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卷入深海的神岳与赤焰再醒来时已在一辆沉甸甸的囚车上,四匹马儿低着头急促的向前走着,神岳看向身边几十人皆是衣衫破旧肮脏,蓬头垢面之人。赤焰依旧昏迷在囚车的角落里,他发丝凌乱,脸色苍白,这辆囚车的后还跟着一辆囚车,依旧是几十人,他们十分安静,死气沉沉。
神岳小心翼翼的问旁边的男人:“这是怎么了?”
那男人死气沉沉的,连抬起眼皮也疲惫无比:“自然是去死了。”
神岳内心一惊,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为何来此的来龙去脉,可是他的回忆就在他与赤焰被卷入深海时就消失了。看前方领路士兵的铠甲服制,黑色金色交织,应该是魂疆的士兵。魂疆为何要带着百名囚徒出动?且这些囚徒脸上皆刻有死囚的印记,即使是处决死囚也不用如此大费周折吧。囚车内捆绑囚徒的铁链碰撞发出尖锐的声响,打断了神岳的思绪。此时,在囚车角落的赤焰醒了过来,他恢复意识后,身体开始慢慢的颤抖,体内像是有两种力量交汇淘换,神岳见他如此痛苦,于心不忍,可自己手脚被铁链束缚,加上囚车内几十人拥挤着,让他动弹不得。
“赤焰!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神岳问道。
赤焰艰难的点点头。
“还可以使出力气吗?”神岳低声问道。
赤焰此刻感觉自己的力量在被什么东西收起,而他也仅剩呼吸的力气了。赤焰艰难的摇摇头给予神岳回应。
神岳不愿在此继续猜测魂疆意图,他积蓄力量准备强行逃离这里,可是他发现自己的力量也被封锁了……手心偶尔闪出一道月白色的符文:“化炁咒……寒月宫的手笔……看来这百名囚徒之事与魂疆王室有关。明月和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正当他苦于无力挣脱铁链时,一红衣女子从天而降拦在了魂疆一对人马面前。神岳这才发现,在囚车前方还有百余将士护着一辆锦绣宽敞的马车。
红衣女子侧立道中,以戴金色面具的半张脸示人,她妖艳的唇轻动:“魂疆王此等阵仗,要去往何处啊。”她轻轻转过头,妖魅的眼角寒光闪动,仿佛要了人的命。
马车锦帘掀起,一高大男子身着黑金交织的君王服制,端坐在马车里,他以君王之姿傲视神官:“果然罪恶之气逃不过判官殿的手心,可寡人身后的这两辆囚车却有大用,寡人保证,这些罪恶之人定不会扰了辰洲的清净。”
“魂疆王将大批囚徒带出漠城,是为何?”
“寡人算的今日吉日,将这等百名恶徒祭海,以求辰洲安稳。”
“魂疆王真是说笑了,有判官殿和司命堂在,谁人敢肆意作乱呢?魂疆王多年来一直以活人祭海,是您觉得辰洲现在的安稳是所谓神明给的,而非我判官殿与司命堂吗?”
“神官这是哪里的话,大王也是为了辰洲思虑,才不惜罪孽加身,若神官要讨伐降罪,也该清楚自己的身份,判官殿与司命堂掌控辰洲百年,那是……那妖人还在的时候……如今,任你再狂妄也非一人之下的地位了……”一直暗中跟随保护魂疆王的寒月宫主颜轻轻落在神官面前。
“寒月宫主温柔似水,可这言语却是咄咄逼人啊。”
“当今辰洲沧流为尊,魂疆掌辰洲以北,若不是看在判官殿和司命堂曾为辰洲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又怎会留存至此呢。”宫主颜暗暗讽刺。
“任凭我如今地位再不如前,我也有权利掌我判官殿。”说完她直指身后百步远的囚车继续说道:“你们的囚车里,有我判官殿的人,其他人我确实无权管辖,但我判官殿的人,我有权带走!”说完,神官如离弦之箭冲向囚车,强大的气流击碎囚车铁栏杆,几十囚犯如蝼蚁滚下囚车,四散而逃,百余将士纷纷将其擒住,看上去井然有序,实则已乱了阵脚。
到底是帮谁!
几十人中,神官擒住了欲出逃的神岳,欲离去。被寒月宫主颜拦在了身前,她一脸的温和退去,变得冷漠狠厉:“神官劫持一个死囚,是存心怀魂疆祭海大计,还是存心与大王作对!”
“我曾下放通缉令,全辰洲通缉反叛者神岳,魂疆可曾助力?”
“你什么意思!”
“你可知他体内的力量是何种力量?”
宫主颜不明神官的意思,等待她的解释。
“他体内有灵极之力!你们阻止我带走他,难不成,魂疆想借他之力反叛不成!”
众人知神岳体内有灵极之力,如躲瘟疫一般纷纷退却。
神岳目光渐渐悲凉。
神岳思虑片刻转头对神官说:“神官大人,您将我逐出判官殿,今又来寻我,难不成,您对灵极还有惦记?莫不是想为您师尊报仇?”
魂疆王听此无声冷笑慢慢从马车上走下,庄重走到神岳面前:“灵极之力虽为整个辰洲所忌惮,但是,如今的辰洲已经强大到足以抵抗灵极之力。反正此人已犯下了十恶不赦之罪,神官大可将他交给我。我精心安排的死囚少一人便不足百人,祭海便无法进行。所以,还请神官大人放手……”
“呵……放手可以,我只能放一个死人……”
“辰洲从未有死人祭海的先例,神官切勿挣扎了。”魂疆王一个眼神,寒月宫主颜立刻会意,此刻,六名月臣浮空出现,如水般缠绕着神官,双臂的白绸悄悄的束缚住了神岳。
“神官大人……”六名月臣一齐柔声道。
此音回荡神官脑海,像是一把把枷锁,让神官的行动变得僵硬。
白绸撤回,神岳也被拉回月臣的怀里。
“神官请看,我,到底有没有抵抗灵极的本事……”魂疆王说完转身回到了马车里。所有的囚徒被赶上了囚车,虽无铁栏杆,六名月臣便在囚车的六个方向把守着。如花美眷,如月似水,美人在侧,死也值了。众囚徒安静的看着月臣们,对于继续前行。
神官站在原地,她脑海里的回声变的尖锐,她想迈步离开,却发现她的意识已经无法操控她的身体了。额头冷汗直冒,她站在原地,手指变出一只金色的蝴蝶,蝴蝶翩然离去,她静待救援。
沧海边的祭台在云极部辖区内,云极部族长云极拓宇早早来迎接。一路颠簸,绕过魇府的荒野白骨之地,马上快到云极部了。
这是,囚车内突然有异动,只见赤焰全身充满裂痕,似脱胎换骨一般,他挣开铁链,强大的力量将其他囚徒与月臣纷纷震慑开,赤焰拉起神岳的胳膊,便隐于云层飞速离开。这是,魂疆王下了马车,抬头向天空望去,正逢乌云滚滚,什么也见不到。
“来人!追!”魂疆王气氛道。
“不可大王!”宫主颜阻止道。
魂疆王环视四周,同一囚车剩下的囚徒没有一个是活着的……魂疆王一阵震惊:“怎么会……”
“刚刚有一人只是无意释放的力量几十人便已丧了命,我们追上去,根本没什么胜算。”颜说道。
六名月臣迅百余将士速聚拢在魂疆王身旁保护着他。
魂疆王不甘的从牙缝挤出几个字:“都是一群废物……”
颜自知无法辩驳,便沉默不语,可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一阵飞鸟嘶鸣撕裂天空,从硕大的乌云云洞里飞出几十只半人高的铁鸟,铁鸟成两群,一群朝魂疆王冲去,吸引魂疆王护卫的火力,一群则席卷了所有的死囚,活得死的,整整百人。
一阵兵荒马乱后,铁鸟成群离去,隐入云中。魂疆王丝毫未损,月臣与将士也只是受了点伤,无关紧要,可死囚,却一个也没有了。
“一群训练有素的铁鸟,冲着死囚来的……”魂疆王自言自语,怎么也想不明白,“赋机星不是不许再踏入辰洲了吗?而赋机星要一群死囚干什么!”魂疆王近乎疯狂。
“大王息怒……依臣之见,大王祭海的目的应该已经暴露了……”
魂疆王内心一沉:“是吗,难道他们像百年前讨伐惊穹鬼尊一样来讨伐寡人了吗……”
此时,云极拓宇带领大批人马赶来,他急匆匆下马自责道:“臣听闻大王遭遇袭击,快马加鞭赶来。不想还是来晚了。”
魂疆王只是木然的登上马车,锦帘垂下,他阴沉说道:“继续前往祭台。”
“是。”云极拓宇应道,他带领着军队保护着魂疆王的马车,继续向云极之地走着。
魂疆王眼神决绝:我不管你们以何种目的阻挠我祭海,我偏偏要祭海,没有活牲,我便去现抓,没有人能阻止我……
云极之地,蓝色溪流如织,紫色的树,树茂如团锦。这里亭台楼阁错落,大街上每家的屋檐都吊着两个精美的灯笼,灯笼的图案是安逸处世的人们,过往的将士竟看的红了眼。
而在马车里,眼前只有一片黑暗的魂疆王,看不到丝毫的美好。他敲了一下马车的窗,在马车旁随侍而行的颜会意,飞入马车中。
“大王有何吩咐。”
只见魂疆王冰冷的说:“抓百名活牲祭海。”
颜惊异问道:“现在?”
魂疆王只冷漠的看着前方,没有回答颜的问题。
“若即刻抓人,恐怕会令云极百姓不安,引发云极动荡。”
“那些事,发生了找人去平息就好了。现在,我要一百个活牲。”
颜叹息一声回应道:“好。”
飞下马车,她悄悄吩咐了月臣。月臣悄悄散去,无人察觉。
走了一夜,总算到了祭台,海边日将出,风吹动了祭台上的彩缎与铜铃,魂疆王一步步踏上祭台,望着壮阔沧海起伏的波涛,他胸中夙愿愈发强烈。他向下大吼一声:“备活牲!”
六名月臣浮空出现,她们如水的绸缎绑着一百名云极人,不知所措的人们看着大海,看着被火焰点亮的祭台,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他们哭着,闹着,转头看到了云极族长更是声嘶力竭道:“救救我们啊族长!我们什么坏事都没做,我们为何要被祭海啊!”
云极拓宇惊异于此,他丝毫不知自己的子民为何被抓来做活牲的。
见那些人太过聒噪,魂疆王不耐烦的做了一个手势,百余魂疆将士接过祭海的活牲,将他们一步步带入深海处,只露出一个脑袋。
魂疆王继续发布指令道:“送!”
将士们狠狠按下活牲的头颅,他们被生生淹没在海水里,将士们在等一个巨浪,一个能带走所有活牲的巨浪。
云极拓宇跪在地上祈求道:“大王,我云极向来安分,百余性命牵扯众多,望大王手下留情!”
而魂疆王根本无心顾及云极拓宇,现在他心里只有随时可能复生的惊穹鬼尊。
云极拓宇见此寒心至极,他卸下魂疆王赐予的腰牌,飞身入大海。
魂疆王见此慌忙道:“快拦住他!”
颜与月臣领命,忙追云极拓宇而去。谁知,他突然散出百余幻影,每个影子行动极快,百余魂疆将士还未发觉云极拓宇的影子时,便已被一缕金光抹了脖子。
此时巨浪来,金光横贯沧海,百名云极百姓被救起。
云极拓宇飘然落在岸上,抬头看着站在祭台上愤恨的魂疆王,他说道:“我敬你为王,你却视我云极百姓为草芥,今日,我云极与你势不两立!”
魂疆王傲视沧海:“小小云极,竟如此嚣张。”
“多年来,你一直以活人祭海,我一直安守本分,不敢多言,可今日,你竟然丧心病狂损我云极,我今日便替辰洲除了你这个祸害!”
云极拓宇脚下金光起如风云,他向魂疆王冲去,颜冲到魂疆王身前保护他,而月臣们则祭出月影箭,此刻,日无光,月光如羽落金云之上,云极拓宇冲在月影箭中,金光护体,丝毫未损,此时,他忽然祭出分身牵制颜,另一个分身则提着匕首绕至魂疆王身后,将他的喉咙割断。
金光散,祭台毁,魂疆王说完实体倒在一片废墟里。他满是不甘的看着沧海,又不得不撒手人寰。
云极拓宇落在地上不屑的说:“在我云极,伤我百姓,必须死。”
被云极拓宇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月臣们落了地,颜惊异于云极拓宇的修为,原来这么多年沉寂的云极只是在韬光养晦,颜冷静的抱起明月和的尸体走近月臣,她轻声说:“大王已死的消息,不要透露出去。”
月臣会意,她们围在颜四周,与颜一起飞离了云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