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纾:“我听闻陈府小姐封了郡主,夫人也封了诰命,泠华君有心了。”
梁澌:“尊荣华贵本无用,可若没有这些,护国将军府就真的任人宰割了。这还是不够,若日后郡主出嫁,将军府后继无人,仍旧是日薄西山。我会启奏陛下,从陈氏旁支过继一个孩子,家里总要有个主心骨。”说着竟然轻轻咳了两声。
寒纾明显十分惊奇,水华人体质特殊,很少会生病,但往往病来如山倒,她一直觉得以梁澌的蕴力,不应当有生病这一说。
寒纾:“大人跟陈将军情深缘浅,斯人已去,生人还是要节哀才是。”
梁澌:“……”
寒纾见他不答话儿,以为是她提到陈沏,惹梁澌忆起伤心事,忙岔开话题:“我听说这焱龙珠,是当年水幕凉族旧物,是怎样的机缘巧合,让泠华君拾了?”
梁澌:“凉族旧物?一个珠子罢了,在水幕附近捡的,觉得好玩儿便留下了,竟还救了你的命。”
寒纾只得点点头,还未及言他,就听见一阵喧哗声,果然见梁澌眉头一皱,九皇子迎面走来,还招招手:“老师!”
寒纾不禁笑了,这九皇子倒是活泼,只是在这样的场合惹得喧哗,实在有失体统,难怪梁澌看不惯他,皇家的孩子,太天真了反而不好。与梁澌一同轻轻拱手:“九皇子。”
九皇子三步并作两步,到梁澌面前,拢袖一本正经地作了一揖:“老师。”又转过身子,对寒纾拱拱手:“寒姑娘。”
寒纾纳闷儿:“九皇子方才唤梁大人老师,我竟不知泠华君何时收了徒弟?”
梁澌瞥了她一眼,拱手道:“府中有事,告辞。”寒纾点头,又去看九皇子,九皇子干笑两声,“原是本宫非要认梁大人做老师的,只是梁大人一直不曾应允。”
寒纾:“依我看,泠华君脸皮薄,你多叫几次,他就认你了。”
九皇子:“当真?”
寒纾用力点点头,胸有成竹:“自然!”
九皇子欣喜地笑了笑,“寒姑娘,泠华君鲜少与人深交,我知道的人里,除去亡故的陈将军,就只有小妹和你了。朝里多少人想拉拢他,都被他骂了回去,我若是真能拜他为师,定要好好谢你的。”
寒纾抬眉:“泠华君看着温温和和的,居然是个玉面铁板?”
“可不!姑娘有所不知,泠华君初来云熙时,对谁都客客气气的,你们水华人又长得比一般人好看些,走在街上,多少姑娘小姐偷偷的看,更有甚者,吏部尚书家的公子竟然还追到皇宫门口,扯着泠华君的袖子,要与他做断袖呢!”
九皇子笑得眉眼弯弯,寒纾也笑得喘着气来,没想到,梁澌那般公正廉明的样子,还有这样的时候,正恨不得自己当时没在云熙瞧这个热闹,就听九皇子又说:“泠华君当时脸色都不对了,旁人又不好管这事儿,那吏部尚书直接气冲冲地一脚把他儿子踹在地上,气的在家里病了两个多月呢!可泠华君稍微顿了一顿,又若无其事地上朝去了,那才真是自持自重,好个泠然若冰,光华耀世……”
寒纾看他要是要把梁澌夸上天去,忙拍拍他:“我说九皇子,你就是把泠华君夸天上去,他也听不见了,倒不如省点儿劲儿,想想法子怎么给你父皇排忧解难呢,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学着帮帮你父皇处理国事了。”
九皇子:“母妃早逝,我从九岁起就被父皇送出皇宫,在外邸里长大,皇兄们都是在皇宫里长大,从小亲厚,只我不常和他们一处,也生疏些。不瞒姑娘,他们一群人都热衷皇权名利,我却不怎么喜欢那些东西,凭他们怎么闹,我只安心做个闲散人罢了。左右父皇看我小,待我极好,我有钱不愁吃不愁穿,也很好。”
听他这话,寒纾觉得倒跟自己有几分相投,但又觉得一个皇子这样不争实在可惜,便耐心劝道:“九皇子这话说得虽有自己的心性,到底不合身份,需知什么身份地位配什么事,你既生在皇家,就注定要与那朝中之事牵扯,你便不喜欢,也不该一分不争,还是应该上心一些的。”又叹口气,继而道:“我也是个爱玩好闹的,却无奈负有天命,我想着父母生我,族人养我,上天饶我,我也该回馈些,如此才不柱来世一趟。俗话说:国清才子贵,家富小儿骄。我见你却十分谦逊有礼,如今拿话来劝你,不为别的,只是你我为友一场,不忍看你荒废,何况冷华君也有心培养年轻人,你既认准他做师,就正经学一学,也不至枉费他的辛苦。”
九皇子看她言辞恳切,一番教导,仿佛在她眼中自己跟个小孩子似的,便有些苦闷,又思索那些话也确实道理,一时愣着。也没留意寒纾什么时候走的,只一个人愣在护国府的廊下,直坐到掌灯时分才回去。第二日就进宫面圣,从此勤勉克进不在话下。他父皇可是好生欣慰,特地一番打听,才知道是寒纾劝过,当下备了厚礼送去别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