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主动撤出南郡后,刘备才算有了一小块自己的地盘,但是荆州有7个郡,刘备拥有南郡,不过七分之一。曹操已完全占领了北方数州,孙权除占着扬州的大部分地区以外,又及时在荆州扩大了势力范围。相比之下,刘备的地盘就小得可怜,如果这时候有人对他说现在已经是三分天下了,刘备自己都不信。
荆州的7个郡,江北有南阳郡、南郡、江夏郡,最北面的南阳郡一直是曹操的势力范围,曹操现在还占领着本属南郡的襄阳,往北发展可能性不大;江夏郡与江东相邻,孙权在那里任命了太守,俨然已把江夏郡视为自己的地盘,鲁肃目前驻军陆口,不宜向那一带发展。
诸葛亮为刘备分析了局势,认为当务之急是迅速壮大势力,抢占地盘,但要拓展势力只能向南,夺取长江以南的荆州四郡,这4个郡分别是武陵郡、长沙郡、零陵郡、桂阳郡,如果摊开地图看,这4个郡的面积广大,超过荆州的江北三郡,范围包括今湖北、湖南、广西、广东、贵州各一部。目前,武陵郡的太守叫金旋,长沙郡的太守叫韩玄,桂阳郡的太守叫赵范,零陵郡的太守叫刘度,他们过去都由刘表所任命,刘表死后他们曾短暂地归服于曹操,曹操撤走以后,这4个郡暂时陷入自治状态。
诸葛亮认为,刘备现在是荆州牧,至少孙权认可这项职务,而曹操鞭长莫及,正可以利用这一点“合法”地去接收地盘,如果这4个郡不听,那就武力解决。刘备于是分兵渡江,前往江南的这4个郡去“接收”。刘备打不过曹操和孙权,但对付这几个郡还是绰绰有余,除武陵郡外,其他几个郡一打就投降了。武陵郡太守金旋拒不投降,战败被杀。
在此过程中,刘备提拔赵云为偏将军,让他征讨桂阳,桂阳郡太守赵范投降,刘备任命赵云兼任桂阳郡太守(领桂阳太守)。赵范一心巴结赵云,他的嫂子樊氏长得很漂亮(有国色),而他哥哥已死,嫂子寡居。赵范想把嫂子嫁给赵云,被赵云拒绝了。
赵云不想伤赵范的面子,推辞道:“我和你同姓,你的兄长就好比我的兄长一样,怎能娶兄嫂?”也有人劝赵云接受,赵云说:“赵范是被迫投降的,心里怎么想还不知道(范迫降耳,心未可测)。天下女子多的是,不必着急。”赵云这个人看来很有头脑,因为后来赵范果然逃亡。
在收服长沙郡过程中,刘备得到了一员猛将,名叫黄忠。黄忠字汉升,荆州本地的南阳郡人。刘表曾任命他为中郎将,和刘表的侄子刘磐一块驻守在长沙郡攸县。荆州投降曹操后,曹操为拉拢黄忠,升他为裨将军,仍然驻守原地,归长沙郡太守韩玄指挥。韩玄投降刘备后,黄忠也投身到刘备阵营,他作战勇敢,战绩卓著,身为高级将领,但经常冲锋陷阵(忠常先登陷阵),逐渐成为刘备手下与关羽、张飞和赵云齐名的猛将。
除黄忠外,刘备的队伍里还增添了另一员猛将,名叫魏延。魏延字文长,荆州本地的义阳人,是一员悍将,但那时他的地位较低,直到刘备入蜀时,他也仅以部曲的身份随行。
在巩固江南四郡的同时,刘备也想加快向江北拓展。刘备升关羽为荡寇将军,兼任襄阳郡太守,驻扎在江北;升张飞为征虏将军,兼任宜都郡太守,后转任南郡太守。刘备任命的这些官职,包括任命赵云的偏将军,都是以左将军、荆州牧的身份表奏的,不太合法,但一样管用。
荆州没有一个襄阳郡,这是刘备的新发明。襄阳过去是个县,是南郡和荆州的治所,目前还在曹操手中。刘备置襄阳郡,时间和管辖范围不可考,想必应该是分南郡的一部而设,控制区是南郡的北部,与曹军相邻的地带。宜都郡也是刘备分南郡所设,治所在枝城县。
赤壁之战后的第三年,即汉献帝建安十五年(210)前后,荆州七郡的大体格局便确定了,在这7个郡里,曹操占有南阳郡和南郡一部,孙权占有江夏郡和其他一些地方,刘备占有大部分南郡以及零陵郡、长沙郡、桂阳郡和武陵郡,三家瓜分了荆州。
除刘备新设了襄阳、宜都等郡外,曹操也以南阳郡、南郡的北部为依托,新设了章陵郡、南乡郡,荆州的格局变得复杂起来,而这样的格局维持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在此期间,诸葛亮的同学庞统也来到刘备身边。周瑜死后,护送其灵柩回江东的是庞统,庞统在刘表手下任南郡功曹,赤壁之战后,南郡归孙权所有,周瑜任南郡太守,庞统成为周瑜的属下。
庞统到了江东,吴人也久闻凤雏的大名,纷纷与他结交,等他西还,大家齐会于昌门相送,陆、顾劭、全琮等江东名士都来参加了。等庞统回到荆州,南郡已归刘备所有,刘备命庞统以从事的身份兼任耒阳县令。据《三国志》记载,庞统在耒阳干得不怎么样(县不治),被免了官。鲁肃听说后觉得可惜,专门写信给刘备:“庞士元非百里才也,最少也要让他任治中、别驾这样的职务,才能尽其所能(始当展其骥足耳)。”
诸葛亮也向刘备进言,推荐庞统的大才,这才引起刘备的注意。刘备单独与庞统交谈,谈完之后,刘备大为高兴,对他深为器重,升他为州政府的治中从事,对他信任的程度仅次于诸葛亮(亲待亚于诸葛亮)。《九州春秋》记载,在这次谈话中,庞统对刘备说:“荆州已经残破,东有孙吴,北有曹氏,想以此为鼎足之计,已难实现。益州国富民强,人口上百万,兵强马壮,可以借以成大事。”
看来司马徽老师真的名不虚传,所教的诸葛亮、庞统这两个高徒都极具战略眼光,他们都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益州在争霸天下中的重要意义。不过,刘备与庞统仅初次交谈,还不想聊得那么深入,所以刘备说:“我与曹操势如水火,他急,我宽;他暴,我仁;他诡,我忠。只有与曹操不一样,事情才能成功。所以,夺取益州难免失信义于天下,我不能取。”
庞统听后不以为然,说道:“现在是讲究权变谋略的时代,不是固执一面就能成就大事(权变之时,固非一道所能定也)。兼并弱小,攻取愚昧,这就是春秋五霸的事业。逆取顺守,推行善政,待大局已定,给原来的主人以优厚的待遇(事定之后,封以大国),又何妨于信义呢?如果不取,终落入别人之手。”庞统的这番见解与诸葛亮之前的说法也相同,可谓英雄所见,刘备听完,虽仍未明确表态,但进一步坚定了西取益州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