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桥,一道没有颜色的虹,长长的桥的尽头是一座没有灯火的庙宇,像是被淋上了鲜血,那庙宇像一个龙颅,凄凉,悲恸,以冰凉诉说的陈年旧事。
九道生步履沉重,他踏上枯桥,枯桥生出火牡丹为他照路,一座腥红里,他推开了陈旧的门,踏入了曾经的梦魇之地……
高高的殿堂,空空荡荡,陈旧的巨大香炉,积满的香灰飘散殆尽,在那香炉后,几十丈的石像巍然而立,被沉重的铁索缠绕,被曾经的香气围困,九道生看着他,就像望着一座山,他伸出手,欲触碰石像,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吸引拖拽,那是铁索的力量……九道生祭出千眼剑,雷霆一斩,斩断了铁索,他向后退出三步,警惕的看着这座石像……这石像雕刻的是还声啊……
“为什么……”九道生提起千眼剑,欲一剑砍碎这石像,可看着哥哥的样貌栩栩如生,他怎么也下不了手……
自漠溟而出,他便是宇宙的梦魇……
宇宙中的哀嚎,许多皆是因为他的噬魂本性……他是吃魂的,尤其是地煞……可他至阴至邪的力量宇宙中却无人可克制……
镇星,是宇宙的一道门,守护宇宙安全的一道门,是宇宙万民信仰之地。他们坚信,镇星神将会是他们坚实的护盾……可自从九道生出现后,他们失望了……镇星神将对九道生的打击伤不了他分毫……九道生在宇宙肆意妄为,让那些噬血本性之人也纷纷脱离镇星的压制,开始在宇宙中暴肆起来……镇星神将神首还声心急如焚,他打开了长殿的门,那个他认为的一辈子也不会打开的门……
“我,就是宇宙最后的屏障……”
金光从还声身体涌出,还声身体裂出道道裂痕,每个裂痕里飞出金色的光亮的水晶结在长殿中成一尊魁梧高大的石像……
他力气微薄跪倒在地,调整气息,他要再次找到九道生。
片刻,还声气力恢复,他站起身走出长殿,血色的门在风中摇摆,那个他要找的人自己送上门来。
“你不该在此。”还声故作凶恶。
“我睡了很久,可我的记忆是清醒的,我记得,我没有走错路。”九道生的话让还声听不明白。九道生轻然落在枯桥上,红衣浮动如一簇盛开的花。“我在这里,像瞎子一样乱撞,找出口,可每一颗星,每一粒尘都像是封死的门,我出不去。”
“那你为何来此?”
“因为,只有这里才是出口。”
还声冷漠一笑祭出了天相琴,七根游丝缠绕指尖:“即然你敢来,便回不去了!”
游丝如闪电,暗沉的枯桥长殿忽而如白昼,那凌厉的光,让九道生的眼睛刺痛,九道生后退一步说道:“我未有敌意,你何故如此!”
“你脚下累累白骨,还不是敌意吗!”
“我眼中不分生死,我只是要生存!”九道生说道。
“是吗......我们也要生存,所以,不能容你!”还声乘风御游丝,如同身后身前七剑齐发,九道生视力有损,可他知道,杀气如离弦之箭向自己靠近,他一个飞身闪躲,可那七剑可是颠覆宇宙的天相琴所化,气势早已不容躲避,瞬间红色的炁散落枯桥,时间仿佛静止一般,还声御剑成游丝,游丝成笼,困住了那团红色的炁,九道生慢慢在炁中显形:“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他遗恨的说。
“只怪你,自己来此地送死......”还声恨道。
游丝越来越紧,将九道生撕碎,破碎的灵魂被收入长殿的石像,九道生从此被当作万恶之人在此被供奉感化,他恨,他怒,也只能在石像里安稳的舔舐自己的伤口,等待卷土重来之时。
“你来漠溟看我,说你是我的亲人,你是我的哥哥,我信了。残缺的记忆里,我对于亲人太过渴望......”九道生从记忆里醒来,他望着还声的石像,不禁心痛不已,“这石像,是镇星神首金魂所化,是坚不可摧的。而我在你们造就的规则里,就是要金魂才可压制的,万恶不赦之人。”
“动手,犹豫什么!”魇卿此刻已然站在了九道生身后,“碎了这石像,你就真正自由了,没有人能找到你,诸多无谓的战争也可以避免,你可以带着你心上的人远走高飞,这些都不足以让你举起剑斩碎这石像吗!”
“金魂所就,坚不可摧.....”
魇卿怒抢过千眼剑,以十成的力气刺向石像,顿时,长殿毁,地上红色冰凌席卷,石像依旧不毁分毫。
“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
魇卿怒而起身,一把推开了九道生:“你的千眼剑宇宙都可劈开,为何,区区石像却动不了分毫!”
“金魂所就,坚不可摧......这是镇星神将的最后一道屏障,也是他们的世界,最后一道屏障......若我在这里,什么也不求,什么也不伤,是否就不会是所有人的敌人了.......”
魇卿丢下千眼剑,上前一步抓紧九道生的衣襟怒道:“不会!你生来就恶,无论怎么做,都是恶!他们不会放过你!就像不会放过我一样!即是我几乎没有对手......”魇卿推开九道生绕过他欲离开,只听九道生失魂落魄轻声说:“他们拼死也要解决的人,是否真的不该存活于世呢......”
魇卿踏上枯桥背对着九道生回答道:“这个世道的善恶,并非眼见为实。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偷来的......”
九道生惊异转身追问道:“你说什么?”却只见眼前空荡荡的,无风无尘,红色的冰凌漂浮在眼前,不来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