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泛起了鱼肚,从东面无数高矮不均的建筑之间爬出来的太阳为肮脏的街道铺上自己的光辉,和着清晨的薄雾,好像拉上了一张半透明的幕布。把原本阴森的小巷子染的充满生气。钉了马蹄铁的马蹄在石头铺的路径上踏出清脆的声响。
高文看向声响处,四个骑兵骑着马赶了过来。他揉了揉快跪麻的膝盖,站了起来。那妇人仍在哭泣,为她的儿子与丈夫。
骑兵跑到近前,向着高文敬礼,高文伸手还了礼,指挥着士兵将那人的尸体绑到马上。当士兵打算抬起尸体时,那妇人突然跳起来,疯狂地拍打,阻挠士兵,执法官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费了很大劲才拉开那妇人。
尸体被绑到了马上,马闻到了血腥味,开始有点躁动不安,高文费了一点功夫才让它安静下来。火枪手们上马,列队向内城前行。高文听到那妇人的嘶喊,撕心裂肺,但他只能假装听不见。
“爵士,”一个火枪手赶上他,问他:“这尸体我们要运到哪里去?”
“运到内城的停尸房,”高文回答:“让那帮穿着灰袍子的学士看看着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回头看了一下被绑在马上的尸体,那尸体满是血,脖子上有一个大伤疤,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马的鞍具。
一行人进入内城,几个穿着白袍的医者扶下受伤的士兵,其他人则赶着把尸体送到地方。
至于高文,他不跟着一起去。虽然他一夜未眠,不过时间还早,在早朝之前,他还能睡一会儿。于是他把马交给马童看管,自己则走进城堡,找到自己的房间。
他胡乱卸下盔甲,把长剑挂在墙上,踢掉靴子后便躺到床上,天气还不冷,至少还没到需要盖被子的天气。窗户没关,早晨的风吹进房间,倒也凉快。
对正常人来说,经历了今天的事情后恐怕很难睡着,但久经战阵使高文的神经像钢甲一样坚强。他很快就感觉到了困意。
就在半梦半醒之间,他好像听到有人猛力的拍他的门。“看起来我已经开始做梦了。”他没怎么在意,翻了个身继续睡。但拍门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声音仍在继续。大约不是梦。高文爬起来,把脚塞进靴子里,睡眼惺忪地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士兵,看上去很着急,一见到他匆忙的敬了个礼。“什么事?”高文含含糊糊的地问。
“出事了,爵士,出事了。”士兵连忙回答。
“哼,你这时候来拍我的门肯定是有事——是谁叫你来的?如果不是什么大事看我不剥了那家伙的皮!”
“有人偷尸体,爵士。”士兵回答。
高文有些生气:“就这事儿?你们自己解决不了吗?为什么要来麻烦我!?”
士兵有些胆怯:“情况有些棘手,爵士,您应该来看看。”
高文挥了挥手:“算了,我去。这觉不睡了。”他转身回房,将长剑取下,系在腰间,迟疑了一下,打开自己房间里的柜子,从一个抽屉拿出一把匕首插在靴子里。随后走出了房间:“带路。”他对仍等在房门口的士兵说。
他很快就来到了位于地下室的停尸房。地下室的阴冷迅速穿透了他的羊毛衬衫,他有点打哆嗦,早知道多穿点衣服了,他无不后悔的想。
停尸房的木门关着,几个士兵围在周围。“闪开。”高文说,他一脚踹在了木门上木门,几乎把木门踹倒,随着木门的开启,里面飞出了一道蓝色光束。
高文凭借本能躲开,带路的士兵就没有那么快的反应了他被那道光束结结实实的击中,撞到了墙上,发出了一声呻吟后没再发出声音。
妈的“叫医生来!”高文喊到。他本人则趁此机会冲进停尸房。停尸房的对面,在那具新运来的尸体旁,站着一个瘦高的年轻人,穿着一身布衣,外面套了一件蓝色斗篷,好像正用一把小刀切割尸体。见到高文闯入,他似乎很惊讶,右手抬起,蓝色的符文浮现在他的手掌旁。
高文与法师对抗过,明白法师施法时精神必须高度集中,于是他抄起一把椅子向他掷了过去,年轻的法师急忙躲开,椅子在墙上砸的散了架,同时法师手掌旁的符文也消失了。
等到法师闪过这一把椅子,经验丰富的高文没有给他重新凝神的时间,直接冲到了他跟前,一把把他扑倒。从靴子里抽出匕首抵住他的喉咙:“好小子,”他说:“有点厉害呀,偷尸体偷到皇宫来了。”他翻开那人的袖口,强行扭过那人的手腕,上面有一个蓝色的纹身似的符文。
高文只在一个地方见过这符文,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你是幻秘城的法师?”那年轻人使劲点头,又不敢太用劲以至于碰到匕首。
“我把匕首拿开,你能保证不在攻击吗?”又是一阵点头,高文将匕首塞回靴中,慢慢站了起来。那年轻人只顾大口喘气,过了一会,高文也把他拉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高文问。
“杨科,长官。我叫杨科。”那年轻人回答。几个士兵上前,但是高文用手拦住了他们:
“好的,杨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来偷盗尸体,还打伤我的士兵?”高文用他能用的最温和的声音询问。
杨科指了指尸体:“您说的没错长官,我是为了它而来,呃,可否告诉我您的名字?”
“高文。”
“高——高文爵士!”杨科有些惊讶:“好吧,我没想到你您会亲自来,爵士。失敬了,爵士——”
高文打断他:“我被从睡梦里拉出来可不是为了和你闲聊的,年轻人。告诉我你的原因。”
“好的,爵士,”杨科说:“这尸体有些古怪,我相信您已经发现了。”
高文哼了一声。
杨科继续说:“这不是个个例,爵士。一周前,就在东城区发生了一起类似的事件,但是治安官解决了,于是没有上报。更早的一个月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件。”杨科顿了顿,他发现高文的兴趣好像被吸引了:“我怀疑可能是有人预谋。我需要面见皇帝。”
高文想了想:“士兵们,拷了他。”
“爵士!您什么意思?”杨科面对着士兵,有些慌乱了:“为什么?”
“亵渎尸体,至少会被判三年,小子。虽然你是幻秘城的人,但我们这里还是有规矩的。”
杨科还想说什么,却被高文粗暴地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年轻人。这件事必须这么解决,按规矩办事。克诺维斯公爵很快会代替皇帝上早朝,我会向他通报你的事。”
杨科挣扎着说:“我可以在这里等……”
“够了,小子,我对你够宽松了,刚才被你用魔法轰出去的人想痛揍你一顿,记住,你现在是戴罪之身。”高文对士兵们说:“送他去地牢。”
“爵士!爵士!”杨科的声音渐渐远去。
高文并不是没有考虑杨科的话,但皇帝现今正在南方,有任何事,最好还是等他回来再说。
不管如何,早朝的时间到了,首相克诺维斯大人很快就会来,他最好还是不要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