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承南大概也知道了狀況,對他可憐起來,倒了杯酒蹲下來遞給他,一直陪他共飲到了天邊發白。
「汴二,我要走了,這一別不知何時再見。」
「你要去哪?」
「不知道…」他早已備好車馬準備帶她離開,可她不願意。
想了一晚上,他決定自己離開,決心闖一番成就再回來娶她。
「也許南下,也許去番外,天大地大,但是,我一定會回來的,我要闖一番事業,風風光光地將她娶入門。」說到後來,他面色堅定,又灌滿了自信。
「好!好兄弟,」汴承南為著他擔憂的心也隨著他的重新振作而松了下來。
「找到地方了記得給我來信。」
「好。」
汴承南送別了歐陽琛宏才回家歇息。
睡夢中。
「二少爺,」毛根來喚他。
「聽說歐陽少爺家今天去寧家退了親了。」
毛根是個機靈鬼,他早就看出自家少爺看上了人家未婚妻,只是礙於朋友面子不去搶,若是別的人,他一定不客氣了。
看著他攪盡腦汁地變著戲法去約她出來,總是跟在人家背後痴痴的看,每次回去後都會傻呆呆愣幾天,他怎麼會不知道?
連汴夫人都看出毛病來,找他去問過幾次話了,老爺夫人怕孩子想歪了,還特意給他介紹了幾位名門千金,可他就只惦著人家寧家姑娘。
所以他今早一收到消息便來報信了。
「什麼?退婚!」汴承南立刻彈起。
「對,今早發生的事,聽說寧夫人鬧得烈了,將歐陽夫人滾打了出去。送的禮全丟散了門外一地,大家都去瘋搶呢,剛好夫人派我去辦事路過。你看,我也不吃虧,以後討老婆也有望了。」他將今天搶回來的金鐲子拿出來炫耀。
「現在這事正傳得沸沸揚揚,滿城皆知了。」毛根細細匯報。
「他們最後還是散了,可惜了。」汴承南想起歐陽琛宏臨別前的失意,也很替他傷心。
「可什麼惜,少爺,你不是一直喜歡她嗎?怎不去提親?」毛根眼珠子轉得快。
「提親?」…對,我何不去提親?汴承南被一語穿心,之前是因為他們有婚約在身,現在婚約已解,我也不算對不起琛宏,我得趕緊的,別讓別人佔了先機。
汴承南隻猶豫了一下便快步去前廳找母親了。
汴母夏令緩正與汴輔禮聊寧家這事。
「老爺,您說這寧家是不是遇上無蝗之災了?寧公才去世不久,接著女兒好端端的婚事就這樣沒了。」
「是呀,雖然寧府與我們是商業對手,但他赤膽忠心,為國捐軀也確是可惜呀。」汴輔禮緩緩喝了口茶嘆息道。
「爹,娘。」汴承南匆匆來到。
「二兒,怎麼了,這麼急?」汴輔禮知道這小兒子是有些貪玩,但卻聰慧,做事也穩重,識大體,比大兒子承澤更適合承繼家業。
只是他畢竟是做小的,按祖規,家業只傳給大兒子,所以近些年他看著小兒子越發長進,也是越發欣喜,正籌劃著要幫他另立家業,勉得以後兩虎相爭,祖業受損。
「爹,娘,兒子請求向寧家提親,兒子對寧豆凝愛慕已久,希望爹娘成全。」說罷便向父母行跪拜之禮。
「這,合適嗎?被退過婚的女子…」夏令緩看向汴輔禮,被退過婚的女子與下堂婦無異,她雖也不是太看重這些,但他們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家。
汴輔禮只是靜默地喝茶,並不表態。
「娘,她只是訂過婚,又沒過門,我非她不娶。」汴承南執拗起來。
「好,我同意。」汴輔禮放下茶杯。
「謝謝爹!」汴承南想不到老爹會如此爽快地答應了,興奮地立馬起身,殷勤地給爹倒茶,再給娘親添茶。
「娘,豆凝是個好姑娘,她以後一定會好好孝敬您的。」
「在京都城能與咱汴家抗衡的就數寧家。陳家和匡家都較弱,如果二兒能與寧家結親,那全京都都是我們的了,這門親事好呀!」
汴輔禮越想越美,不愧是做生意的。
「以我們家的家勢條件,她們與我們也算是門當戶對,再加上寧姑娘又與二兒認識,夫人,你就許了這傻兒子吧。」
「那我明天去請媒婆,備禮去幫你說親吧。」汴母夏令緩見自家老爺都同意了,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終於松了口。
「明天?我等不了明天了,就現在吧,娘一一。」汴承南不依,搖著母親的手撒起嬌來。
「好,好,好。現在去,現在去,看你,還沒進門就為難起娘親了。」夏令緩疼愛有加地笑駡他,她最疼這個小兒子了,自小乖巧又聽話。
沒多久,派出去請媒婆的關媽媽回來了,他是汴二的奶娘。
「回夫人,這全京都的媒婆都被人請了,全都是去寧家提親去了。」她看似跑回來的,漢流夾背,不斷用帕巾擦着臉上的漢珠。
「什麼?這麼快?」正在整理聘禮的夏令緩一下子急起來,沒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
汴承南也正親力親為地將貴重禮品點記於禮冊中,聽聞更是著急。
「我剛去寧家看過,排隊提親的媒婆公子都排到街尾轉角處,看都看不見尾吶。」關媽媽也是著急。
「這可怎麼辦呀?」夏令緩看著焦急的兒子,也沒了法子。
「不用媒婆,自己去不行嗎?。」汴二氣急坐下。
「那可不行,這有頭有臉的人家,哪個沒個正媒的?!關媽媽,你可見著我們要請的媒婆彥富娘?」
「有呀,她可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名媒,她正在隊伍的前頭,領的是匡家小少爺,還有杜媒婆,領的是御前將軍周少東的兒子周策恆,…。」關媽媽繪聲繪色地數著看見的。
「匡家小少爺?不是才14歲嗎?」汴母不解。
「夫人吶,人家寧家家業盛大,現在怕是有未婚男丁的,只要能說話會走路的都抱著去提親羅。」關媽媽也是無耐,她跑了一路,看著那長長的隊伍也替她自小奶大的二公子著急。
「桂花,快去通知老爺過來。」汴夫人的陪嫁丫鬟桂花立刻去了。
汴輔禮聽聞連匡家也去,那怎了得,要是匡家和寧家聯手對付他們汴家就麻煩了。
「寫張拜貼,咱們直接去。」他不得不緊張起來。
寧家大門外果然人龍殷長,媒婆拿著扇子,領著自家的富貴公子,僕人在一旁幫忙撐著傘,地上排滿一箱箱的聘禮,旁邊還停着圍滿丫鬟僕人的馬車,馬車上還座著欲攀親的主母主子,都緊張的掀開車簾張望著。
「汴老爺,你們也來啦?」張子緣乃京都城總督,上個月又納了個16歲的妾,還請他們汴家去吃了喜酒。
「張總督,久違久違。您怎麼也來了?」汴家生意遍京都,和官府也不免有不少交往。
「我是為長子潤財來的。」張潤財,年方20,與汴承南也曾同窗,只是此人不務學業,終日遊手好閑,欺壓百姓,強搶民女,家中妾侍通房數眾,早幾天還死了個通房,草草給錢了事。
汴承南與張潤財互相作揖打了招呼。
「汴公子果然一表人材呀,日後定前途無量呀!」張子緣看了看自己胖嘟嘟的笨兒子,也只能恨鐵不成鋼。
「謝過大人,張公子也是一身富貴福相呀,犬子日後還得仰仗大人幫忙提拔吶。」
「唉,今日這寧家也是萬人空巷呀,連我這總督遞的拜貼也不賞臉,竟也要和這般平民一同排隊等侯,」張子緣無耐地搖了搖頭。
汴輔禮拿著拜貼的手也不禁緊了緊,「汴老爺也得捉緊了時間排隊呀,龍尾在那呢。」他指著看也看不見的龍尾好心提醒著。
「好,謝謝張大人。」
「汴老爺,巧呀!」才走了兩步,又有人來打招呼。
汴家在京都也是無人不曉,汴承南和汴母都心急如焚,卻又不能失了禮數,只能笑呵著一一應付。
可這樣一家家地打招呼怕也要打到天黑了,汴承南可忍不了那麼久,「爹,要麼我先去遞上拜貼吧。」
「好,好。」汴輔禮也心急,只是作生意交遊廣闊,可不能得失了人,是以應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