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任何以节日为前缀的章节与主线的剧情无影响,但在某一程度上,可以视为是主线剧情的彩蛋)
煦站在青冢之前,深沉地闭上眼睛,微微低下头,希望自己的悼念之情能够随着手中的花束与燃烧的纸张一并传达到另一边。
煦的右后方,是他即将成年的妹妹,柒,离那个时候只差整整一天。
“哥……”柒软软地说着。
煦没有回话,他的双眼好像是上了锁,可不是妹妹如此酥软的一个称为便能打开的。他只是静静地站着,面向着千亩碑林,少年一句话也没有。
“哥……你这样做真的没必要。”
柒的五官拧成一团,分不清哪个是眉宇哪个是嘴。她用为难的语气规劝着哥哥,但也没有用曲折目光直视他,她打心底里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说不定换回来的是无缘无故的勃然大怒呢。
煦睁开眼睛,望向远方的青山,缄口不提一字一句。他的嘴唇微张,但白齿并没有颤动,妹妹尽量在这个罅隙之中找到希望的曙光,谁想双唇就此抿起,间不容发。
黑暗之中突然有了一丝松动,一阵抖动,一阵战栗,一阵盘古开天般的摇晃,那曙光突然又挣扎地出现了。
“有必要的,柒。”少年的目光驱遣向更远的山峦,他独爱那一抹青绿色,宛若墨汁飒沓地滴撒在晴空万里之中。他隐约能够感受到,他和那些山,是类似的。
“可是……就为了一个誓约,这……这并不可能实现啊。”柒的目光变得失望,她的话语差不多是砸到了墓碑之前,然后破碎,然后无法重拾,“死人不能复生,哥哥应该知道的……”
“她没有死。”煦再次闭上眼,轻叹一口气,“她还活着。”
“哥……”柒努力以希冀代替失望,“如果那个通灵师说的是真的,那这个时候也应该生效了呀……”
[一个星期之前]
“喔哦,这真是个很棒的主意呢。”
一张长长的吧台上,摆放着各种各样奇怪的符文和泛黄的纸条,以及理所当然的血红色的字。里面坐的是面貌青涩的少年,留着齐耳的白发,但刘海被扎到了头顶。
他叫做许木,是一名通灵师。看起来不是很成熟,甚至谈得上有些轻狂。
“如果你要和有些年数的亡灵沟通的话,那流程会很麻烦,我这里能够给你批的奏折呢,也很有限。”许木仰着脸,眉宇间含着难以理解的笑容,“简而言之吧,会很烦,但也不一定做得到。”
“能不能说来听听。”煦双手撑着桌子,冰冷的脸庞渐渐凑近许木的侧颜,“烦不是问题,我也不嫌烦。”
“喂,你这是在示威吗?”许木把脸正朝向煦,嫌弃的神色不加遮拦地从他的五官中溢出,“把你的姿态放端正点!我可不想沾了人间腐烂的气味。”
煦耐着性子,退后了两步。
“首先,你要找到那个亡灵在人间的最终住所。”许木耷拉着嘴角解释道,“要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坟墓。
在接下来的七天之内,你必须每天都到坟前,闭目冥想你所希望的事情——每天的时间不许有偏差,不许断断续续,不许想着其他的东西。
这样一来,你大概就可以召唤山神了。山神……按道理来说是管那一片亡灵的,所以你需要的是和山神交涉,而不是我。”
许木微微一笑,这才是所谓示威。
“那……这样真的可以吗……”
许木愤怒地一拍桌子:“不相信就滚出去!啊呀呀……真是肮脏的人类啊……”
“我信……我当然相信……”煦又往后退了一步,他很担心许木是否会愤怒到扑向自己。
“等七天以后,你与山神交谈完毕了,再来找我吧。”许木从鼻子中挤出一堆空气,“一定要从周一开始,一定要。”
煦点了点头,小声道着谢,左手摸索着从兜里掏出几张纸钱,把它们推到了许木的眼皮子底下。
许木摆了摆手:“我不染人间肮脏。”
[现在]
时钟又走了一半,可山峰之间还是没有天崩地裂般的征兆,自然没有所谓山神。
“说不定他就是骗人的呢……”柒小声嘟囔道,“哥哥不是说……他也没多大把握嘛……”
“我愿意等。”煦答道。
霎时间,一阵绚烂的山风吹过,煦的眼睛忽然被一片白光所灼烧。一下子睁开眼,漫山遍野的花儿全都争相绽放。清一色的白,把整个碑林染成了褪去万紫千红的纯色。他着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这仿佛又是意料之中的。
不久后,百花丛中飘忽不定一缕白眼,徐徐依着山风徜徉在白色的河流之间,继而放慢脚步,款款落在青石板上,层层堆积,描红,勾勒,成一人形。
柒拉紧煦的袖口,生怕这一切出了什么岔子。
“吾乃灵山山神是也!”
人形愈发成型起来,可能出于兄妹二人并不专业的缘故,他们都不太看得清山神的脸庞究竟是怎样一番模样。
“尊敬的……山神大人。”煦“咚”一声直接跪倒在了地下,双眼渴求但无助地望着山神脚下的一朵白花。他忽然想不起应该怎么表述了,而变得语无伦次起来,尔后一阵风憋成了哑巴,便不堪地再没有出声。
“我可知道你要找谁。”山神没有了装腔作势之态,换以平易近人的话语说道,“可是你要找的那位,她明确说不想见你。”
煦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眼中放不出一丝光芒,变得格外深邃。他突然不住地摇着头,嘴里絮絮叨叨地抽出些什么词语来,尔后泪水便不期而遇了,热烈得不像话。
“真的不是我……
山神大人……你让我见她一面好吗……
真的不是我干的……”
[一个星期之前]
“哦对了,千万别和山神打感情牌,那老家伙可不吃这一套。”许木流里流气地挥着手,提醒道,“他倒是很反感这种东西,要是你一下子没忍住,那我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哦。”
“毕竟啊,人鬼之间是不可能有七情六欲的。要说某个人在坟头哭个死去活来的那我信,要说什么鬼过了踏入黄泉过了忘川还有所牵挂的,那我打死也不信。”
许木显得很老道,这让煦很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