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两天了，翠翠的情绪并没有因时间的推移很快的平静下来。
中午，吴莜放学回家做好饭后，连拖带拽地叫起了成天总躺在床上的翠翠一起吃完了午饭。等收拾停当，时间已经不早。吴莜整理好讲义，准备到学校去，下午有他的第一节课。
正在这时候，有人敲响了他们家的门。吴莜刚要起身去开门，女儿已经抢先过去把门打开了。
“是晶晶呀！真乖！你妈妈和爸爸他们在家吗？”来人正是倪军的姐姐倪菊，她的说话声已从打开的门边传了过来。
“爸爸和妈妈都在家，爸爸正要到学校去上课呢。”晶晶一边回答着一边牵着倪菊的手往屋里领。
吴莜见是倪菊，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热情地招呼道：“是表妹来啦，快过来这边坐吧！”
倪菊一进屋，就看见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的翠翠，就亲切地和她打起招呼来：“大表嫂，你们回来啦？前天爸回去说，你们回去看我大姑妈去了。难得回去，也不多住几天。我大姑妈好些了吗？”
“我妈她好着呐，劳你挂心啦。”开始，翠翠有些爱理不理地敷衍着，接着又眼神怪怪的盯着倪菊上下打量起来。一边继续往下说道：“我要是再在那边住几天，还不知这屋里会成什么样呢？”
倪菊被翠翠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以为表嫂是在说表哥不会照顾自己、没把家里收拾好。忙接着翠翠的话头有些开玩笑地说道：“我大表哥都这么大一个人了，难道还不会照顾自己吗？还用大表嫂随时操心他呀？”
“那倒是哩，现在他当然不用我操心啦。早有人会为他操心了！”翠翠越发带着狡黠的语气说道。
倪菊听出来翠翠话里有些特别的意思，似乎是大表嫂拿住了大表哥的什么把柄，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仍是继续接了翠翠的话搭腔着：“大表嫂别不是开玩笑吧，我大表哥那么实在的人，哪会像你说的那样嘛……”
“哟，这就夸上啦！我现在倒还没有看出他到底有多实在呢，你倒是知道他很实在呢！”翠翠已是满脸的不高兴，话语里早没有了一点点的顾忌。
倪菊已经隐约感觉到，大表哥和大表嫂之间发生了不愉快，但是压根就没想到，大表嫂所指的居然和自己有关。还是一副认真的样子和翠翠说道：“本来我爸说今天他过来的，可昨晚刘幺爸要爸去帮他家盖房子，就让我过来了。”随后，特别一脸感激地说道：“大表嫂、大表哥，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吴莜知道这是翠翠在捕风捉影的拿表妹撒气，在一旁插不上话，他进到卧室里，从放在写字台上的《辞海》里，找出了夹在里面的3000元昨天从小王老师那儿借来的钱，想让倪菊拿了钱早点离开，免得翠翠无中生有的话伤害到表妹。当他拿着钱走出来的时候，听见翠翠说的话越来越不好听，怕让倪菊难堪，忙抢着插话道：“前天老舅过来，家里也没有现成的钱放着，所以让他过两天来拿，没想到你亲自来了。还好，这钱已经凑够了……”
没等吴莜说完，翠翠就打断了他的话：“你是真的没听见吗？她一进门不是就说，你老舅告诉她我不在家吗？她当然会亲自过来了。哼，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心计，还真是看不出来呢！”
这时翠翠已是十分的生气，但吴莜已顾不上搭理她，他客气地对倪菊回道：“谢什么呀？谁还不会有个遇到困难的时候，大家相互帮衬一下是应该的。再说这困难都是暂时的，我们只要不放弃努力，就会有成功的希望的……”
“哟，说得真动听呀！这么没完没了的，要不要我出去，你们慢慢说呀？”吴莜还要继续往下说，翠翠已十分不耐烦地截断了他的话头。
怕她的话太伤到了倪菊，吴莜忙制止道：“你胡说什么呀？这样也太不尊重人了嘛！”
倪菊终底于彻明白过来，表嫂他们之间的不快正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引起的。但就是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只好怔怔地看着翠翠说道：“好像是因为我让大表嫂不高兴了，可我实在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呀！”话语中满是委屈。
“谁会承认自己做过的不光彩的事情呢?当然要说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啦！”翠翠挪谕着。继而又转向吴莜道：“我还以为你真的已经把所有的工资都交出来了呢，前天你不是说没存私房钱吗？还没想到，你随便就能拿出那么多的钱来，看来也是早有心计的嘛！以前我还真没看出来呢！前天不是想连我的那点辞退费也要骗去吗？幸亏我不是傻瓜，你的这点小聪明还哄不了我的！”
“你一天尽捉摸些什么呀？前面你没答应，这钱是我从学校的小王老师那儿借来的，你怎么就不相信人呢？我已经答应了老舅，帮他们一下，哪能言而无信，也值得你这么无休止的纠缠呀？你真是变得得太不可理喻了嘛！”吴莜本不想当了旁人的面和她争吵的，但实在无法克制下去了。
“也不知是谁变了呢，平时装得那么实诚，却是一肚子的花花肠子。我可警告你，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你要是把那些钱给了她，我现在就跟你没完！”翠翠恨恨地说道。
一旁的倪菊哪经历过这样的阵势？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没去接吴悠递过来的钱，很尴尬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非常歉意地对他们说道：“没想到会给表嫂、表哥那么招来那么大的不愉快、惹来那么大的麻烦，真是对不起！这钱我们就不借了吧。”说完，泪眼汪汪地过去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想走？没这么便宜！”没等吴莜反映过来，翠翠紧跟着窜出屋去，一只手揪住倪菊的两根发辫，另一只手抡起巴掌，劈头盖脸地向倪菊打去。
猝不及防的倪菊，本能地用双手徒劳地护着自己的头。幸而吴莜立即冲上去，拚命地扯开了翠翠，并把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她们的中间。但翠翠仍是不依不饶，死死拦住倪菊不让走。
这一番动静，让这个原本中午时很冷清的大院很快嘈杂了起来。在吴莜他们家的门外很快围上了好几个宿舍楼里涌出来看热闹的人。
翠翠趁势扬起捏在手里那两页信纸，开始向围观的人们数落起来：说吴悠骗她回娘家后，给表妹写肉麻的信、还把她约到家里来、还背着自己给她很多的钱……听了翠翠的话，本是打算前来劝架的乡妇联主任，这时也和六七个站在她周围的女人们一样，脸上慢慢堆上了义愤填膺的表情；那个乡党高官81岁的老母亲，也颤巍巍地挤在那里，用她那根光亮亮的紫竹拐杖，对着埋头蹲在那里的倪菊的背脊指指戳戳地比划着，那快掉光了牙的瘪嘴还不住地嘟哝着。几个叼了香烟的大老爷们儿，也站在人堆外稍远的地方看着，脸上也都浮着一层叫人琢磨不透的表情。
从家里出来准备到学校去上学的徐丽，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到学校后忍不住告诉了几个要好的伙伴。结果竟招来了倪军的两个耳光。
办公室里，小王老师听完吴莜的讲述，有些惋惜地说道：“以前我一直觉得嫂子挺贤惠的，怎么会这样呢？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哩！”
“她是因为前段时间被精简辞退后感到很失落，一直调整不过来，成天胡思乱想，劝她也听不进去，而且越来越偏执。我也和她好好商量过，可她不同意。我答应了老舅，又不好让他们失望。哎，也不知好久才能让她能平静下来？其实以前她也挺热心的一个人，真的！”
“难怪，第二天你又把钱给我还了回来。我倒是觉得倪军的姐姐很有志气的！”话语里充满了对倪菊的赞许之情。停了停，又继续说道：“我觉得我也应该帮她一下。你还回来的钱，我还放着呢，我想亲自给倪军的姐姐送去，只是不知道去她们那儿的路，这可怎么办呢?”
“倪菊要是知道你也这么关心她、热心帮助她，一定会很感激的！只是昨天她已到学校报道去了。她到镇上来赶班车时，又到学校来了一趟，想看看倪军，但你们在上第一节课，也就没再到教室去找他。她告诉我，老舅卖掉了仅有的两头架子猪，还把家里的那头大水牯也卖给了牛贩子。还劝我别生翠翠的气。”顿了顿，吴莜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沉重地说道：“唉，没了那牛，老舅这下种田、种地可就更难了！”
“想不到倪军会有这么好的一个姐姐！倪军如果以后还能一直像他姐姐那样上进，一定也会有出息的！只是，这山里的孩子们的命运实在是太坎坷了！”
“很多时候这命运的安排，也只有靠自己努力去改变了。”吴莜一脸的怅然。
吴莜和黄二哥打了手电，在通往家乡满是泥泞的山路上急急地赶着。这天傍晚，刚开始上晚自习时，黄二哥来学校给吴莜报了信：吴莜的母亲快不行了，乡亲们在后面用担架抬了她，正往这乡里的医院赶。
吴莜赶紧找到老校长，向他请了假，家也没回，在传达室抓了一把手电，就和黄二哥匆匆上了路。
吴莜在半道上接到那几个抬着担架的乡亲时，母亲早已支撑不住了。乡亲们放下担架，吴莜紧走过去。蹲下身子，握紧躺在担架上的母亲的手，使劲叫着“妈、妈……”
半晌，母亲才使劲睁开她那无神的双眼，看了看他，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娃呀，答应娘，别再和翠翠闹了。见你们不安生，娘实在……实在不安呐……”
吴莜使劲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母亲紧喘了几口气，便无力地垂下了眼皮。
在手电光的照射下，看着母亲那瘦骨嶙峋的身躯，吴莜的眼中涌出了酸楚的泪，双膝一下跪在了泥泞的黄土地上，嘴里不断地大声叫着：“妈！妈！我的妈呀……”
就在那些老师为收不齐补习费发泄不满后的第三天晚上，吴莜和小王老师在油印室里忙着给毕业班的学生油印单元复习资料。漆黑的夜空里还在下着那绵绵的秋雨，风也一阵紧似一阵地刮着。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刚刚响过不一会儿，吴莜正在重新换上一张刻好的蜡纸。突然，“哗”的一声，关着的门一下子被推开了。一个气哼哼的声音紧随着传了进来：“果然在这里呢！这关起门来干什么呀？”
一阵风随着门的打开猛地吹进了屋里。正在忙着清理印好的资料的小王老师，忙用双手要去护住那些印好的资料，却没来得及。原本整整齐齐的堆放在桌上的资料被吹了一地。
见是翠翠，吴莜急忙放下油印滚筒，跑过去重新关上了门，有些责怪地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风风火火的，也不知道轻一点儿，看把这些资料吹得遍地都是。”继而又有些诧异地问道：“这黑灯瞎火的，又下着雨，跑来干什么呀？”
“跑来干什么？我就想过来看看，不行吗？”
见翠翠满脸的不高兴，小王老师顾不上再去收拾那一地乱七八糟的资料，顺手拉过旁边的一把椅子，热情地招呼道：“这么黑的天，嫂子还过来接吴老师呀？快请坐吧！”
翠翠意味深长地盯着小王老师看了一会儿，才转向吴莜说道：“家里贴着的课表上明明没有你的课，却天天晚上都忙着跑过来，原来是有人在这儿陪着呢！”
吴莜见她说得不是味儿，忙阻止道：“你这人怎么一开口就乱说话呀？别成天胡思乱想的好不好？这资料我不在这里印还到哪里去印呀？”
“是呀，是我胡思乱想哩！这儿多好，门一关上就没有人来搅和了。”
看他们已经吵了起来，小王老师感到既委屈又尴尬，但也只好硬着头皮向翠翠解释道：“嫂子，我们快单元复习了，吴老师整理了一些复习资料，一个人也不好印，我给他帮帮手。只是这风太大，所以才关上了门。还请嫂子不要误会！”
“哟，还真像那么回事呢！”翠翠一副怪怪的表情回道。顿了顿，又突然对小王老师问道：“吴莜说，他上星期向你借了三千块钱，后来又把钱还给了你，是吧？”
这时，小王老师已在收拾那一地的资料，以为是要向她证实，吴莜真没把那三千块钱给倪菊。也没细想，就如实回答了翠翠：“是的，吴老师头两天借去的，第三天下午又还给了我。”
“这事儿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吴莜进一步地强调道。
“真不出我所料，你们真的都已串通好了。哼！他向你借的，这倒是一个好的编派呢！”
“这是真的。我为什么要瞎编呀？真是吴老师向我借的。”早已听出她话里有话，小王老师还是竭力解释着。
“平白无故的，你会借给他那么多钱？”翠翠哪听她的。
“同事之间一时急用，为什么不可以帮一下？嫂子，吴老师其实真是一个热心人，对谁都乐于帮助，你不用猜忌他的。”虽觉难以理喻，小王老师还是耐心地劝慰着翠翠。
“咦，你说什么啊?我猜忌他？你的意思是叫我装睁眼瞎，任由他胡作非为?我告诉你，这办不到！再说，也还轮不上你来教训我呢！”
“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还是先回去吧，有什么事，等会儿我们回去再说，行吗？”吴莜又一次有些央求地制止道。他们的争吵，早已引起了课间在走廊上休息的学生们的好奇，油印室外聚拢来不少的学生，有几个还扒着窗台，透过玻璃往里看。
翠翠见吴莜那样着急地制止自己，倒以为吴莜真是心虚了。趁他们不注意，一下子跑过去，又猛的一下拉开了油印室的门，并自鸣得意地向围在屋外的那群学生大声的说道：“看吧，你们的老师，关起门干些什么好事哟！”
那已收拾得差不多的资料又一下子吹了个遍地都是，加上她的胡说八道，一下子激怒了小王老师，她冲着翠翠怒吼道：“你在这里疯狗一样的胡说八道，真是太无聊了！我原以为你也是一个知书识礼的人，却是个乡野泼妇！本来看在吴老师的面上不想和你计较，你倒是给脸不要脸！我也懒得再理你，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翠翠本想当着那么多学生，好好羞辱一下他们，没想到，小王老师会不买她的帐。这令她很下不来台，她更是撒起泼来：“这孤男寡女的关在屋里，反倒说是我不要脸了，我这就让你这张脸好看！”怒气冲冲地吼着，一边向小王老师冲过来，双手往小王老师脸上乱抓着。
没人想到翠翠会出这着，小王老师忙把捡在手中的资料往旁边一丢，边躲边抵抗着。虽然吴莜很快反应过来，死死地拉住了翠翠，但小王老师的脸上还是被抓出了几道血痕。
这不小的骚动，更引起了正在课间休息的更多师生的注意。老校长也很快知道了这边的动静，并和另外两个老师赶了过来。他们很快疏散了在场围观的学生，进到油印室里，制止着事态的进一步扩大。
因为吴莜死死拉住自己，使小王老师躲开了，翠翠觉得不解气。这会儿，她把怒气全发在了吴莜的身上，她伸手狠狠给了吴莜两个耳光。吴莜松开一只手去挡她，另一只手却又被翠翠狠狠地咬了一口。
挣脱了吴莜的翠翠咆哮着，还要扑过去打小王老师，被老校长他们极力制止住了。老校长好言相劝道：“翠翠呀，不管有什么事，大家都要心平气和地讲清楚。怎么就动起手来了呢？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呀。再说，这里这么多学生，影响多不好呀！”
老校长话刚说完，翠翠就气忿忿地说道：“老校长你也知道要面子呀？那你对他们这样的勾当怎么就不闻不问呢？你们这都成了什么学校啦？可千万别让你们的学生也跟着学坏了哟！”
老校长还是耐心地劝说着翠翠：“翠翠，你这可是说得没人爱听了。你不也曾经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怎么这么说话呢？凡事都要讲个青红皂白，哪能见风就是雨的呢？吴老师他们都是正派人，你就不要乱猜疑了，先回去休息休息，再冷静地好好想想吧！”
这时的翠翠哪里还分得出好歹，他冲老校长更大声地嚷起来：“我这还成了乱猜疑了！难道我还不应该过问他们的事情吗？”继而又瞪着吴莜恨恨地说道：“吴悠，你这个伪君子，我算是看透你了！”说完冲出油印室，消失在了雨夜里。
几个老师各自回教室辅导学生的自习去了。老校长一边催着吴莜赶快回去看看翠翠，一边又劝慰起伏在桌上抽泣着的小王老师来。
吴莜没有走，他不安地向小王老师深深地表示着自己的歉意，并问她要不要去卫生院看看。
过了片刻，小王老师慢慢止住了哭泣。她一边用纸巾擦拭着眼泪，一边对吴莜说：“我真的没事的。倒是像老校长说的那样，快回去看看嫂子吧，可别再生出什么事端来。”然后站起来和老校长一起收拾起那更被弄得乱七八糟的那一地的资料来。
见他们二人在忙着收拾，吴莜也不好就走。他想，翠翠也只不过是一时赌气，这也不是头一回了，不会有什么事的。等收拾完后，自己再把那张刚换上的蜡纸印完吧，要不，等抹上的油墨干后，蜡纸可就报废了。
见吴莜还是要坚持着要把蜡纸印完，小王老师又继续帮着在油印机上一页页地翻起那已印好的资料来。老校长见两个年轻人这么敬业，心里自是无比的称道。他也留了下来，在一旁陪他们说着话。
那张蜡纸快要印完的时候，传达室的老许急急地跑了来，敲开油印室的门，一边喘着粗气说道：“哎哟，吴老师快回去看看吧！别是你爱人出什么事了呀？刚才她打来电话，说得好吓人，叫你‘回去给她收尸’，还哭得很吓人的！”
三人一听，都给吓了一跳。吴莜呆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很紧丢下手中的油印滚筒，一把抓过老许手里的手电冲出了油印室。
老校长向老许急急地吩咐了一句：“快去叫那些住在学校而没有课的老师随后赶来吴老师家！”一边紧跟在吴莜的后面也冲进了雨夜里。剩下小王老师呆呆地怔在了那里。
吴莜掏出钥匙刚打开房门，就听见卧室里传来了翠翠那有些瘆人的哭声，女儿也在一旁“妈妈、妈妈”地叫着，哭着。吴莜的心里更是猛地一紧，一下子冲了进去。
床边的地上有一大摊翠翠呕吐出来的东西，床上也弄了不少，散发着一大股难闻的酒臭味。一瓶已打开盖子的“敌敌畏”滚落在一边，地上也洒了不少，浓烈的臭味混杂其间。吴莜心里猛地一紧，一把抱起这时已紧闭了双眼的翠翠，使劲用手拍打着她的脸颊，不住地问道：“翠翠，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呀？┅┅”
跟着进来的老校长见状，着急地对吴莜说道：“别再愣着了，你这样不行的，得赶快送医院！你赶紧收拾一下，我这就去叫人！”
老校长刚一出门，几个随后赶来的老师到了。其中两个赶去叫来了李乡长，让他用乡政府的那辆旧吉普车把翠翠很快送到了乡里的卫生院。
值夜班的郭医生见状，大致询问了一下吴悠，初步估计有可能是服了毒。可任她怎么问翠翠，她都只是紧闭了双眼不开腔，一个劲呜呜地哭着。一旁的吴莜着急地告诉郭医生说：“家里的地上滚落着一瓶“敌敌畏”，也不知道她了喝多少？赶紧救人要紧啊！”
万分焦急的郭医生只好一边吩咐两个当班的护士，马上准备洗胃，一边又叫李乡长赶紧开车带上一个人，去取一些翠翠的呕吐物到医院来化验，以便确诊是否喝了“敌敌畏”，好后续对症下药。
抢救室里，翠翠死死的咬紧了牙关，拼命抗拒着医生给她洗胃。费了不少的周折，才将那些准备好的催吐药液灌到了翠翠的胃里。很快，翠翠翻江倒海般的吐出一小半桶的污物来，仍是散发着浓烈的难闻的酒臭。
经过一番的折腾，洗过胃的翠翠渐渐安静下来，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时，化验室的小刘通过对李乡长他们取回的呕吐物的化验检测，已准确判断出不含剧毒物质，只是酒精的含量却很高。忙碌半天的郭医生这时也才放下心来，在病历的诊断结论下面慎重写上“疑似酒精中毒”，并建议继续六院观察。
紧张折腾了这么一大夜的一拨人，总算踏实下来。吴悠因为要留在医院看护翠翠，只好又麻烦李乡长让她爱人帮忙照顾一下晶晶，然后大家便陆续散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