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容建设跑到了春风旅社,同来的还有程心。
“怎么回事?”雷鹏以为又出什么事了。
“小场的杨老板找到我,说要请你们到远东大酒店吃个饭。”容建设一改昨晚志得意满的谦虚,变成了低声下气的恳求。
能让容建设亲自跑一趟,自然这人的面子不是一般的大。
“杨老板请我们?”
“雷大哥、柱子,我也不瞒你们,那个杨老板跟我们供销部门过往很多,是在哈尔滨是有一号的,有黑社会背景的,产业也不少,我只好舍下脸请各位了。”
“容叔,这么客气,不就吃顿饭吗,麻烦你亲自跑来告诉我。”
“噢,什么时候?”雷鹏问。
“中午十二点在远东饭店,给个面子吧。”
“容叔你看,我从平阳来也没带什么礼物,这两副手套还有一点蘑菇,昨晚为我们的事一直陪着,还给你惹了麻烦。”
“本来是好事,我这大外甥程心也是好意,昨晚这事整的,程心一直也过意不去。”
容建设看到史良柱虽然年轻,但言语有度,为人处事不卑不亢,不是一个普通人所能做到的。雷鹏昨晚面对着几个打手的时候从容应对,也是人中龙凤,也是有心结交。
“容叔,太客气了,说实话,别人想结交你还不够资格呢。”
“柱子老弟,雷大哥,你们放心,这次去见杨老板只是谈事,不会有别的,我拿自己的人格保证。”
“那就谢谢容主任了,我们一定去。”
几个人说了一会话,程心和容建设就走了。
几个人合计着。
“你说我们砸了他的场子,人家还反过来请我们喝酒,你觉得这是不是个陷阱?”王富贵说。
“听容建设千保证万保证的,不象是打埋伏设陷阱。”
“我说柱子,不要去了吧,反正我们的目的就是卖手套,现在手套也卖出去了。”王富贵还是有些担心。
“我还是想去会会这个杨老板,人都是求财的,我就不信我们没冤没仇的他就会把我们生吃了。”
“是,我看天塌不下来。”雷鹏说道。
王富贵知道史良柱一直想以哈尔滨为基地搞一个边贸,如果在这个东北最大的政治经济中心站不住脚,那往后的日子该怎么混。
“王叔那这样,一会儿你就留在旅社,等李姐回来以后你们去火车站接货。”
“要不让容建设带几个人过去?”王富贵还是担心。
“不用,我们也不是打架,再说容建设已经表达了诚意。”
“那好吧。”
“雷爷爷,我们俩现在去魏列车长父母家。”
魏列车长魏鹏伟家就住在离火车站不远的小市旁,两人根本不用打听就找到了。
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开了门。
“我们是从平阳来的。”
“你叫史良柱吧?你叫雷鹏吧?我儿子大伟都打了电话了来了,说要是你们两个来一定要好好地招待你们,快进来快进来。”
史良柱有些感慨,真是有什么老子有什么儿子,这老子一看就是淳朴善良中人。
魏鹏伟的母亲坐在炕里,听到老伴喊来客人了,也忙不迭地从炕上要下地。
“大娘,别起来了,你快坐着吧。”史良柱赶忙走过去扶住了老太太。“我和你家鹏伟大哥是朋友,你们还客气啥。”
魏鹏伟今天上班,老两口还有两个儿子都不住在一起,家里就剩下老头老太太两人个,他们也是从铁路退休的。
“大娘,我们来是看看你老的病的。”
“好好。”老太太忙不迭地说好。
史良柱详细的问了病情。青光眼这个毛病看来得有多年了,晶状体混浊,已经严重影响到视力;风湿病很严重,手和膝盖都浮肿变形了。
“大娘,你老的风湿病我给你针灸治一下再用一下膏药,吃一周健体丸,往后走路都不能疼了。只是你的眼睛上病很严重,怕治不好会看不见了。”
东北地区青光眼和风湿病现在是老年的常见病,是死不了的癌症,这些病只要得上了就伴随着终生。朋友是朋友,病情是病情,史良柱把病况和治疗后可能产生的后果告诉老太太。
老头接过了话茬:“我儿子都对我们说了,你是平阳市医院的专家,医术高着那,我们信你。”
“孩子,这几年我的青光眼和风湿病看了很多大夫了,吃了很多药,都说我年龄大了,治不好,还有大夫说没有治疗价值,活着都遭罪。我眼睛现在也看不见了,就是治坏了大娘也顶多还那样。”
“大娘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好好。”
青光眼的问题视力模糊或失明,表现来看晶状体混浊、视神精萎缩。中医认为肝屈节、肝阳上亢、肝寒、内力上逆等等都是造成我们青光眼的一些发病的重要的一些病因和病机。所以治疗上益气养阴,通络行血。魏鹏伟的老娘现在晶状体混浊问题得先解决,视神经接续,然后才是舒肝强肾理气后续治疗。
有了神经的接续,穴位功能的认识,雷门的针法,史良柱还是有自信的,但凡事有个万一。
史良柱拿出了雷门十三针,取了晴明、四白、太阳几个穴位,又取了灵骨、上三黄、腕顺一穴、珠圆穴、下三皇几个穴位,加上雷鹏为老太太治疗风湿症的针,身上各处插了等二十几个穴位。头部这些穴位由史良柱重点照顾,利用捻、点、颤等不同的手法通过银针输入内气刺激经络和气血的运转,重点要把混浊晶状体恢复柔韧透明。难度在于,疏通血液中的血栓块只要打碎就可以随血液排出体,而晶体是固态的,必须运功将里面的杂质碾碎成微粒子,完全融合进晶状体中。
治疗关节炎的针都拔掉了,史良柱还再运功清理晶状体,复合眼神精。
终于,史良柱停了下来,拔掉了老太太头上了针,长出了一口气。“大娘,你睁开眼睛试试,慢点,慢慢睁开。”
“天啊,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老太太的眼泪流出来了。
“大娘,别哭了啊,视力恢复正常了,这几天眼睛注意休息。”
“你看柱子,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你说吧,多少钱?”老头激动得直搓手。
“你家鹏伟大哥人好,我就给你点膏药,一块钱都用不了,针灸也不用花钱,大娘等你腿好了给我做好吃的就行。”
“天天吃都中。”
史良柱又写了一个方子,是治疗老头的气管的,这才在老两口子千恩万谢中走了。
远东酒店的豪华令史良柱和雷鹏有点咋舌。
地上铺着毛绒绒的地毯,在对门的正对的地方是一个一人多高的竹制大屏风,大屏风上画得是唐代仕女图,拐过大屏风有两个一人多高的大花瓶,两侧有欧式沙发和玻璃茶几,茶几上放着一朵小花,宽敞的大厅比家里住得房子都大。
几个人一到正厅门前,容建设就接在门口,接着一个穿红衣服的服务员领着他们到了一个包厢。
宽大的包厢,就一张桌子,另一边是一个茶几和围绕着的皮沙发。杨老板和一个齐公子坐在皮沙发上。
看到两人进来,杨老板站了起来,笑呵呵的象一个弥勒佛:“请进吧,快过来先喝点茶?”
齐公子仍坐在那里。
雷鹏也笑着招呼:“杨老板太客气了,我们是来吃饭的。”
“好啊,那我们就边吃边谈。”转身向着门外喊,“服务员,上菜,我点了几道苏国风味的菜,让你们尝尝。”
“噢。”
史良柱对齐公子不咸不淡的情绪没有答理,只是按杨老板的指引坐在下首,雷鹏和容建设坐在杨老板和齐公子的两侧。
程心没来,估计是年龄小,还摆不上台面。
史良柱一直充当着跑腿的角色,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杨老板看到雷鹏进屋里东张西望的情景也有得意,给人的压力是多方面的,除了人的位子、金钱还包括一个陌生的环境。
看大家都不开口,容建设说话了。
“雷大哥还有史良柱,今天杨老板请你们来就是想交你们一个朋友?”
雷鹏抱了抱拳:“杨老板客气了,我们第一次来,没想到就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
“雷大哥这么一说,就象我今天是兴师问罪似的,不过吗,我们真也损失了不少。”
“杨老板,今天我们是有诚意的,损失的东西我们赔。”
“说到损失东西,就这两个钱我们还能出得起,这真正损失的是信誉,流失了客人,演出的场子出了事,你说谁还敢来看节目,这事放到以前就是砸场子。”
杨老板笑得自然且恰当好处,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情,齐公子只是微微点点头。
雷鹏笑道:“杨老板,当时的事我也不再重复了,我想凭你杨老板的能力处理这样的事根本就不是问题。”
“说起来惹事的是那个马五,后来让你们赔礼道谦有点过,只是后来,小场的人都晕过去了,对我们影响很大。噢,反正事情都过去了,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为了相识,咱们先干一杯。”
史良柱心道,既然想交朋友就拿出点诚意来,这样算什么?还要把责任推在自己身上,听这口气里面还有内容,肯定是有所图。
雷鹏喝干了杯中酒放下酒杯:“我听说哈尔滨人都仗义敞亮,没想到今天我就见到了。”
杨老板打了一个哈哈:“雷兄,哪地方都有好人和坏人,有人的地方就是这样,不过吗,这好人和坏人不能一概而论的。”
“杨老板,说话很哲理,不过我们就是一个做小买卖的,有什么想法直接问就是了,事说透了再喝酒。”
有话直说,何必脱裤子放屁。
在两杯酒下肚后,齐公子终于发声了:“各位,雷大哥,那药粉是你们弄的?我就想知道关于药粉的事。”
雷鹏看看史良柱,史良柱微微点点头。
“当时也是迫不得已,为了自保,用了江湖手段。”
“这不重要,我就想知道这药粉是你们的吗?”
“是。”
“我是一个商人,今天在商言商,别的事我们也都一概不提,我只想要那药粉配方,说个价吧。”
“齐公子,这个药方是祖上传下来的,我不能答应你,齐公子不会强人所难吧?”
“但我听说,这种药粉是一个专门的门派才有,能说说你祖上怎么得到的吗?”
雷鹏沉吟了一下:“我也不清楚,这个配方一两百年的历史了。”
“如果我把小场送给你来换人铁配方呢?”雷鹏看向史良柱。
“杨老板,我们到小场后,你对我们很是照顾,凭这我们应该为你做点什么,但是秘方不能给你。”
“那你们是不答应了?”
史良柱笑了,举起了一杯酒:“齐公子,你知道一个秘方怎么做出来的,是几代人钻研出来的,它的价值不用我说你也清楚,那是保命的东西,你就把它想成是一张纸了。”
“万事都有价。”
“既然你说什么都有价,我的药粉配方就是天价,除了小场,这个远东酒店还有俄罗斯宾馆,还有不少铺子吧,我都想要,你同意吗?”
“简直是讹诈。”齐公子把酒趸在桌上,呯的一声。
杨老板摁住了齐公子的手,笑笑:“我们真的很有诚意。”
“你们可以考虑一下,我们也是生意人。”
齐公子嚣张气焰彻底没了,杨老板只好说道:“那能不能卖我们一点药粉?”
“当然,我们至少不是敌人。”
雷鹏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钱不用了,就算是昨晚上的赔偿了。”
这顿饭也无心吃了,史良柱和雷鹏两个只简单对付了一口就走了。
齐公子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轻轻捏着纸包,到底大师傅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对这药粉这么感兴趣,还告诉我对他们一定要以礼相待。不就是一个让人迷晕的破药粉吗,我从哪儿都能整一大堆。
“大师傅特别交代,要是他们把药粉的配方看得比命都珍贵更要以礼相待,我看这个药的配方是他们的。”
“我们还是和大师傅汇报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