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尔羌:
“小姐,今夜的麦西莱普您可要去?”一个穿着蓝色长裙的圆脸姑娘问。
“当然要去了,我听说,父亲给哥哥选的未婚妻今夜也会去,我一定要比哥哥早一点见到她。”十一岁的伊帕尔已经慢慢帐开了,白净的鹅蛋脸,细长的蛾眉,双目又大又深邃,鼻子小巧却挺拔,柔嫩的樱唇,闪耀着慑人心魄的光泽,一张一合之间,温柔地吐出馨香的气息。此刻的她穿着绿底白花的艾德莱斯绸裙,乌黑靓丽的及腰长发被编成数十个细辫,头顶上带着与长裙同样颜色的小花帽。整个人显得明艳又活泼。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人们开始聚集在一棵粗壮的百年老树下,女人们铺开从家里带来的桌布,在上面摆放馓子、馕、葡萄干、核桃等吃食……众人围坐一团,中间是燃烧着的火焰,喜乐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女孩们凑在一起讨论着衣服的花色,妇女们则是讨论着家长里短……
“母亲,您快一些,都快开始了。”伊帕尔听见歌声,不由的催促着法蒂曼。
众人看到她们,纷纷起身行礼:“夫人、小姐。”
法蒂曼笑了笑说:“无需多礼。”
一位大叔站起来拍了拍手:“既然大家都到了,那我宣布,麦西莱普现在开始!”
众人纷纷鼓掌欢呼!
男人们手握都塔尔、热瓦普等乐器,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唱起:“爱的秘密,问那些离散两绝望的情人;享受的技巧,问那些掌握着幸运的人。爱情不贞,就是命运对我们的注定;欺骗和背信,问那些缺乏慈爱的人。时间的辛劳使我们消瘦又苍老;美丽的力量,问那些拥有青春的男女。……”
听见歌声,坐在周围的人们不由得摇起身子,古丽娜大婶坐不住,立刻起身抬起手开始跳舞,边跳便走向她的女儿,邀请她同自己一起,氛围一下子被点燃了,更多的男男女女加入其中……
伊帕尔和娅莎高兴地拍着手。“母亲,这麦西莱普上的音乐怎么跟府中乐师的不同呢?”
“傻孩子,怎会不同,都是木卡姆啊……”法蒂曼笑摸着女儿的头。
“反正就是不同,母亲,父亲和哥哥要是能与我们一起来就好了。”伊帕尔看向法蒂曼说道。
“最近北边动乱,你父亲和你哥哥很忙,下次,下次我让他们同你一起来好嘛?”法蒂曼说。伊帕尔点点头。
“娅莎,你看看,哪位是巴依老爷家的小姐啊?”伊帕尔看着坐着的人问道。
“不知道啊小姐,我也从未见过她,不过我听说,这位小姐眼角有一颗泪痣。”娅莎说。
“那我们去找找吧。”说完,伊帕尔便起身,向人群中走去。
“公子,我找了一圈,没有见到和扎赉。”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低声说道。
那个被称为公子的男人,一身藏蓝色长袍,面色严肃,薄唇紧抿,与周围欢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二人起身打算离开时,忽然闻到一阵奇香。
严肃的男子看见两个女孩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香气也越来越清晰。
香气?这样的香气?听说和扎赉的小女儿似乎一出生便身带奇香,莫非眼前的女孩有一个是和扎赉的女儿?霍集占想着。是的,这个男人是趁着准噶尔混乱逃出来的霍集占。
“小姐,我们找不到,还是算了吧。”娅莎气喘吁吁地说。她们已经绕着人群走了好几圈了,并没找到想要找的人。
“再找找,会找到的。”伊帕尔不愿放弃。
“我的小姐啊,天色这样黑了,你要靠一个小小的痣怎么寻人呢?小姐您这是异想天开。”娅莎打击她。
“可是,我就是想找到,我就是想看看她长什么样,要是个貌若无盐的女子,我哥哥要怎么办啊?”伊帕尔看着娅莎说。
“????小姐,您没毛病吧,老爷怎么会给公子找一个那样的女子呢?”娅莎有些无语。
“哎呀……好吧,实话告诉你吧,其实那天,我偷偷听到,父亲给母亲说,未来嫂嫂有一个弟弟,比我大两岁,父亲的意思是,如果可以,将来……将来……”伊帕尔脸红的说不下去了。
“什么?真的吗?老爷已经在给您寻婆家了吗?”娅莎震惊。
伊帕尔红着脸,点了点头。
“所以,您不是在找未来的少夫人,而是在找未来的姑爷啊!小姐,我看您是怕姑爷“貌若无盐吧”!”娅莎打趣道。
“你可小点声,传出去可怎么好!”伊帕尔连忙捂住娅莎的嘴。“那你还要不要陪我找啊?”
“要!必须要!”娅莎慌忙点头。
一旁的霍集占将主仆二人的话悉数听去,想起他在路上听说的和扎赉为自己的儿子谈的那门亲事,是叶尔羌有名的大地主巴依老爷的长女。他勾了勾唇,心中涌现一计。
他快步走向伊帕尔,“不经意”地撞上了她的肩头。
“啊!”伊帕尔突然被撞到,喊出了声。
“姑娘,对不起,没撞着您吧。”霍集占问道。
伊帕尔听到这低沉的男生,一抬眼便看见了面前的俊脸,几年过去了,霍集占的脸上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比以前更俊美。此刻的他,低着头看着面前娇小的眼神中带有惊慌的女子,不知怎的突然忆起六年前在那拉提遇见的伊丽丹娜,当时,她也是这般茫然。
“小姐,您没事儿吧。”娅莎担忧的问。伊帕尔缓过神,摇了摇头。
“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刚忙着寻我的姐姐,不小心撞上了您。”霍集占再次开口,温柔地说道。
“无妨,我刚也是在走神。”伊帕尔小声说着。
“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就来跟我说,我是巴依老爷的儿子,我叫艾力。”霍集占看着伊帕尔,见她听到自己的介绍后,惊喜的样子,心中冷嗤。
“巴依老爷的儿子?”伊帕尔不确定地开口问道。
“是,怎么了?”霍集占“茫然”。
“没……没事……”伊帕尔摇摇头,连忙拉过娅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