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师部的高官们几乎都聚集在了这片阵地上,师长、副师长、行政政委还有师部参谋,他们在尸体堆边不断交流着各种问题而身后的士兵们正淋着大雨为他们撑伞遮雨,医务官言辞激烈试图压下他们的异议,直到他感觉到自己嗓子干涩无比才停下了自己的“喇叭声”。团长不断侧耳听着身后的参谋的细细碎语,时不时地把眼珠转动到医务官身上。
整个阵地上,除了在负责防御、警戒的部分人手,其余人都以最挺拔的姿势在等待着他们的会话结束,阵地上的士兵们头戴头盔、身穿着统一的作战服,他们手持着自己的武器,一幅令人望而生畏的军旅图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不过说来也好笑,这帮子迂腐的官长们倒也不怕被一炮端了,他们有的反而特别享受这种氛围。
有些士兵们乘着他们讨论的机会,私底下就开始了窃窃私语。别看大家表面上一幅威风凛凛、军纪严明的样子,其实私底下谁都害怕着。
68高地上,3连的人根本没有一个在意着那些官长们,他们纷纷讨论着庞清云带回的消息。阵地上弥漫着一股“低沉而又丧气”的“气味”。他们大多都已经支起了帐篷,在帐篷内擦拭起了自己的武器部件,说起对于枪械的维护保养,3连在李冬的带领下可谓是三日一小清五日一大理。许多老兵、士官都保留了非常良好的武器理念,对于枪械的保养、维护、构造了解,他们都是轻车熟路。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的武器报销率位于全团垫底的原因。
“如果副连长说的是真的,那就真的太可怕了。我现在都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一名老兵嘴里叼着根烟,他的手在枪管上不断来回擦拭,眼睛却看向了被大雨不断冲刷着的树木。
“我反正很相信他,他不像李冬那样。我信任他。”老兵身边的一个小个子讲话了,他也没看其他人的表情,还是自顾自得看着手里的书。
这顶帐篷里的几个人都在谈论着这件事,但是他们一刻都没有停下自己手里的活儿。他们知道,自己所在的连队也迟早会面临上这种考验。尽管根本不清楚对方的来头、各类信息,但是他们已经开始保持起了最初的紧迫感。
李冬和庞清云两人在帐篷里依旧争执不下,双方你来我往,口水都快淹过了脑袋。“我不说!你不说!迟早会知道的!我告诉你,李冬。我他么的是亲眼所见,要不然那些老油条们怎么会聚在那里老半天?”“你这是扰乱军心!在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你就托盘而出,你这样不仅仅是带来精神上的落差!你懂么?”“我他妈的懒得和你屁话,未来副营长。你在关键时刻哪次上过发条儿?!”“是啊,我没紧迫感。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在311了!”“别放屁了!老子不冲,你个怂包会上去?我们死了大半的兄弟在那里,你给他们磕头了是吧?”“你!……”李冬的脸憋得通红,他一巴掌打飞了桌上的杯子整个人已是火冒三丈的状态。他对着庞清云怒目而视,双手握拳支撑在桌子上,“我再说一遍,别给我再提311……中尉,副连长。”“哦?是么?看来你已经忘记自己在311是怎么样吓得差点尿裤子的了。”“你以为我想嘛?!”“我从来不管你想不想,我答应过他们很多人,带他们回去的。我不想让部下白白为了某些人的功与过去送死,311也好,灰猎犬也好。”“住嘴…………中尉,你知道我又权利能把你列入军政法庭。”庞清云定了定,他把头凑近了李冬,二人四目相对,气氛剑拔弩张。
帐篷外的通讯员早就已经习惯了两人的争吵,但是如此的局面,他还真的是第一次看到。两人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总是在磨合,时而相近时而相远。在几次关键时刻,庞清云挺身而出带领着全连走出了困境和难关,而在更多时候李冬给到部下们的却少之又少。两个人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嗣,性格脾气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而在对面的团长,匆匆坐上了吉普车,由传令兵载着他一路驶回了团部的路上。他的脸色铁青,本应趾高气扬抬头离去的他,今天却是一幅垂头丧气的模样。他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懊悔。团部的官长们也都坐上了自己的专属车辆,随同而去,他们甚至都没瞧一眼一直打伞护送他们的士兵。
在他们走后2小时,一道命令就从上峰处下了过来。这道命令最为残酷无情,也让团长的心蒙上了一层无法化开的冰霜。
整个第6步兵团都开始向团部后撤了过去,而本应整修的第4步兵团再次被顶上了最前沿。人数处于劣势的第4团不得不拉开防御线,整个团被零散布置在‘山猫’、‘白羊’和68三个火力点周围。团长知道,第6团和另外的第5团是师长在桌子上的底气,没了4团倒也无伤大雅,毕竟最为精良的武器装备都在5、6两个团身上。团长四十余岁的脸上,刻下的都是岁月的年轮,这让他看上去会比同龄人大上那么几岁。他一整天都没说过一句话,食不下喝不进,捶胸顿足十分颓靡。
【68号火力点(高地),第6团撤退4小时后】
高地上,只要是3连的人在的地方,都被他们布置上了铁丝网作为防御工事。在这潮湿的环境下,所有人都是汗流浃背。天空再也没有下雨,但也没有了阳光,阴沉沉的天气更是叫人所讨厌,实在是太过闷热了。
3连的士兵们就像是苦役一般,他们许多人都光着膀子或是直接脱去了长裤上衣。在确认了高地上所布置的铁丝网范围足够包住他们的阵地后,他们才开始喝水、休息。
‘咻!!!……’“隐蔽!!!隐蔽!!!!炮击!!!”终于,该来的还是来的,猴子们的炮弹还是出现在了整个团的上空最终砸在地面上“开出了花”。高地上,没有来得及趴下的倒霉鬼,就已经被高爆破片炮弹撕碎了,残肢断臂不断从半空中落到某个人的身边或是视野之内。被布置好的铁丝网被炸开了口子。只是他们已无心再去想这些了,他们得保命。炮弹轰击的地方,兽医仍然在尽全力找到每一个喊叫的伤员。他的大腿已经被弹片击中了,但他什么都没管,只是寻声朝着生还者的方向跑去。直到他被一双手拉下了散兵坑里,“别管了!别管了!我们连就俩医生!”庞清云对着他几乎是咆哮出的,兽医只是捂着脑袋,静静地坐在坑里。他的眼角里留下了不知因何而来的泪水…………
猴子们的炮击强而有力,整个高地是天摇地动没有能够真正容身之处。这一次的炮击结束的倒是很迅速,得以幸免的士兵们迅速开始抢救起了伤员。
整个68高地都被丛林所覆盖,而高地之下的东南西北也尽是丛林,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到,猴子们几乎是倾巢而出,他们气势汹汹地向着4团扑来。侦察兵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见密密麻麻一片的猴佬们正冲锋着。他们抛弃了重武器、坦克,都是徒步来的,个个黝黑的脸上充斥着憎恶、怨恨、愤怒和扭曲…………
丛林之中高地之下,四面八方开始传来了枪声。猴佬们利用着自己民族身材瘦小的特点,通过老鼠洞、暗道纷纷涌来,他们肯定出动了整个师的有生力量,就连那些背着黑锅本应炒菜的家伙,也手持着菜刀上阵了。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倾巢而出,扑向第4团?也许秘密就在他们身后的那片丛林里,那片不断有着鸟类飞出的丛林里。
很快了,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