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良懒得理会顾姝的废话，将她从床上拖拽起来，示意芸儿等人给皇后梳洗穿衣。
被按在妆台前，顾姝才算是完全清醒过来，问：“去做什么？”
墨子良在一旁的妆盒里挑挑拣拣，都不甚满意，“带你去看戏。”随后，又喊洪松：“去库房拿几套首饰来。”
洪松立即去了。
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顾姝来到昙国后，便一直在演戏，也有疲倦的时候。如今听说去看戏，只当又是谁得罪了皇帝，要被整治了。
结果，等她盛装浓抹出现在重央楼时，才知道此‘戏’非彼‘戏’。
唱台上，戏子咿咿呀呀，举手抬足间皆是大家风范。要搁在现在，妥妥的就是一梨园大师。
可惜，顾姝身为杀手，自幼接触的是黑暗，艺术细胞实在少之又少。一曲唱罢，皇帝听得津津有味，皇后却是昏昏欲睡。等第三场戏时，顾姝是彻底睡死过去，哈喇子滴了墨子良一肩。
戏至午间方散，帝后午膳便设在重央楼。饱餐一顿后，顾姝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皇上心愿得偿，是不是也该兑现承诺了？”
“朕倒是宁愿你迷糊一点。”毕竟，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和自己明算账的女子，而且这个女子，还是他的皇后，“朕已经吩咐过内务府了。至于贞宁宫的修缮问题，还是等陈善明从江南回来再说。”
顾姝瞅着他直蹙眉头，“臣妾老住在鹤龄宫也不甚合适，”主要是出入都不方便，“皇上不如替臣妾另寻别苑居住，也省的打扰到您勤政。”
“不打扰。”墨子良微微含笑，装作听不懂她话中的潜台词，“你我夫妻同居一处，有什么不合适的？朕又不要你付租约，也不用你替朕做什么。”
话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候在门口的小肆和芸儿，凑到顾姝耳边，压低了声音笑说：“你只需要每晚替朕暖暖被窝，再生……”
话还未说完，顾姝已经将手里啃了一般的鸡腿塞到他嘴里，附送一个大大的白眼，“混账、流氓、下流二百五！”
墨子良扯掉嘴里的鸡腿，毫不嫌弃地啃了两口，正色道：“贞宁宫少了两个宫女，朕已经令内务府着手挑选了，晚一点会送到鹤龄宫来，你挑挑看。若是没有满意的，便等下次。”
想到春月与秋月的事，顾姝忍不住叹了口气。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最主要的是，因为这两丫头的死，时空机器恐怕又要延迟时间才能修好了。
“秋月的尸体，皇上怎么处置的？”虽说人是不能复生，但毕竟都已经死了，无论她生前做过什么，都该随风散去了。
“朕已经命人，将她们两个的尸体收敛，入土为安了。”只看她满脸郁郁神情，墨子良便能猜到她大概心思，“你也不必有心理负担，春月与侍卫私会是事实，秋月受奸人蛊惑，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的。”
顾姝点点头，不置可否。
春月两姐妹的死，有她穿越过来搅和的原因，更多的，是这古代封建统治社会下产生的悲剧。当然，这件事关系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悠悠历史，凭她的能力，管不了。
正吃着，洪松进来回说：“太后召了梁将军和顾相爷在太清院议事，请皇上赶紧过去呢。”
军机营的事进行的异常顺利，这是墨子良也没有想到的，后续的事情自然也多，他也不敢懈怠。只嘱咐顾姝自个儿好生吃着，便洗漱了往太清院去。
顾姝也吃的差不多，便也回了鹤龄宫。正巧北漠沁雅、林樱、唐悦三人求见，她便强打精神，让了三人进殿说话。
关于清芳杀死秋月的事，明面上是私怨，但后宫的人谁不知道，清芳一直是万微澜最信任的丫鬟，她的一切行动都听命于万微澜。也就是说，实际上，万微澜就是指使秋月火烧贞宁宫、并杀死秋月的幕后元凶。
太后和皇上虽然只是将她降为妃，却永久剥夺了她协理六宫之权，无异于宣判了她的死刑。
在妃嫔本就稀少的昙国后宫，皇后是个傻子，余下两位常在宫婢出身，剩下一个便是淳贵人北漠沁雅了。这个远从北漠千里而来的女子，被压迫了多年后，终于能昂首挺胸地正襟危坐，脸上的笑容也不掺半点水分。
从前挤兑顾姝的话也不说了，开始恭维起来，“臣妾跟了皇上这么多年，还是头一遭看到有人住在鹤龄宫的，也就是皇后娘娘有这福分，换了旁一个，哪个能有这个殊荣呢？”
顾姝傻傻地问：“贵人姐姐的意思是，我贞宁宫烧了，是福气？”
没了万微澜的压制，北漠沁雅的智商也跟着上涨，不慌不忙地笑着说道：“娘娘误会的，臣妾的意思是，皇上待娘娘太好了。”
墨子良待自己很好，这一点顾姝承认。但是，他的这份好意，分明是别有居心。无论是之前利用她来整万微澜，还是前两日利用她与顾太后对抗，都是在把她当枪使。
她笑了笑，目光转向了唐悦。这个妹子虽然和林樱一样安静，但两个人明显不同。
唐悦的五官更立体，眼神更凌厉，属于冰山美人系列。而林樱则但真如三月樱花那般，动人心魂，令人着迷。
“唐常在那把匕首，找着了吗？”顾姝笑着道：“听说和姐姐那把一模一样，本宫很是想看一看。”
唐悦仍旧是一脸冷漠，不慌不忙地道：“还未找到，若是找到了，臣妾一定拿来给皇后把玩。”
见她神情没什么异样，顾姝也觉得没什么趣味。视线掠过林樱时，见妹子含笑轻轻点了一下头，她也乐的一笑，说：“林姐姐从前酿制樱花酒可还有？那味道好吃，可惜鹤龄宫的没了。”
林樱道：“倒是还有一批新的，埋在土里了，要等年后才能启封。”
淳贵人便笑道：“不知娘娘喜欢吃赤桑酒？”
“赤桑酒？”顾姝总觉得，这酒名字很是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淳贵人道：“这是北漠名酒，只是稍烈，吃了叫人发热。”
顾姝觉得这酒越听越熟悉，忽然就想起，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重央楼顶那一坛小小的烈酒！
好家伙，敢情罪魁祸首在这里？
不过，事情过去久远，她和墨子良之间生米早已煮成了熟饭，再揪着这件事不妨，反倒显得自己婆婆妈妈的，失了气度。
更何况，现在的北漠沁雅还能为万微澜降位一事高兴，显然是还不知道玉兰关发生的事。
且由着她乐吧，若有朝一日与北漠开战，她这位北漠来的、不受嘉囿皇帝宠爱的贵人，肯定会首当其冲。
又一个封建统治思想下的牺牲者。
想到这里，顾姝也懒怠与她们闲话，故作疲倦状态，神情恹恹。
众人都是会察言观色的主，见皇后累了，便都起身告辞而去。
顾姝刚把自己瘫进躺椅里，内务府的人又送了五名丫头到鹤龄宫来，让她挑选两个可心的。她挥了挥手，“小肆，你去看看，挑两个最漂亮的就行了。”
小肆听命令，去了，不多时便回来了，身后只跟了一个。
顾姝张眼看了看，那丫头长得贼高贼壮，满脸雀斑浓眉大眼，和小肆站在一起，完全就是美女野兽的百合版。她微微凝眉，“小肆，虽说以貌取人是不对滴，但素，我毕竟身为一国之母，要经常在皇帝跟前晃的。你说你挑她，是存心给皇帝添堵吗？”
小肆回过头看了看那壮妞，再看看首领，再看看那壮妞，随后侧身往旁边一让，朝那壮妞拱手行礼，“老大。”
“老大？这名字也很奇葩，不行，得换。”顾姝随口置评，随后越想越不对劲。‘老大’这个称呼，怎么想都不像是一个名字，应该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小肆身为七杀堂暗堂的堂主，那么她的老大，岂不就是七杀堂总堂的堂主？
思绪到了这里，顾姝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瞪大了圆溜溜的大眼睛，恨不能将那壮妞给装进眼眶里。“你是？”
那壮妞冲着顾姝眨了眨眼，一脸‘你懂得’的奸笑，一个箭步冲到顾姝跟前，揽着她的肩膀，嗲声嗲气地道：“宝贝儿，才几个月没见，你就把奴家忘了吗？”
顾姝觉得，冬月的风飘进了九月的鹤龄宫，浑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忙慌慌地要搓着双臂驱赶寒意。再看小肆，已经退到了门口，也不知道是去把门了，还是退避三舍寻找安全距离。
“宝贝儿，让我看看你的脑袋，到底进了多少水？”那壮妞掰着顾姝的脑袋，嘴里念叨着：“你不仅把到嘴的肥羊给放飞了，还把自己给送进了羊窝供他们消遣。这恐怕已经不止是脑子进水那么简单，得检查你脑袋的结构，看看是不是豆渣做的。”
顾姝两巴掌拍掉在自己头上乱扒拉的爪子，一跃而起，躲到了芸儿身后，瞅着那壮妞，“你是七杀堂总堂堂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