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用完晚膳,璃娘又端来了我最讨厌的佛顶茶。要我说中原人的口味也真是怪,这种又苦又涩的东西他们居然也能喝的那么优雅,还说要什么细细的品!
璃娘是经常让我喝的,不喝的话又是一顿唠叨。不过不喝又不会缺胳膊少腿,但又不得不喝。
每次捏住鼻子像喝多么苦的药似的卖力的往下咽,但总会被呛个半死。
这次也不例外,刚刚缓过劲儿来就见到了一个最不想见到的人:
——李玄墨!
是的,他回来了。
他回来不去傅云乐那儿怎么会来我这儿,是脑子缺根弦还是吃错药了,但我能打保票——他来一定没好事。
“我看见你给蕴欢准备的东西了。”他居然在心平气和的同我讲话。
“怎么了?”我慵懒的回了一句。
“你送礼能不能长点心?南愁玉府是什么东西你不知道吗?西凉的女人是不是都和你一样蠢!”平静的画风突然转变了。
“南愁玉府怎么了?这个可是上等的玉品,狗眼不识货!”谁怕你,成婚仅一年,吵过的架比我吃过的饭还多。
李玄墨不知是不是自讨没趣,还是斗嘴皮子斗不过我,甘落下风,反正他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南愁玉府是文昭帝为自己早故的女儿所雕刻的一座价值连城的宝贝。虽说是宝贝,可毕竟也不是什么好兆头。”璃娘说。
“璃娘,你说说清楚。”我问。
“前朝开国皇帝文昭帝有一位最宠爱的嫡女明晔公主,但这位公主没福气,十六岁的时候就病逝了,因此文昭帝伤心欲绝,为表示对爱女的思念,他聚集全天下最好的工匠耗时四年之久,用了上等的名玉才制作而成这座‘南愁玉府’,王妃在濮阳公主十六岁的及?礼上送这个确实不太妥当。自平朝灭亡,这座‘南愁玉府’也随之流落了。”
我恍然大悟,那不去了?
但大抵也能猜的到,璃娘是绝对不会同意让我留在府里,让李玄墨带着一个侧妃去的。
总归是一夜无眠,李蕴欢的霸道性格可真是随了她哥哥李玄墨。
大清早拖着疲倦不情不愿的和李玄墨还有傅云乐坐在入宫的车驾上进了奉天门。
要说怪不得濮阳公主是陛下最宠爱的嫡女,宫内真是热闹。
进了礼贤殿早早入座,先是为濮阳举行?礼,只是陛下写祷的祝词就不知道礼官宣读了多长时间。
观罢?礼,我独自一人去了御花园,这里像是宫中最清静的地方,梧华宫这种冷宫般的地方是最冷清的。
我正站在池塘边上看着满池的莲花,看着看着便入了神,别说,还真有些念家。毕竟,有谁离家这么久还不想的呢。
突然,有人打断了我的思绪。
是太子妃。
“阿宁在做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她微笑着面对我,她真的是全天下最漂亮的人了,是那么的温柔。
我拥了她,道:“扶若姐姐。”
“怎么不去母后宫里看看呢?玄墨呢,没和你一起吗?”
我道:“李玄墨正在和他心爱的傅侧妃在一起你侬我侬呢,哪会想到我。扶若姐姐,我真的很羡慕你和太子,太子和李玄墨不是亲兄弟吗?怎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笑了,道:“无论怎么样,你是父皇亲自为玄墨选的王妃。对了,从你和玄墨成婚起,还未见过你这么关心他对你的感情。怎么,吃醋了?”
“谁关心他,谁吃醋了,我才没有!要不是父皇下旨要我嫁给李玄墨,我还不如在我的西凉好好的当公主,活的自由自在。”
扶若拉起我的手,说:“走,去皇祖母宫里给她请安吧,估计母后也在那儿。”
我点头答应,和她朝着长乐宫的方向走去了。
“太-子-妃,临-王-妃-到!”见我同扶若进去,殿门口的太监拉长了唱戏般的腔调向内通传。
“参见皇祖母,父皇、母后。”我与扶若异口同声。
“参见大皇嫂,二皇嫂。”李蕴欢道。
进殿抬头一看,李玄墨和傅云乐竟然也在?!无论如何,来给太后请安也该叫上我吧!
太后满面慈祥的朝我摆手:“宁儿,快来,到皇祖母这儿来。”我微微蹙首,向太后走去。
太后把我拉到她旁边坐下,道:“宁儿一定要和玄墨夫妻和睦,早日给我这老人家抱上重孙子。对了,玄墨,你独房专宠三年云乐,怎么还没动静?是不是不能生啊?”太后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起来,又道:“你皇兄和你差不多时间成的婚,同样是对你皇嫂独房专宠,怎么他们就让你皇祖母这么早抱了重孙?莫非,一个正室,一个妾室,妾室还生不出了吗?!”太后语调加高,很明显是在说傅云乐。
“这几夜,玄墨你必须去宁儿房里过夜。云乐你要是觉得赌气,就去观娘祠里求一求,拜一拜,你母亲——不也是这样才生下的你吗?”太后怼人真的很厉害,明里暗里就能把一个人骂的狗血淋头。
李玄墨虽然不乐意,可这毕竟是他祖母的旨意,不能不遵守。我此时心里只想着自己不能独占一整张大床了。
晚宴结束后,我们从康岳宫出来,李玄墨牵着傅云乐的手走在前面,溯月跟着我走在后面。
果然,在李玄墨眼里,我就是空气,就是一只寄生虫,永远也比不上他心底的傅云乐。
回府,已是深夜了。
李玄墨跟着我进了雅池。
刚一进门,他便高声怒喝质问:“你究竟,给皇祖母灌了什么迷魂药!”
我很生气,因为他觉得我是那种人。
“不要脸的西域女人。”他脸色气的没有血色。
“你再说一次!”我的眼泪已从眼角缓缓淌出。
“不要脸的西域女人!”李玄墨的声音变得更大了。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旋即落在了李玄墨的脸上,一个鲜明的红印显出,这一巴掌打的我手都痛了。
李玄墨不知是不是被我打懵了,像是把魂都扇出去了一样。
好久缓过神。
李玄墨一挥衣袖,离开了雅池。
我努力的想要把眼泪给憋回去,用手在脸上胡乱一摸,擦掉了泪水。
“王妃……”璃娘一步上前,却又想到了什么,收回了刚伸出的手。
“璃娘,溯月,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溯月想留下,却被璃娘拽了拽袖口,道:“溯月,走吧。”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坐在床上。
好想家。
好想我的阿爹阿娘,自我来到中原,再没有他们的一点消息。
或许真的像我在街上听百姓们议论的:西凉,早就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