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第四枚夜光照明弹的升起,白羊火力点的枪声足以传到众人的耳中。尽管是夜晚,但大家都能想象出前沿阵地上的惨烈。李冬四处寻找着自己的副连长—庞清云,哪知道他早在10分钟前就带着2个士官前去侦察了。
5公里的距离,不算远但也不能说近,3个人一路小跑着,他们忘却了应该保持的三角队形一心只想知道前沿阵地上的情况。第6步兵团所在的位置在一大片丛林中,3个人追寻着枪响声才能一路前行。肩膀上挂着的照明电筒只能照亮眼前4-5米左右的范围。
庞清云的右手指着2点方向,3个人立马停下了脚步。枪口齐刷刷地对准着2点方向,“别开枪!别开枪!我不是猴佬!”接着光,他们看见一个满身都是血迹的少尉正高举着双手,“我是6团2营1连的排长。别开枪!!”“我们是68高地的。4团1营3连,我是副连长中尉—庞清云!”“别去那里!别去那里!我们的、他们的,都疯了,你懂么?都疯了!他们不用武器!就用嘴和手!”“你在说什么?少尉?冷静点!”庞清云关切地上前,只是没走出第6步,对方就已经举起了枪,“你,你别过来!别过来!”“嘿嘿嘿,自己人好么!自己人。你看我的肩章!自己人,放轻松,少尉。”“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那些疯子的一员?别过来!”他举着器呵斥着,3个人都没有举起自己的武器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名少尉。
那名少尉左右环视着丛林,“后退。后退。”“好,可以。我们后退……”“我不知道,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我……”‘砰!’还没等枪声完全传出,子弹就已经穿过了那少尉的脑袋。一名穿着丛林作战服的士兵出现在了3个人的右边,他拉动枪栓的动作十分熟练、迅速,嘴里还叼着一根已经熄灭了的烟。迷彩帽之下,那张脸显得无比坚毅而又冷峻。他稍稍用手指顶了顶帽檐,嘴唇和牙齿迅速地把那支已经熄灭的烟叼到了嘴角边,“远侦营,中士。”“那是我们自己人。”“别屁话了,中尉。我看见他拿着枪对着你们至少保持了半分钟。”“注意你的措辞!中士!”“叫我大奎,我不在乎彼此的军衔。”“我说的不是军衔,我……”“你要和我讨论下今天的夜色么?我们还是看看前边什么情况比较好。中尉。”
大奎根本没多看另外2个人,他自顾自地走在了前面,时不时低头看着地上的一些踪迹。
庞清云、老罗、江北3个人面面相觑,对于之前那脑浆爆出的画面仍然心有余悸,他们也没多说话,只是跟着大奎一起向前走去。
“嗯…………此起彼伏,还来得及。”“你说什么?大奎?”庞清云的问题让他眉头一皱,“除了前边传来的枪声还能有什么?”“你刚才击杀了一名少尉!我完全有权利把你告上军政法庭处理!”“我不介意,中尉。我很想回去。我早就打了报告了。”“…………”庞清云只是觉得眼前这个高大健壮的男人,有些不可理喻。
4个人前进到了距离前沿还有1公里的地方,大奎开始注意起了地上的一些痕迹。
3个人站的很远,老罗向着庞清云正窃窃私语,“我怀疑这些经常单独行动的远侦兵个个都是怪胎。”“嘘,我们现在还是相信他比较好。毕竟那家伙是真想开枪,我明白的。”“哦!那他算是救了我们了咯?我看见那家伙已经有要走的意思了。”“行了,老罗。别说了。”庞清云清了清嗓子,“大奎,你在看什么?我们必须赶紧到前沿切。”
大奎根本不在意他所说出的只言片语,他从蹲姿转为了站姿,说道:“看来之前有人来过了,脚印不算大。应该是猴子。”“什么?!”听见这句话,3个人瞬间端起了武器警戒起了四周,“放心,要死,我们已经死了……他肯定离开了。要么是老鼠洞要么就是徒步逃到了哪个地方打哆嗦去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冰冷,“你们应该担心那儿的枪声,越来越少了。”他象征性地上下摆动了手,示意另外3个人放下武器。大奎用余光看了看3人,他觉得这3人就像惊弓之鸟一样,时刻都紧绷着自己的神经。
大奎点上了烟,他看了看其他三个人把烟盒拿了出来,“来一支?”“我可不建议你这样!中士。猴子肯定能闻到你这股味道。”“你还想不想去了?如果去,那我死之前还想抽根烟愉悦下自己的身心。如果不去,那我们正好走人。”“去!我们驻守在68高地,那里的……”“别废话了。走。”大奎转身,他迈出的步子没有任何的迟疑,庞清云也只好跟上了他。
【‘白羊火力点’东侧,第6步兵团2营所属位】
阵地上同一片漆黑,被打倒在地的军用照明灯根本无法照明到他们想要看的位置,几分钟前照明弹就已经失去了作用,现在四个人所要面对的是只有月光的照射的环境,几乎是漆黑的周遭。四个人蹲在草丛里一声不响,知道阵地上传来了人的声音。似乎在呼喊着众人集合,四个人这才放下心来走出了丛林。
‘噗!嗞………’一枚红色的照明弹升空了,这是每个连队、营所在夜间所采用的信号战术,红色的照明弹意味着这一带已经发生了战斗但是仍有幸存。四个人刚到达阵地,四周便出现了举枪的士兵们,他们怒吼着、咆哮着,几乎都是说着“站住”“不许动”“放下武器”之类的话,四个人照做了,而且都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随着军用照明灯的光源,阵地上的一名军官出现在了他们眼前,他的右手紧紧攥着手枪,他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们,“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那些……那些怪物?”“怪物?什么,什么意思?我是驻守68高地的3连副连长,庞清云。他们2个是我的部下,这位是远侦营的人。”那名军官缓缓放下了手里的枪,他走地更加近了,“知不知道那些怪物?”“不知道啊,你们到底怎么了??”“只是突然之间的事情,先是2连的人,再到1连最后是我的整个营。他们好像是,好像是带着无限的愤恨来的,子弹打身上,没用。至少要打上好几发子弹在躯干位置。”那名军官恍惚的样子让庞清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只有大奎随时都准备举枪射击他。
“我,我带你们去看看。”那名军官终于露出了自己的容貌,他的眼神左右不定神情恍惚,从军衔上看他至少是个副营长。他招呼着身边的人清点人数、打扫战场,随即叫住了一人去通知团部。
阵地上传来的味道让庞清云想吐出来,只是碍于眼前,他只能忍耐着。“看见没有?”那名军官把他们带到了一具尸体边上,尸体发出的腐臭让庞清云已经忍不住了,他一下子呕吐在了边上。那名军官把尸体翻了过来,尸体没有‘瞑目’,所有人都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瞳孔是血红色,就连眼白也是布满了血丝。那名军官用手捂着鼻子,“看家没有,这是什么?猴佬的把戏?魔法?诅咒?”四个人一句话都没说,大奎只是在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而庞清云和另外俩人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没了魂儿。
“看见没有!身上十多个弹孔!就这样,这穿着我们军装的家伙还想咬我。”
“不可能!人体怎么能承受住这么多的子弹?”
“一发子弹就足够他倒地上了!更何况是胸膛位置!”
大奎用刀割开了尸体的衣服,“已经腐烂了,在这种环境下,尸体只要2天可能一天半就腐烂了。这人,之前死了。确切的说,很可能是死过一回了。”他继续用刀剖开了尸体的肚子,“嗯………很明显,内脏已经停止工作了,至少2天。”他把刀插在了泥土里,再次拔出随后放回了腿上的刀鞘里。
那名军官在说完之后,便六神无主。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继续下一步的思路。阵地上的士兵们只是把尸体都拖到了一起,他们人心惶惶,一场关于诅咒的‘传说’在彼此之间传递开了。
直到第二天早晨,庞清云都没有再回去过。他不断搜集着这些‘尸体’的信息,一一记录在了纸上。当然,他的用来围在脖子上的毛巾已经被他当做了防臭用的‘面巾’。1营抽调出了很多人手来处理尸体和焚烧尸体,他们还活捉了一个身上有着咬痕的自己人。他们把他的牙齿都敲碎了,用皮带、绳子紧紧捆绑住了他的手脚。
“操……这还是人么?”
“他是得了什么病?”
“不知道。看他那样,可怜的家伙,估计是被猴佬打了什么药。”
看守着这个“俘虏”的两个士兵窃窃私语,医务官火急火燎地从吉普车上跳了下来,他手里拿着一整个医用箱,左手迅速开始给那“俘虏”抽起了血。半凝固状的血液让医务官的神情更加严肃了起来。一缕阳光照射在了地上,却又被一大片乌云所遮盖,天空瞬间电闪雷鸣。
神明所要宣判的罪行一一借着雷电所“诉说”了出来,而这场雨,像是给所有人定罪的工具。所有人无一幸免。
大奎只身一人,他拾起了地上的一把半自动步枪,回头看了看庞清云他们,随即慢慢走向了丛林之间,他消失的很快而又如此安静不叫人察觉。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冷峻的脸孔上,永远都是那双坚毅的眼睛。他似乎不知疲倦,就像游荡在战场上的幽灵。等庞清云回过身时,他早就看不见大奎了。
“那个家伙呢?”“啥?”“那个远侦兵。”“不知道啊!怎么了?”“没什么,我只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杀手长什么样子。”庞清云的话沉重而又冰冷,他这才发现,雨水打湿了泥土,泥泞之中,血水似乎汇成了一条又一条“小溪”汇聚到了整片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