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隆和阿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阿南已经开始出现抽搐的症状,再不救治,性命堪忧。
洛丞无暇顾及自己的尊严,忍着屈辱弯下腰去。银子刚捡在手,那富家少爷一个健步上前,右脚狠狠踩住洛丞的手,按在地上使劲摩擦,口中轻蔑地说道:“臭小子,你的笑话不错,但你的态度老子不喜欢!这一脚让你长长见识!”
若在平时,洛丞早已推翻对方先跑为敬了,但此时为了商隆和阿南,只得忍耐,他忍着疼痛咬着牙愣是一句话不吭。
一旁小厮于心不忍,但知道此时强出头只会引来更糟的结果,只好袖手旁观。片刻后,见那个富家少爷怒气有所平缓后,方才上前劝道:“少爷,他就是个小叫花子,跟他置气,传出去,平白辱没了您的名声。再加上里面有京城来的贵人,万一被他瞧见可不好。”
富家少爷冷哼一声,回到坐上:“今天就便宜你!”
洛丞一双手被踩得紫青,他忍着疼痛地捡起银子,第一时间交到那小厮手里,“大哥,快救我兄弟!”
“好,我这就去找大夫!”小厮掀开帘子转入后堂,不一会儿引着一位山羊胡子的年轻大夫出来。
那大夫一眼看见那富家少爷,拱手道:“石大公子,让您久候了,刚刚京城里来了位大员!”
洛丞上前挽住那大夫的手臂,“大夫,快救我兄弟性命!”
那大夫这才注意到厅内停着一块门板,上面躺着两人,此时商隆和阿南正双腿挺直,双眼眼球斜视并往上翻,大有惊厥抽风的迹象。
那大夫趋步上前,将商隆和阿南的头偏向一侧,又掐了掐二人人中,缓解了二人惊厥的症状,又对那小厮道:“打盆温水给他降降温。”
“好嘞!”
“大夫,京城来的贵客我们不得不等,难道这瓦舍里的小叫花子也得本少爷等吗?”
“这……”那大夫颇为犹豫。
富家少爷干脆上前一把钳住那大夫的手,“我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你若再不跟我回去,我怕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那大夫不敢违逆,“好好……我这就走!”
洛丞连忙抢上前,张开手臂挡住去路:“大夫,你可不能走,你救救我兄弟!”
“去你妈的,小叫花子!滚开”富家少爷一脚将洛丞踢了个四脚朝天,拉着大夫大摇大摆出门而去。
那小厮扶起洛丞,好言劝道:“贫不与富斗、民不与官斗,我们老爷也是没办法!你还是赶紧另请高明吧!“
洛丞几乎要哭出来,哀求道:“大哥,你救救我兄弟!”
那小厮将二十两银子塞到洛丞怀里,拍拍他的肩头,安慰道:“我就是个打下手的,并不懂医术,怕给你治错了!你往东走一百米,那还有一家保和堂医馆,医术比我家老爷虽然差了些,但擅长娃娃病,你赶紧去吧。”
“好!谢谢大哥!”洛丞知道多说无益,当下擦干眼角泪痕,挑起木板便往外走。那小厮于心不忍,一直帮抬着送到门外。
黑漆漆的街道里,夜风汹涌。家家关门闭户,大夫和那富家少爷、随从已不见了踪影,街道里四下并无半个人影。
洛丞拼尽所有的力气,拖着商隆、阿南两人以他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一路小跑,长长的木板滚筒在青石板上发出短促焦急的声响,在静谧的夜色之中显得十分诡异。
终于来到保和堂,堂上一小厮正伏案酣睡。洛丞上前想要推醒对方,谁料一用力,那小厮竟然向另一边倒了下去。
“睡得这么死?”洛丞越过案桌,想要叫醒对方,却见那小厮脸色惨白,不似活人,脖子处更有血迹殷红。
洛丞吓得从案桌上倒摔而下,仓皇想要出逃,转身却和一人碰了一个满怀,抬头一看,不由魂飞魄散:“是你……”
来人梳着发辫,正是先前遇见的碧眼男子,实则是郢国的血食者。
那血食者神色表情和初见时并无异样,看来已经摆脱了此前的痛苦。洛丞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一步步向后倒退,想要伺机逃跑,目光触及商隆和阿南,只见他俩脸色酱紫,双腿一蹬一蹬像在抽搐,突然之间恐惧之意烟消云散,嘴角多了几分释然。
那血食者似乎对洛丞的反应感到奇怪:“你不怕我?”
洛丞道:“大夫也被你杀了,他俩活不成,我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那血食者仰面大笑:“你——很有意思!”修长的手指抵在洛丞下颚,“我可以治好他们的病!”
洛丞黯然的眸子蓦地亮了,但很快被对方戏谑的神情浇灭了热情,冷冷道:“说罢,有什么条件?”
那血食者打个响指:“聪明!”从怀里取出三个竹管,交给洛丞,“你们三个,一人一管,喝了它,立刻便可痊愈!”
洛丞闻见竹管有血腥味,眉头一蹙:“这是什么?”
那血食者用尖尖的指甲敲着竹管外壳,不无炫耀地道:“我的血,能治百病!”
“我没病!”洛丞警惕地看着竹管。
“以后会有的!”那血食者作势要将竹管反转,将鲜血倒掉,“你若是不喝,他们俩也没有!”
洛丞见商隆和阿南已经一脚踏入鬼门关,一咬牙取下其中一只竹管,仰头灌入喉中。一股难以下咽的血腥味从舌尖灌入喉头,不多时,洛丞只觉四肢百骇里的细胞、血液都开始复苏、澎湃,原本疲惫无比的身体焕然一新,肩头、腰部的酸胀感烟消云散,头脑中的昏聩感也换做一片清明,微一抬脚,却见脚下青石砖上多了两道深深的脚印。洛丞惊讶地看了看那郢国血食者。
“不用谢!”那血食者道。
“什么条件?”
那血食者将竹管递到洛丞眼前,“先救人再说!”
洛丞知道当下别无他法,索性取下那两管竹管,干脆利落地将血水灌入商隆、阿南口中。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商隆和阿南几乎立刻停止了抽搐,脸色渐渐又紫胀变成深红,再又深红变作浅红,然后变成正常颜色。
商隆睁开眼,却见自己被绑在门板上,“丞哥,你这是干什么?”双手肘部下意识地向外一抬,竟将捆得颇为结实的麻绳轻易扯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