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由,毋宁死!!!”
范格堡的美丽,今夜注定要毁于一旦。
诚然,起义军绝大多数出身于底层,缺乏训练,但他们蛰伏多日,谋划已久,藏匿于民间里如同在干草堆里找针一样难。尼弗迦德军虽然人多势众,但分散于城内各地,又疏于防范,现在起义军互相约定攻击,堂堂黑衣人顿时手脚大乱。
“公爵呢!快点去联系斯维尔公爵!”城市各区黑衣人的指挥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向传令兵咆哮道,然而不说道路不通了,卡拉瑟斯要塞也是一片死寂,谁都不知道斯维尔公爵怎么样了,更别指望他下命令了。
“把这份声明下发到每个主干道,今天就是亚甸重新夺回自由的日子!”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镇三色堇酒馆顶楼指挥的塔博尔·科莫洛夫将军,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市中心的黑衣人军队已经崩溃,开始向各区营地逃窜。凭借着猎魔人给他的布防图,他立刻下令各区的后续部队出动,攻击尼弗迦德各营的武器库、马厩、食品库,掀起更大的混乱。
但是很快,乱的就不仅仅是军队,还有平民——胡乱逃窜的黑衣人哪里还管他们平时吹嘘的纪律,丢盔弃甲,甚至兵器也丢了躲到人群里、民房里,一部分正好躲进起义军的落脚点里,一部分被起义军搜出来当场绞死。是的,起义军也杀红了眼,杀敌烧屋时顺带也把不少民房也跟着烧了,绝大多数范格堡的人民惶恐万分,根本不敢响应起义军持续的号召,一个个亡命逃窜或躲进房屋里,祈祷着这一切的结束。
伊欧菲斯弯弓背箭,全副武装。。。坐在位于市中心的市政厅顶楼的屋顶上,熟视无睹地看着地面上人类的自相残杀。
每一座房屋的屋顶上,都坐着一个和他一样动作的松鼠党精灵。
他们既不帮长期的盟友尼弗迦德人,更不会帮那群更低贱的起义军,他们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无聊的争斗。
地面上的争斗确实开始向无聊的方向倾斜了:尽管起义军的宣传员每时每刻都在高呼人民跟随起义,但效果明显不佳,绝大多数人还是选择明哲保身。尼弗迦德军队经历过最初的混乱后冷静了下来,重整部队,以简易栅栏和十字弩击退了装备简陋的起义军的进攻。驻扎在城外接到急报的阿尔巴军团派出的骑兵急先锋也已杀入城中,各区黑衣人在各自将军的指挥下恢复了勇气,开始发起反击,训练不足的起义军纷纷倒在了黑衣人的长戟和弩箭下。
起义军的勇敢很快演变为无谓的抵抗,亦或是垂死挣扎,虽然一部分义军还奋力将冲杀收割人头的尼弗迦德骑兵拖下马背乱剑砍死,但更多的所谓“义军”扔下武器四散而逃,有些地方的甚至举手投降。黑衣人的包围圈逐渐成形,一步一步向三色堇酒馆靠拢。
他们没有一个人抬头注意到屋顶上的幽灵,更没人注意到市政厅被趁乱安置了一个装置。。。
轰——
这声爆炸不算响,然而。。。大片黑黄的浓烟,如同龙喷鼻息一般从四面通风的市政厅喷出,转瞬之间就蔓延扩散到了周围街区!
今晚还是无风!
刚刚杀入城中的猎魔人也是猝不及防就被这股黄烟吞没,“希里?希里!”詹森有猎魔人体质,这点烟雾自然不受影响,但他看见希里咳嗽着半跪下来,慌忙腾出手去扶——还好,希里的源术士体质也生效了,仅仅是被呛着了:“咳!我,我没事。。。咳咳!玛哈坎炸弹?”
詹森还没来得及肯定,就被周围的惨叫镇住了。
这股古怪的烟雾中,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嘶哑惨叫起来,癫狂地搐动。大小房屋的房门撞开,男人抡着锤子敲打着妇女的脑袋,打得头骨飞溅脑浆喷射还不住手;母亲咬牙切齿地把上一秒自己怀中的婴儿毫不怜惜地往地面上、墙壁上摔,摔成一团血肉;尼弗迦德士兵和起义军现在不光杀对方,见到身边有任何人都一剑一戟直接砍死!
这是自相血腥屠杀的炼狱!
詹森和希里都惊呆了,连忙使出浑身解数拼老命制止这永无休止的杀戮:“住手!住手!全都住手!”哪可能有用,砍死一个士兵又得架住一把菜刀,砍掉一个胳膊又得躲过一把锤子,整个城市都是猎魔人的敌人——“詹森躲开!”希里眼尖,一把推詹森躲到一辆手推车后面:楼顶上松鼠党的箭矢暴雨“仁慈”地把没躲过的癫狂人群安息,伊欧菲斯狡狐的独眼怎会没看到,上弦如风,一根根箭逼得他们俩不敢出头:“猎魔人!我就知道你们没那么容易中毒。”
这杀千刀的,希里恨得牙痒痒,握住徽章释放了一个昆恩——没用,那该死的结界还在维持:“这就是你和白骑士的目的是吧?再制造一个玛哈坎!?”
又一道冲击波把猎魔人和混战的人群炸飞天。
“完全正确。”
白骑士的盔甲,在浑浊的烟雾里仍然亮得吓人。
“听说你们俩一直在找我?”
局势已经不能再坏了。
不能用魔法是最小的麻烦,希里强忍着浑身上下的剧痛,抱着詹森拼死使用瞬移,身后的一道道冲击波如同饿狼追羊羔一样咬着鞋跟袭来——白骑士也学乖了,知道詹森有能伤害到自己的能力,始终保持着距离,用他的毁灭长剑释放着力量。
不过实际上他没必要那么谨慎。
比如两个猎魔人这时突然停下,心有灵犀地反方向分开夹击而来。詹森剑锋一掀,直接把一辆手推车扔向他,他轻松地一剑砍成木屑——就在白骑士被木屑扰乱视线的这一刻,希里已经瞬移到他背后,一剑。。。
“啊——”希里栽倒在地面上,她就算不想也扛不住身体的反应:肩膀中了一箭,双腿中了两箭——伊欧菲斯的松鼠党不仅在恣意屠戮人类,还不忘狙击她和詹森,这群善使弓箭的可恶精灵!她看到詹森也跪倒了,整个后背都是箭,快被射成刺猬了还在咬牙死撑。
白骑士哪里给他们时间死撑,长剑就地一插,冲击波直接把猎魔人炸飞了。
就算詹森的自动恢复也无法立刻治疗这满身是血的重伤。
近战有白骑士,远程有伊欧菲斯,他们一点胜算都没有。
“不。”伊欧菲斯刚搭起箭就被白骑士抬手喝止了:“他们俩的命归我。”
独眼精灵不屑地嗤了一声,把弓箭调转方向瞄准其他癫狂人类。
然后他看到了,那夜空中的倩影,萨琪亚。。。
她站在一头金色飞龙的背上。
“全部住手!”萨琪亚的嗓音仍然很虚弱,但她屹立的身姿,秀发下沉稳得近乎倔强的娇嫩面容,任何松鼠党都再熟悉不过了。
尤其是维伦特还配合地一声咆哮,双翅唤起狂风,恶黄的毒雾随风消散,癫狂的人群纷纷被扫倒——松鼠党更甚,一个个被奇迹出现的萨琪亚吓得哆哆嗦嗦,拿不稳弓箭:“爱黎瑞恩啊,是。。。是她!弗坚山谷的萨琪亚!”“她,她,她复活了!还在帮助人类!?”“走!快走!达娜·米达显灵了!”精灵们不战自溃,一个个抛下弓箭掉头逃走,有些差点从屋顶上摔下来。
伊欧菲斯没逃。
他的眼睛里倒映着那个英勇骑龙的倩影,情绪逐渐复杂。
他想起了圣者给他的承诺:“帮我做事,萨琪亚就会复活。”
这个圣者比他还狡猾,他并没有说他会复活萨琪亚,而是。。。
然而白骑士可没有伊欧菲斯这样沉溺往事自怜,实际上他连动都没动,反而不屑一顾:“哦,金色之龙啊。”紧接着就是一道冲击波朝上劈去。
金龙怎会示弱,大嘴一张,龙之烈焰汹涌喷出。
光对火,无尽的能量在夜空中爆炸,火花四处乱溅。白骑士的自信不是没有原因的:金龙再强,也不能喷射龙之火到永远;而白骑士长剑上的光波没有半分消散,毁灭的白光开始盖过火焰,一寸一寸吞噬。。。
就在这时,萨琪亚双眼一翻,也化为原形,又一波龙之火为父亲助了力!
“什么——”白骑士还没说完话,合二为一的龙之圣火瞬间把白光和他一并吞掉。
龙之火再大都不可能胜过他的神剑,难道。。。
他一边怀疑,一边瞬移逃走了。
两头金龙降落地面,化为人形。“希里!詹森!”尽管是初次见面,萨琪亚也已经完全明白这对猎魔人是志同道合的救命恩人,看着他们俩为了救她,为了救范格堡身负重伤,她心痛如绞,快速擦擦眼眶不让自己落泪:“撑住,猎魔人,我现在就为你们疗伤。”
她的身后幻化出她船帆一般庞大的双翅,翅膀下无数亮着金光的粉末随着扇动落下,猎魔人浑身的剑伤、箭伤和烧伤,如同童话里的吸血鬼见了光,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萨琪亚。。。”詹森毕竟恢复得快,所以完全将刚才的一幕看在眼里:“你。。。你怎么做到的?我从来没听说过金龙可以。。。这样。”
萨琪亚笑着摇摇头,将希里搀扶起来:“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知道。在我醒来后。”“这事以后再探讨,”维伦特一直在用龙之火击昏周围还在厮杀的人群,根本都没看他们三个一眼:“我们要找到解药,立刻,否则整个亚甸都会变成屠宰场。”他盯着屋顶上的伊欧菲斯。
后者自然明白他目光里的含义,扭头就走。
“伊欧菲斯那个混蛋交给我,”第一次中了那么多箭,希里气得牙齿咯咯响:“萨琪亚,托我上去。”“尽力拿到解药吧,虽然我估计他誓死不从——维伦特,载我去卡拉瑟斯要塞。”
卡拉瑟斯要塞?为什么去哪里?
希里一头雾水,萨琪亚更不明白了。
维伦特却了然地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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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长戟长剑如林的卡拉瑟斯要塞,如今死寂无人。
要不是顶楼的窗户还透出光,还真容易被误以为是一块黑漆漆的巨大孤岩。
马库斯·斯维尔公爵仍然穿着尼弗迦德传统的黑色袍子,但下摆剪短,长袖改为短袖,露出他四肢金属制的护腕和护膝。
公爵手中杯子盈一湾浅浅的陶森特红酒,伴随着他指尖的动作,一撇,一弯,不规则的漩涡。
办公室的大门被詹森和维伦特推开了,他仍然遥望着窗外陷入战火和狂火的范格堡,没有回头。
“终于把拼图拼起来了,猎魔人?”
詹森的表情阴冷得可怖:“你根本没打算给我伊欧菲斯的情报,因为你们都在。。。”“为圣者服务,没错。”斯维尔总算转身——他那双和白骑士一样光亮的瞳孔暴露无遗——但是他坦然,无惧,仿佛外面发生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你们可以想象当伊欧菲斯收到芙琳吉拉的求助时,他是什么表情。”
但是詹森仍然无法接受:“死了那么多人,一切都是为了。。。彼得?”“了不起的推理,猎魔人。”斯维尔放下酒杯,轻轻鼓掌:“圣者承诺只要把范格堡变成血海,他就治好我孩子的瘟疫,很划算的交易。”
交易?
“我和圣者做了交易,”屋顶毕竟不是丛林,伊欧菲斯很快也放弃了逃脱两个女人的追杀,停下迎战——尽管他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萨琪亚一秒:“只要我为他卖命,你就能复活,萨琪亚。。。”
萨琪亚也无法接受,昔日并肩作战的精灵战友居然堕落成这样:“你,为了我,就杀害了那么多无辜!?”
“他们不是无辜!”伊欧菲斯的语调突然高了八度,他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满腔怒火:“你知道你英勇战死后,被陈尸时他们什么反应吗?无论大人小孩,他们欢呼雀跃地围绕你的尸体唱歌跳舞,好像你保护的是另一个世界的亚甸一样。。。他们都该死!”
希里再瞎也看出来,伊欧菲斯对萨琪亚狂热无比的爱。
“我一点都不愿跟你打,我的爱。”伊欧菲斯一手持剑,一手伸向萨琪亚:“跟我来吧,萨琪亚,我们继续保护非人类,再现弗坚的辉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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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斯维尔从墙壁上取下他家族的佩剑,有恃无恐:“你们是打算遵循骑士的荣耀,还是想两个一起上?”
虽然这人面兽心的公爵死有余辜,但詹森还是道:“维伦特,你出去,把门锁上。”
金龙和公爵似乎都预料到了詹森的选择,谁都没有答话。詹森拔出钢剑,做出猎魔人迎击姿势,斯维尔则侧身站立,右手长剑下垂,左手叉腰,摆出标准的尼弗迦德击剑姿势。
“May the best man w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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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耀?”萨琪亚觉得她再也不了解伊欧菲斯了,从一开始他们俩就相互误解了:“我的荣耀是保护所有人,他们的和平共处、快乐团结就是我的荣耀。你玷污了我的梦想,居然还希望我跟你走?!”
伊欧菲斯摇摇头,了然地惨笑:“唉,看来你还是被人类伪善者洗脑太久了,我的爱人。”这死精灵已经顽固到一定程度了:“但正如我说的,我不会跟你打。”
他藏在手心里的东西松手爆开,就那么一瞬间,他和希里就消失了!?
希里在这瞬间的眼前一黑后,视线和脑袋都反应过来:亚空间,圣者还给了精灵这种玩意!
“不过你就死定了!长者之血的叛徒!”
他狞笑着举剑对准了希里。
希里不用猜都知道这个空间用不了魔法,但她看着狰狞得近乎得意的伊欧菲斯,一点害怕都没有:
“真好笑,你抢了我的台词。”
双剑撞击得划出串串火花,希里和伊欧菲斯随着互相的攻击不断变化着身法,突进、后跃、横跳,与其说是剑的交斗,更像是身姿的圆舞曲。希里纤细少女,动作本来就灵活,但相比有一个世纪战斗史和先天精灵体质优势的伊欧菲斯来说仍然慢了一些。他的长手长脚不仅速度奇快,动作就诡异莫测,超出了猎魔人剑术的章法,希里逐渐不敌,全身上下一道一道地被划出口子。一个疏忽,希里持剑横扫,伊欧菲斯后退半步躲避。。。长手可没避,仗着长度一剑戳向希里的胸口!
“唔——”要塞的办公室里,詹森第十次被斯维尔一个左勾拳打得嘴巴吐血,倒在地上——当然他很快爬起来躲过斯维尔的补刀:公爵肯定被圣者魔法强化过了,速度比猎魔人还快,詹森连双剑都用上了,然而每次攻击都几乎是千篇一律的攻击,格挡或躲过,一拳打脸,继续重复。斯维尔不慌不忙,气都不喘,他倒已经又一次遍体鳞伤了。
“放弃吧,猎魔人。”斯维尔慢悠悠地踏着步,看着喘粗气的詹森:“无论你是否喜欢,这场悲剧注定发生。”
“这场悲剧本不会发生,如果不是一个混球为了他儿子自私自利的话!”
“没错!”公爵也有点恼了,大吼着一剑刺来,詹森的剑还没挡住一秒,斯维尔长剑就脱离格挡,一剑划开猎魔人的小腿:“彼得就是我的一切!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哪怕牺牲世界都在所不惜!”魔化的速度带动长剑,剑刃快得宛如真正的闪电,詹森感觉胸口、后背、膝盖三处几乎是同时被砍,再也撑不住半跪下来。
但詹森不能放弃:“我只想问,你把解药藏哪里去了。”
斯维尔笑了,从衣服内衬里掏出项链吊着的小瓶子——詹森立刻抓住机会突袭!但斯维尔怎会是傻子,一剑把猎魔人的钢剑劈飞,剑柄护手顺势一击把猎魔人打得口鼻出血,剑刃再往下一划,詹森的大腿动脉也被砍开了。
亚空间里,希里的情况也差不多:虽然她在危急关头一个侧身躲过,但精灵长剑仍然刺入了她的左肩头,伊欧菲斯再一用力,直接刺穿,痛得她连右手的吉薇艾尔都快拿不住了——也不用拿了,伊欧菲斯顺势抬脚把她踢飞。
还没等希里去找剑飞到哪里,她的右手腕就被独眼精灵一脚踩住,动弹不得。
尽管脚下的女孩很快就是一具尸体,但伊欧菲斯不得不承认,劳拉·朵伦的后代先天就遗传有惊人的美貌,哪怕希里在咬牙切齿地盯着他。他慢条斯理起来,娴熟地用剑尖残忍地在希里双颊上划出血口子:“有时候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叛徒哪来的运气苟活那么多年。”
要塞里,斯维尔也准备给毫无还手之力的詹森一个痛快的:
“老实说,瑞达尼亚人,我个人对你没有敌意。”
“尽管圣者奇怪地不希望你立刻死,”
“尽管白骑士疯狂渴望砍下你的人头,”
“但是现在,去死吧!!!”
两边,两把剑,同时砍下——
希里尽可能无视肩头快要撕开的剧痛,左手掏出匕首,一下捅进伊欧菲斯的右腿——不出所料,哪怕在龙之墓他和白骑士是在演戏,旧伤可不能随便演。突然的痛楚几乎把伊欧菲斯痛得像被雷劈一样嚎叫着弯下腰,希里趁此良机,拔出匕首,伸长手戳进他的胸口!
而斯维尔的剑刃,刺入了詹森的胸口。
然而公爵做梦也不会想到的是,詹森没有就此断气,而是一手抓住他持剑的手阻止他鬼魅的移动,另一手同时掏出腰间匕首,在距离拉近的这一刻划开了他的喉咙!
直到忍痛把公爵的长剑拔出胸膛,身体开始自动愈合时,詹森才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幸亏他找准了被刺的角度,否则刺破心脏的话,他真的要完蛋了。
斯维尔捂着汩汩喷血的咽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还躺在地毯上徒劳挣命。詹森懒得管这罪魁祸首的挣扎丑态,手脚并用爬过去搜出了那个解药瓶子,缓缓保持平衡站起身来。。。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裤脚。
尽管斯维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但詹森已经了然他的遗言:
“虽然你血债累累,死有余辜,但彼得是无辜的,我会救他。
不过现在,用你最后的生命去感受范格堡无数冤魂的痛苦吧。”
猎魔人拒绝结束公爵的痛苦,抛下他,大步离开。
为了孩子,为了人民,对?错?
一个自私的父亲,在华贵的尼弗迦德办公室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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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里!”再次听到萨琪亚惊喜的声音,希里总算放松了一点神经:她已是重伤在身,没有得到萨琪亚的快速救治的话,她就算从亚空间回来也得流血过多而死。
萨琪亚就算不会读心也看得出来,把希里的脑袋拉进怀里,正要展翅。。。
“萨琪亚。。。”
她回过头——那么有人性的一头龙想立刻斩断旧情也是不可能的——看到伊欧菲斯,这个她当年也的确有点好感的精灵,屠戮了两个地区的屠夫,如今捂着持续喷血的心窝,颤抖地向她伸出救命的手,眼色里是这个硬汉最后的哀求。
这时候,萨琪亚听到了,他们脚底下条条街道上,清晰传来的惨叫声和厮杀声。
她闭上她的棕色美眸,转回头,专注地为希里疗伤。
伊欧菲斯的视线,渐渐染上了生命最后的黑暗。
他的前半生,为了精灵的自由而杀戮;他的后半生,为了病态的爱恋而杀戮。他是真的罪不可赦,还是偏激地走错了路?
萨琪亚不愿置评。
“希,希里。。。”直到一声虚弱的呼唤才让她发觉维伦特已经搀扶着詹森来到了她们面前,金龙不得不挟制住詹森的冲动,因为一放手詹森立马跪倒。“猎魔人!父亲!你们。。。”“詹森执意要单挑斯维尔,”维伦特见詹森死命要动,索性一放手,两个猎魔人都躺在屋顶上动弹不得了:“不过还好解药是拿到了——你去吧,我来照顾这对。”
萨琪亚接过解药,还是不太明白:“我?”
维伦特蹲下来,怜惜地用愈发粗糙的手掌抚摸他才复活不到一天的女儿,有着说不出的自豪:“别忘了你是谁,萨琪亚,你不仅是我的骄傲,还是人类的骄傲。
总有一天,你是沟通我们和人类的桥梁。”
萨琪亚恍然大悟。
她重重向父亲点了点头,跳出屋檐,腾空飞起。
疾风在她耳边鼓舞,毒雾在她脚下哀嚎,整个范格堡没有死也没有疯的幸存者都看到了:在这个血腥死亡之夜的天空中,龙女萨琪亚飞至市中心的高空上,浑身金光。
她变回原形,解药的颗粒随着龙之咆哮和光芒,瞬间覆盖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的厮杀和屠杀,刹那间,归于平静。
从这一刻起,范格堡迎来了她的新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