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母亲这才着急地轻声喊了出来。云逸半边脸已被鲜血染红了,额头上的血珠“滴滴答答”滴个不停。
原来,黑铁盔甲鼠人猎艳不成,临走前为了泄愤,随手抽了云逸母亲一马鞭,云逸眼疾手快,挡在母亲面前替她挡下了。
云逸朝母亲咧嘴一笑,摇了摇头,举起小手摇了摇,示意母亲不用慌张,自己可以疗伤的。母亲见此地村民众多,先从篮子里找了块破布按在云逸额头的伤口上止血。
村民们并未散去,反而聚集在了年迈的白发老者周围。
白发老者环顾人群,迎接他的全是焦急的目光,没有一个人退缩。白发老者欣慰道:“鼠人的话,大伙儿都听见了。我们一定要赶在鼠人之前找到受伤的天行者。”
“对,不能让天行者被鼠人逮捕了。”有人附和。
“好。云中全、云中光、云中强,你们带几个人往大麦田那边找;云万鹏、王老三,你们带几个人从东边出村去找;云万里、云万成,你们带几个人从西边出村去找;云老五、云三娃,你们往后山去,其余各人在自家周围找找。大伙务必小心行事,不可让赵秃子那几个汉奸给发现了。如果谁找到了天行者,也不要声张,只管来找我就是。”白发老者安排得井井有条。
“好。”众人齐声允诺。
“还有一点要记牢。不管找没找到,大家伙都不要相互打听,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白发老者补充道。
村民三三两两挑着担子、背着干柴、牵着牲口……很快散开了。
云五伯让云逸母亲带着孩子先去他家,他跟云三娃几个提起柴绳就进了后山。
云五伯家很近,过一块麦田,左转上木桥,跨过一条三丈来宽的河,再穿过一片桔树林就到了。
云逸刚和他母亲转上木桥,就看见几个湿漉漉的人从河里爬了上岸,往桔树林里钻,跑在最前面的人比云逸高不了多少,明显是个孩子。
云逸一眼就认出了,那几个人明显不是村子里的人。是鼠人要找的天行者吗?看样子,他们方才是沉在河水里摆脱了鼠人的追踪。
云逸跟母亲一起停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没有预料到会在这儿遇到天行者,心里都有些犹豫。
“云逸,我们还是不去你五伯家了吧。柴棚还没有垮,回去收拾收拾,凑合着还能住。”母亲抓起云逸的手急冲冲地就要往回走,好像前方有刀山火海在等着她一般。
云逸跟着母亲折返了两步,摸了摸额头上被血染透了的布,迟疑地比划道:“娘,刚才进树林的就是鼠人要找的天行者,我们……”
“我们回去吧。”母亲硬生生地打断了云逸,手上一用力,把云逸拉了趔趄,额头上的血布飘落了下来。
云逸挣脱母亲的手,倔强地比划道:“他们明明就是天行者。我们为什么不去帮他们呢?”
云逸母亲有些怯懦心虚。自从云逸爹出远门之后,孤儿寡母门前是非多,日子过得本就不太平。最近变异凶兽三天两头袭击村子,云逸又聋又哑,她成天都活得提心吊胆的。她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可没走几步,她良心又开始不安起来,保护天行者是每个人类该做的事。没有天行者的反抗,人类永远就只能是鼠人的奴隶。这个道理她懂。
母亲看着云逸质疑的眼神和额头上狰狞的伤口,心里一阵心慌意乱。唉!要是他爹在家该多好啊!
“你先把额头上的伤口处理一下,再跟上去看看,我去后山找你五伯。”
云逸母亲犹豫再三,还是觉得去找云五伯更为合适,这些事让他们男人去处理就好了。
母亲的话刚一落地,云逸没有理会额头上的伤口,撅起屁股就往桔树林里钻。奇怪的是,他在桔树林里转了一大圈,也没找到刚才的那几个人。正当云逸东张西望时,忽觉得背后有人。一回头,果然看见一个正在轻声的说话:“出来吧,是个小孩。”
云逸转身看见两人正搀扶着一名中年人从树上跳下,中年人身形魁梧,虎背熊腰,圆脸虬髯,双手按住胸口,不停地咳嗽。旁边还站着一个孩子,虎头虎脑,模样跟中年人有几分相似,也是十二三岁,跟自己差不多大小。四人全身均已湿透,头发和衣服上还在滴水。
“孩子,这附近有医者吗?”左边年纪稍长的大汉问道。
鼠人统治极其严厉,除了甲等人,没有通行文牒,严禁其他人奴自由流窜。云逸打小生活在村子里,很少见到外人,更不要说见到传闻中的天行者了。他好奇地上下打量这几人,竟忘了要回话,显得呆头呆脑的。
问话的大汉身形矮小,腰间斜挎一把短刀,说话中气十足。见云逸没有回答,又问:“这里距紫云山还有多远?”
云逸没有去过紫云山,只得老老实实地比划说自己不知道。
“唉,是个哑巴啊!十哑九聋,袁师哥你别问了,问了估计也是白问。”另一人年纪稍小,三十岁左右,面若黑炭,双眸却囧囧有神。二人身上都有刀剑伤痕,所幸伤得不深,乌黑的血渍把衣服染得斑斑点点。
中年虬髯客摆了摆手,一边用手按着胸部,一边吃力地说道:“青山,不可无礼。小孩,你能听见我们说话吗?”
云逸点了点头。但一想到,自己是看人嘴型辨识别人说话的,算不得听见,立马又摇了摇头。
“不会是个傻子吧?”年轻的黑炭心直口快。
中年虬髯客举起手作势要打黑炭,让他休得胡言乱语,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听不见,但知道我们说的是什么,对不对?”
黑炭刚想发笑,聋子怎么知道人说的什么话呢,猛然看见云逸鸡啄米似的点头,他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好奇地是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围着云逸转了一大圈,像打量一个九天之外降临的怪物,疑惑地问道:“爹,你说他听不见,但是知道我们说的是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孩子,你会读唇语,对不对?”中年虬髯客笑呵呵地问。
云逸又是一阵猛点头。心想,这个大胡子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
“你能听懂我们说什么就太好了。孩子,这附近有医者吗?我们急需找一名医者治伤。”黑炭心急如焚地指了指受伤最为严重的中年虬髯客。
云逸没有回答黑炭的话,径直走到中年虬髯客身前,轻轻拉开他的手,露出胸前的伤口。鲜血已经浸透了中年虬髯客胸前的绑带,显是被利器刺中,受了很重的外伤。
云逸再次打量四人,用树枝在地上歪歪扭扭写道:“你们是天行者?”
矮小的汉子和黑炭都有些犹豫,不知该作何回答,齐齐望向中年虬髯客,几人似以他为首。
中年虬髯客看着云逸清澈的眼睛,明显是可以信任的。中年虬髯客也不掩饰,直接点头承认了。
云逸继续在地上写道,“天行者杀凶兽?杀鼠人?”
中年虬髯客再次慎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