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步兵团,距离‘山猫火力点’8公里处;7天后】
“我团自南亚战场开赴至【新礼】伤者达到369名、阵亡者达到422名,其中囊括了补充兵员的统计。”
“各营各连如何?”
“回团座!各营目前状态稳定,但最为顾虑的是弹药补给问题,运输团本应在本周内提供相应补给,但因第9团和第10团的防卫战未能成功抵达我团。各营的口粮已经限制一日两餐,弹药也再次进行了匀配,预计最多再支撑3天,3天内如果敌军大规模反攻,我团,很难撑住正面攻击。”
“我听说,1营在数日前的作战中表现的非常好。”
“是的,团座。山猫火力点处的阵地,以1营3连为首带头发动了摧毁敌方坦克的自杀式进攻。他们成功摧毁了11辆灰猎犬坦克,占领了所处区域的敌方阵地,但是3连也以最为惨重的代价换来了这次胜利。”
“嗯…………,把7连顶上,调回3连,让他们,嘶………驻扎在68点处。”
“是!团座。那,是否再次为他们补充或者匀配人员?”
“从,团部的亲卫队里调动些人吧。给他们点新兵,正好也能给亲卫队的人,好好上一次正面战场的课。”
“是,团座。”
传令兵的靴子上,已经磨的失去了应有的棱角,鞋带上满是被沙土、脏水所覆上的污迹。他的嘴角边是一条非常明显的伤疤,像是被刀刃划开的,他的步子很轻快完全感觉不出那种踏在地面上的沉重感,这和他魁梧的身材完全成了反比。传令兵迅速坐上了吉普车,他熟练地驾驶着吉普车掉了个头,随即驶向了前沿阵地处。
沿路的途中左右都是随着山猫火力点所撤下的轻伤员,多数人都在原地休息,等待着医务兵给他们换上新的绷带和药,吉普车的速度渐渐缓慢了下来,传令兵原地等待着车前的一小股溃兵散去。他们大多耷拉着头手拉着武器背带,一路向后方走去。
“嘿,兄弟。你们是4团的嘛?”他随手问了一个士官,递上了一支烟,对方倒也爽快立马叼在了嘴里。
‘咔,嘶……’随着烟丝的点燃,那名士官开始说起了自己的遭遇,“不,兄弟。我们是6团的人。那帮子猴子真的不要命了,细细碎碎的队伍从四面八方冲出来,我们那时候还没到达指定位置就开始了战斗。”‘嘶,呼~’一团烟雾从他嘴里被吐了出来,他继续说道:“后来,我们攻下了他们的主阵地。结果呢?这帮猴佬又开始对我们展开了疯狂的自杀式袭击。你知道哪些丛林多可怕么?里面不是被开膛破肚的自己人,就是谁也不知道怎么中招的陷阱。我的连,原本有130号人,现在,哼,就我们这十几个人了。就两天,两天……”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但常年的行伍生涯所练就的心性又让他定下了神,“我得继续赶路了。我们得绕过山猫火力点区侦查。”“祝你好运。兄弟!”“你也是。”
离合器再次被他抬起,吉普车逐渐在这条扭曲的道路上行驶了起来。
“喂!喂!!!等下,等下!!!”车前过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老兵拦住了去路,“等等,你是要去哪里?”“呃,去前沿。”“能不能捎我们一段路?我们是工程营的,要去前沿给他们布置防卫工事。行。上车!”
庞清云怎么也找不着那封对他来说无比重要的信,他在壕沟里来来回回低着头寻找着,但是始终都没看见那米黄色的信封壳。在壕沟里,士兵们大多都分散抱团在一块儿,他们有的吹嘘着自己家里的事有的聚在一起生火煮茶还有的在闭目养神。
负责侦查的队伍已经出去大约1小时了,由3个新兵3个老兵一块儿去的理应1小时内就可以回来的小队,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动静。庞清云又看了看手表,他不再想着信的事了,转过身便走到了连长的身边去,“他们还没回来,怎么说?”“再等等,再等等,可能找到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要不我带人去找找?”“清云,你上次主动去担任警戒的事我还没说你。你现在是副连长的身份,我他么被人崩了你就是连长。你想什么呢?再等等吧。”“我感觉很不好。”“得了吧,你什么时候脑瓜子有好过的感觉?去找他们聊聊去,猴子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来。”连长一边喝了口洋酒一边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庞清云没再理他,他开始觉得,那封信,会不会在原来的阵地上。
一辆吉普车停在了3连的阵地后面,“嘿!我找你们连长,李冬。”他吆喝到,“3连长,3连长。”
李冬站了起来,他爬上了壕沟,“啊?!干逑事啊?!”“给你带了个礼物!”“放屁!你哪次给我带来好消息了?!”“团长要你们后撤到68号点去!”李冬愣了下,他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什么时候?”他问的语气半信半疑,让人觉得好笑。“今天,7连的估计1小时内到达。”“哎呀!谢谢青天大老爷了!”李冬兴高采烈得转过身,冲下壕沟,“兄弟们!!!我们要回去了!”
刹那间,壕沟里的人都快炸开了锅,这是他们所有人为数不多的欢呼雀跃,让人看了心痛不已。所有人都开始收拾起了‘家当’,他们脸上都挂上了久违的喜悦,整整5个月,他们经历了生死的考验经历了惨绝人寰的攻坚战经历了不胜枚举的枪林弹雨,5个月后的今天他们总算能喘口气了。他们觉得,要感谢那些已故的兄弟们。而安逸,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赐的礼物,能让他们好好喘口气。
【距离‘山猫火力点’前沿13公里处丛林】
“呼啊呼啊呼啊呼啊……”穿着粗气的几个人在丛林里飞奔着,他们时不时回头看着身后,“嘘…………嘘,安静……”老兵的手势迅速作出了原地待命的动作。5个人一齐蹲下了身,“班长……班长,小胡同呢?”“嘘……”老兵指了指稍有动静的丛林便抬起了枪,5个人不停地打量着四周。他们已经迷路了,先前他们发现了一支南亚的巡逻队,结果对方把他们做的路标全部毁了,结果双方在丛林里展开了一场小规模的战斗,这可是13公里外的自己人可听不见的。
战斗到一半,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南亚的士兵接二连三地开始对着反方向射击,随着他们的尖叫声停歇住,6人的小队也逐渐出现在了掩体之外。他们看见眼前的南亚士兵们重新站了起来,瞳孔都变成了血红色,唯独那黝黑黝黑的皮肤没有改变。他们像路边的疯狗一样,朝着6人冲去。子弹穿过他们的身体,却显得那么无用,因为对方依旧能迈着步子继续前进。队伍里的其中一人被扑倒,其他5人倒是暂时撤到了后方。
‘12点方向,过去看看。’老兵的手语打地非常熟练,新兵硬着头皮也得上了。他拨开了树上遮挡他视线的叶子,前脚刚踏入众人的视野盲区,后脚就被拖了过去。还在所有人都惊愕的时候,新兵被拖去的方向,开始流淌出了血液。
不知名的虫子或是蝉依旧在丛林里鸣叫着,这次,老兵打算自己上了。可刚起身,他就看见那新兵从树后走了出来,嘴边虽然还往外冒着血,嘴角却挂着谁也觉得汗毛直立的笑。‘咳啊。’随着喉咙所发出的声音,他站在原地抽搐了几下,那诡异的笑容转为了龇牙咧嘴的样子,“小胡同?!小胡同!!!”‘嗒嗒嗒嗒………’4个人朝着他身上扫了足足三分之一的弹匣,千疮百孔的他才倒在了距离老兵仅有1米的地方。
‘哇啊啊啊!’他们听见的,是更多的叫声,那叫声就像低压着嗓子却也声嘶力竭吼出的声音。那些猴佬们,不,准确来说是看上去像猴佬的家伙们从正面冲了出来,他们有的被绊倒在了地上却没有起身依靠着双手开始爬行。“开,开火!!!!”林子里再次被枪声所覆盖,本来停歇在树林的鸟儿们一哄而散。
转眼间,只留下了最后一名士兵。他的步子是能跨多大跨多大,能跑多快是多快,他甚至把自己的步枪都甩在了地上。声线中不断传出那因为害怕才能发出的怯声,他看见身后的同伴们又站了起来,可他不会停下脚步,他知道同伴们已经不再是同伴了,而是一群疯癫的怪物。
‘嗤’,“呵啊?!”他低头看了看,一根拌线被他触碰到了他转而惊恐地抬头,‘嘭!’一声,随着陷阱炸弹的爆炸,他被炸成了零碎的肉块从空中洒下…………
【第6步兵团,‘白羊火力点’,距离‘山猫火力点’8公里处,距离68火力点5公里处】
“诶?听见没?”满脸络腮胡的老兵正抽着烟,他手里还拿着扑克牌,头却转向了另一侧。“什么声儿?”“别管了,快他么出牌!”“嘿!你存心找死!孙子!三条!哈哈哈哈哈……”
“靠!你运气怎么回这么好?”
“老子前天宰了8个猴子了,这是给我回福报来了~哈哈哈哈哈哈,拿钱!都翻倍!”
被他运气所折服的几个人四散而去,他们有的回到了自己的专属‘蹲位’开始写起了信,有的则开始寻找着能聊上的人。
经历了整整3天的苦战,6团的士兵们清理掉了在白羊火力点的最后一波南亚士兵,他们开始涣散了起来。
数群鸟儿从林子里飞出,但他们多数人都已经忘却了这个征兆所要表达的意思。只有几个人,眺望着远方的那片丛林,那片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诡异丛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