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铺里的衣服很特别，都是些美丽硕大的贝壳和珍珠，想一想她们穿的衣服，凌苍也就释然了。
只是这些衣服他们两人毕竟穿不惯，最终两人也只是挑了一串珍珠手链，独特的紫色珍珠像是黄豆一样大小，带在手上光泽圆润，有着罗浮湖的灵气。常年佩戴，也有着镇心安神之效。
衣铺的老板是个落落大方的少妇，与她的丈夫一同管理店铺，有着她们鲛人特有的逼人美貌。只是在书忆面前，似乎她们熬人的美貌和身材，也不得不退居下风。
书忆宛若一朵人间富贵花，又好似天上耀眼星辰，只一眼便能沉浸其间。
“多谢你。”
书忆反反复复的抬起左手，看着纤细雪白的手腕上的那一抹紫色，向凌苍笑的明媚灿烂。
凌苍的心，忽的不受控制的狂跳，脸颊上多了两抹淡淡的红晕。凌苍觉得，这一刻，即便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愿意想方设法去摘来送给她。
“不，不客气。”
轻咳一声，凌苍直视着书忆的眼睛，冲着她冁然一笑。
书忆想着，原来他笑起来这么好看。
“将东西收起来吧，劳烦你一直拿着了。”
“不麻烦。”
凌苍终于可以把东西放进纳界袋，再将花生背上的东西也放进去。
花生甩动着五条尾巴，变回猫儿般大小，疲惫的让凌苍抱在怀里。
“辛苦了。”
凌苍抚摸着花生，将灵力一点点输给它。花生惬意的享受着，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人鱼城并不大，再有趣走了大半天也快走完了，凌苍带着书忆去看了先前那个老婆婆说过的排练的地方。
同凌苍想的差不多，都是跟人间那些小杂耍一样。其中诀窍凌苍一看就明白，书忆自然也能看懂。只是他们仍旧是看的差不多了再离开。
人鱼之中有许多平凡的，他们也是毫无灵力在身，唯一与人类不同的地方，就是哪怕不修了也可以活到两百岁左右。说白了，与人无异。
何况书忆真的觉得十分有趣的样子，坚持看完再走。
大半天下来，两人走走停停，看了不少风景，于是准备回到城主府。晚上的盛会据说会折腾到半夜，虽然体力这种东西他们用灵力就可以抵消消耗。但凌苍毕竟在招摇山长大，生活习惯上与常人还是很像。而这一点，书忆似乎也同他差不多。
“且留步，两位客人既然无事，不妨来店里坐上一坐？”
沙哑而苍老的声音，像是干枯的藤蔓，虽生机将尽，却仍旧有力的缠住鲜活的生命。
两人同时止步，相视一看，默默的转身看着右手边的一位老人。
老人的店面很小，奇怪的是，这座人鱼城的第很少，店铺几乎是紧挨着的，唯有这一家店，两边很是空旷。似乎所有的店铺，都要离他远远的。
尤为奇特的是，凌苍和书忆几乎将这里逛了个遍，哪怕没进去看看的店，也都注意到了，只有这家店。这样特别的一家店，他们先前，居然毫无察觉。
想到这，凌苍的眉宇逐渐凝重，可书忆依旧是淡淡的表情，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
老人的店铺真的太小了，连门都是矮矮的两扇小木门。或许是因为长久失修，已经有些生锈，上面爬满了水草。
老人的眼睛并不是金色的，是一种褐色。如同沙砾一般，没有半点光彩，像是行将朽木。
老妪的头发花白，不是那种大海一般的蓝色，这里的老人，哪怕是先前卖月芽果的老妪，也都是那样的蓝色长发。
而面前的这个老人，太古怪了。
凌苍趋吉避害的本能告诉他，要离开这里，不要进去。可是等到两人反应过来之时，却出现在了店里面。
凌苍猛然回过神，眯起眼睛，危险的盯着老妪。
刚刚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莫名其妙就跟着进来了，这老妪看不出修为，更像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到底是因为修为太强，还是有什么其他东西迷惑了凌苍的心智？
转头看着书忆，她的修为更高，不应该会这么简单被带进来，难不成她是自愿的？
脑子里一片浆糊，凌苍深呼口气，平复了心情。既来之则安之，总不好破门而出。总归，是不会出什么事的。
小小的店里，说是店铺更像是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两人坐在木制的椅子上。
长长的椅子上套着一层厚厚的软垫，绣着古朴的异兽图样。
老人就坐在他们对面，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中间是一张小小的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个透明的花瓶，里面插着一朵无叶的花，是彼岸花。
彼岸花如同鲜血一般的红色，是一种美丽而危险的颜色。
房间内灯光很昏暗，看不清楚周围的环境，也让老人脸上的笑容更显的诡秘。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必害怕，我曾经，也是人类。”
“什么？”
老人的话犹如惊天霹雳，炸的两人不知所措。难怪了，难怪与人鱼不同，虽然同样有鱼尾，却没有他们那样的寿命，人类老去的样子，的确是这样。
“那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太不可思议了，人类出现在这里，不是说只有命定之人才能来到吗？凌苍心中有一堆疑团要解开。
“我想，你们来，是景雅那个老女人的吩咐吧？”
老人并不回答凌苍，只是以一种笃定的语气反问凌苍。
“是的。”
“那就没错了，她啊，不明说，居然让我自己来选择，也不想想，如果我恰巧没有出门，没有看到你们，她的安排不就没有用了吗？”
老人嘲讽的说道，接着又叹口气：“但是她依旧算的很准，她算到了我肯定会喊你们进来，算到了我会遇到你们。算到了我看到你们，就无法坐视不管。”
“婆婆，到底是什么事？”
凌苍忍不住问道。
老人暼了他一眼：“我的来历和情况，你们可以回去问景雅那个老女人，而我，我老了，回答不了那么多问题。我还是先将喊你们进来的愿因，告诉你们吧。”
见两人规规矩矩的坐好，老人很满意，点了点头。
“我在这座人鱼之城，生活了六十多年，如今也有八十多岁了。脱这座罗浮湖的福，我居然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活到老了现在，而且无病无灾。咳咳……”
老人猛烈的咳嗽了一会儿，往痰盂里吐出几口混浊的浓痰。
“老了老了，命不久矣喽。”
老人苦笑着，继续说道：“我啊，有一个本事，我能给你们的疑惑解答。”
这算什么本事？
凌苍差点以为老人在逗他们玩，但是想到每个人都对大祭司毕恭毕敬的样子，再看到老人对她不屑的样子，硬生生的忍住了到嘴边的话。
虽然很奇怪，却也不无道理，大祭司让他们来逛逛，总归是有目的的。
“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轻易不给人答疑解惑，你们一人只有一次机会，谁先来？”
老人摸着盛开的彼岸花，面露戏谑。
“什么问题都可以吗？”
“是的，什么问题都可以。”
凌苍看了身边的书忆，坐姿挺拔，乖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个月境强者。
“我想，我想知道自己是谁。”
书忆想了想，看着老人的眼睛，迟疑着问道。
“这问题倒是有趣。伸出你的手。”
书忆伸出自己的右手，雪白的皮肤如同珍珠那样粉嫩。
“我需要回避吗？”
“不用。”
书忆垂下眼睑：“不用回避，只要你下一个问题也这样问，就行了。”
“……好。”
凌苍总归是不信的，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老人干枯的手指划过少女柔软的手掌，一点点的看着上面的纹路，闭上了眼睛。
“你，有名无姓，遭厄而生，不被眷顾，不被期待，不被垂怜。”
老人的声音毫无感情，机械化的吐出一个个致命的字眼。
老人每说出一个字，书忆的身躯都是一震，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凌苍却能感受到她身上浓浓的悲伤。
“你，为不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