,企业开始聘有人员专门展开网络推广,其中包括了网络论坛发帖。业务量的扩大,参加人员越来越多,这样的一些人员逐渐形成群体现象。网民中已有不少人专职、兼职当“水军”,甚至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兼职职业。
逐渐的,水军形成了自己独有的概念,并且自央视报道网络水军这一新兴现象之后,受到社会广泛关注。狭义来讲,就是指在网络论坛大量灌水的人员;广义来讲,以获取收入为目的,参与一项特定的推广活动的网友,都可以视为水军的一员,比如论坛发帖、博客发帖、跟帖、在新闻后发表评论、在社交网站上转发/分享/评论、在视频后面跟帖评论、帮助人添粉丝、推荐促销、点击网络调查等。
大多数水军都受雇于公关、广告、策划、咨询类公司,为推广活动进行网络造势,多数形成了一些小团队,或者是有一些专职的人员,组织这样一个团队,里面人员会随时更新。不过企业很少直接聘用这样的“水军”队伍。
以论坛推广为例,发帖、回帖、造势常常需要成百上千人共同完成,那些临时在网上征集来的发帖者,会在安排的时间内、向指定的论坛发布文章,并且根据计划实施跟帖,有时候跟帖的内容还是固定的。如此,通过帖子的维护,可以吸引其他网友加入,“马太效应”也就发挥出来了,跟帖评论的人越多,吸引的后来者也就越多,这个帖子的访问量就越大,进而营造出一个热门的话题事件。
在很多情况下,推广公司雇用“发帖手”都是为企业提供品牌推广、产品营销、主题活动推广、口碑维护、危机公关等服务。所聘用的水军可能分散在全国各地,职业覆盖范围广,有大学生、工人、残疾人、闲散人员、自由职业者等。每次推广事件,都要依靠“水军”们同时发帖,才能在网络上形成集中效应。
在一些企业的品牌或产品推广活动中,往往都是做一些植入式的软件推广帖子,然后安排“水军”向指定的论坛进行投放,继而围绕其中一些帖子做跟帖维护,直至推到加精、置顶或首页推荐等效果。
在这个过程中,水军成员的分工也比较明确,比如推广方案制订后,参与推广的水军成员接到发帖工作安排,他们根据自己的任务,进入网络论坛,分别在各个论坛里发帖。在回复方面,也会有特别的安排,比如不同的ID交叉回复、分时间段地持续跟帖等。
目前来看,国内从事互联网营销的企业何止数万家,有一定客户群体、比较活跃的服务商,不下千家,基本上绝大多数服务商都需要一支庞大的“水军”推广力量。甚至有一些公司专门从事发帖跟帖业务,他们以发帖、回帖数量赚钱。发表一篇帖子价格在0.3~0.5元左右,有的涨到了0.7~0.8元,如果带图片,则更贵一些,一般是0.7~1.0元。
曾有人评价认为,几年前的水军仅仅是在论坛大量发帖,而现在的网络水军已系统化、规模化,而且分成了一些类别,比如提供基本品牌推广服务的水军、提供网络口碑维护的水军,甚至还有打击竞品的不良“水军”。
根据行业里的情况看,自建水军团队的人士,月赚2000~10000元的都大有人在,不过一般的水军成员,如果工作时间不固定,工作量不多的话,一个月可能也就上千元钱。
谈到水军,自然要讲讲“水军团”,最简单的只有两级,最高一级是团长,负责派发任务、指导和管理团内水军,下一级就是具体操作发帖、回帖的水军。任务结束后,水军将发帖链接、账号,以及支付宝账号提交给团里的会计审核,之后通过支付宝支付费用,绝大多数的水军团都能够保证当日结算。
而在水军执行一些项目时,还有非常多的资源支持,比如一位网友的从业日志中这样描绘了一个“高层群”。他写道,高层群分为五个大队,为新手队、资源队、外联对、回帖队、突发事件队。新手队负责对新手水军进行培训和指导;资源队要在水军需要论坛账号、邮箱、身份证号码时及时提供后备支援;外联部需要联系传统媒体和网络媒体报道某现象,要求论坛管理员将帖子置顶或加精;回帖队要在各网站、论坛进行发帖、回帖;回帖队下有水军团;突发事件队则要在遇到删帖时及时公关。
在目前人们耳熟能详的一些热门话题或事件中,多数都活跃了水军的身影,比如网民所熟悉的芙蓉姐姐、犀利哥、凤姐、小月月等网络红人、“贾君鹏,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奥巴马红衣女郎等名帖、红人,背后都有网络推手的身影。一些公司甚至还将这些“经典案例”列举到网站上。
而“网络水军”不仅在博出名、推产品方面大有作为,还被公关公司用在了商业企业诽谤竞争对手、捏造虚假事实方面。2010年,蒙牛雇佣网络水军攻击伊利QQ星儿童奶,根据官方报道,蒙牛利用网络水军在上百个论坛上发帖炒作,通过“推荐到门户网站首页”、“置顶”、“加精”等手法提高影响力,并以儿童家长、孕妇等身份拟定问答稿件,“控诉”伊利乳业公司。
如果像这类水军在很短的时间内推控舆论,打击竞争对手,制造虚假民意,让社会舆论沦为其赚钱工具,传播有危害的产品,是有很大问题的,不用专门的法律来规范,常见的一些法规对这类行为就已有明确的规定。
在曾经相当轰动的乳品行业诽谤事件、QQ与360的舆论大战当中,网络水军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在这里面,公关公司不仅是消除丑闻和“摆平”事端,同时通过恶意诋毁对手、愚弄公众以谋求私利。恶意诽谤满天飞,“网络水军”遍地走,当所谓“网络营销”与匿名的互联网相结合,中国公关业最深层的病态暴露在世人眼前,网络水军的负面作用也就呈现出来,2010年及2011年初期,这种“逐臭产业”生意兴隆。不过,在2011年中期以后,这种做法已经大减,可以判断的是,行业的成熟及规范力度的加强,依附于公关推广的“网络水军”,也可以正本清源了,建立起符合自身形象的运作规范。
不过,雇佣成千上万的“水军”来炒作话题,并不是一件有问题的事情,主要还是看这个话题本身是否正当、是否符合法律规范。这个比较好解释,就如同投放一则广告,选择了几百家媒体同步展开,其实这些媒体扮演的也是“水军”角色,该做法符合法规,那么此次投放与传播行为就正当;如果广告本身违法,那么这次投放与传播行为就涉嫌违法。“网络水军”也是这样一个道理。
所以说,“网络水军”的存在其实并没有一些媒体报道或社会评论那么可怕,甚至其本身就是自由开放的一种表现,当然也是一种代价。具体到个案,被侵犯利益的受害者当然可以报警,公安部门也应该立案调查;但在整体意义上,重要的仍是网民和舆论需要增强思考意识和识别能力。
所谓的“网络水军”能够“花五万元左右法院判决”,这种判断本身就可能是一种“谣言”,真正的问题仍是法院判决本身能否经得起法理和事实的检验。某种意义上,“网络水军”也是一种民主历练,任何自由开放的平台都免不了要经历一个自我修正的漫长道路,重要的是人们从中得到的,是唯有自由开放平台能够提供的历练和成长。
2011年4月,中央外宣办、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安部、国家工商总局联合下发了《深入整治非法网络公关行为专项行动工作方案》,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为期两个月的专项行动,对“网络推手”、“灌水公司”、“投票公司”等形形色色的“网络水军”予以坚决打击,这种行为,自然是有助于消除不良水军的,但对有价值、符合法规的传播行为,“网络水军”无疑是一种很有效的推广方式。
另外,在网络水军中,值得注意的是一些“意见领袖”的加入,不知不觉扮演了水军中坚力量的角色,比如在一次推广中,广告公司付给某知名博主一些费用,邀请其发布一些正面引导的观点文章,这些文章将由该博主发布到其名下各个博客上。由于其本身的知名度,这些文章可能很快就会被推荐到博客频道首页,甚至网站首页,引起比较大的反响。
这种意见领袖如果是从客观角度出发做一些评论、发表观点,其实是很正常的,如果因商业利益而发表无证据的攻击性文章,就可能涉嫌法律问题,这个界线如何明确,用一纸条令倒是很难彻底清晰化,但放在个案里,则可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