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了佃户们,自然有带来的护院加上本来佃户中管事的人来处理后续的事情,不需要阿茵再去操心,接下里的问题就是该如何回家复命。要让事情在可控制的范围内,且要保住翠柳,是不是要跟施文苑他们说实话,就是个很值得商榷的问题了。阿茵是不想撒谎的,又不得不承认付老板说的很有道理,一时也摇摆不定。
“我的意思,我有在偏远苦寒之地外放的朋友,让人压着谢庄头送去,叫他以后都不得离开半步,再加上佃户们都四散出去,日子久了,也没有谁会知道这件事情。所以这话你与家里说的时候,可真假参半的说,或者现在就写封信出去,说谢庄头做了违法的事情,魏老尚书他们也知道了,只是担忧着报官会节外生枝,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请李家做个定夺。”
如果回去再将这件事情告知李家,不管处理的如何得当,都不免染上擅自处理此事的不好,倒不如回去之前早早说明了,等到李家给了回复,再根据他们的说法处理。
“就说是谢庄头打着李府的名义强抢民女,佃户们也都是知道的,如今抢来的女子只希望无事抹过,看看李家如何说。”
这事情要顾早不顾晚,阿茵听从了魏老尚书的意思,早早地修书一封,写的言辞恳切,把她对于翠柳的同情都写在里面,虽不是真的强抢来的,可也是命运弄人,还把大夫说的翠柳身上的伤势都添在上面。她知道施文苑如今与李博也不复过去融洽,很容易对命运悲惨的女子生出同情之情来,只有她愿意怜惜翠柳,其他事情就好说了。魏老尚书寻人找了快马,两日不眠不休就能将书信送到李府,这才安心了些。
“山中的事情你一个女孩子就不用操心了,我已经请了人来帮忙,务必悄无声息的将这些护卫处理了,种植的老烟,也都通通销毁了。”
魏老尚书对于逍遥膏深恶痛疾,恨不得自己进山去一把火都烧了。
“且慢。”
“怎么,付老板还有什么其他意见?”
逍遥膏是暴利的生意,魏老尚书也是怕有人起了心思,才火急火燎的要去全部销毁,这会儿听到付老板让他且等等,语气自然也不太好,毕竟付老板也是个商人呢。
付歆依自然听出魏老尚书语气里的不舒坦来,也不计较,笑着朝他开了口。
“这老烟,阴凉处晒制,加上其他药材,可制成让人上瘾以至于家破人亡的逍遥膏,可若是在太阳下暴晒三日,再添无几味药材泡进酒里,就是上好的刀剑伤的药酒,可使伤口在夏日里不腐烂,恢复的也比平常药粉敷上去快许多,对于普通毒物也可解毒,更兼有止疼的作用。只是因为制成此药酒用量大,老烟本就娇嫩,逍遥膏利润最大,才不为人所推广。可我们现在有个上好的老烟产地,还有已经种成出产的老烟,浪费掉就太可惜了。”
“此话当真?”
“左右还要留些日子,我找了配了来,魏老尚书是上过战场的人,一试便知。”
魏老尚书尚且在信与不信之间,逍遥膏他听过,这药酒却是不知道的。只是西梁国边境常年战乱,若是真的有这样的药酒,自然可保住他西梁好男儿的性命,他是见过战场上被毒箭射中,或者刀剑伤太深化脓,疼痛致死的士兵们的,更懂得这疗效的好处。
阿茵看着付老板神色认真,也想着这毒物若是真的能起到好的作用,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魏爷爷先找人处理了护卫们,将那一片老烟田看管起来,若是能制出药酒来,我们就留着,如果不能,您在一把火烧了,也无人有异议的。”
魏老尚书思忖片刻,也觉得阿茵说的有道理,便朝着付老板拱拱手。
“我先处理那些护卫,药酒的事情,就要付老板上上心了。”
付歆依自然无有不同意的,魏老尚书自行去了,付老板也说要去寻些药酒方子中的草药来,阿茵就带着彩月和肖妈妈,进屋去看还躺在床上的翠柳。她们来时看着翠柳尚好,如今大夫看了她身上的伤,有些需得揭下旧疤才能疗伤,肖妈妈陪着上药的时候都颇为不忍心,她自己却咬着枕头,连大声喊叫都不曾有。
“翠柳是个硬脾气,倒是个厉害姑娘。”
肖妈妈对于翠柳的态度就转变为了欣赏,还亲自打水替她擦身,只是那时翠柳疼得晕乎乎的,也不知道就是了。阿茵现在再进去,翠柳躺在床上已经卸了钗环,原本俗脂庸粉的样子,此刻虽然脸色苍白,却更俏丽清晰了,恰如淤泥中傲然绽放的荷花。
“小姐.......”
阿茵就笑着坐在她床边,帮她掖也被子。
“谢庄头已经被绑在柴房,自有魏爷爷去审他。佃户们,我一人赏了一亩下田,叫他们各自为生去。剩下就是你母亲,如今还在干净屋子里关着,叫你看看该如何处理,还有,你与谢庄头已经不是夫妻,你如今是自由身,也不需要叫我什么小姐,我名阿茵,你叫我一声阿茵姑娘便可。”
翠柳咳嗽了两身,虽然一身药味,但精神看着尚可。
“他若是审问清楚了,要如何处理?”
“这事不能惊动官府,不然你就要被发还贱籍,如今你顶了别人的身份有了良籍,这也是因祸得福。我们商量出来的意思,是等事情告一段落了,将他送到苦寒之地不许他再回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也可以跟我说说,不管是买办房产还是置地,我定然都替你办好了。”
阿茵是真心想要提翠柳办好这件事情,她也是得到了浅曜哥哥和付老板,魏爷爷的爱护,才得以安稳生活,如果能为别人尽一份心力,她也是义不容辞的。
翠柳识人无数,别人是真心还是假意,她一眼都瞧得出来,看着阿茵满目的关怀,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
“阿茵姑娘,我也不瞒你说,我只剩自己一个人了,那个家卖了我,我也是回不去了。就算你给我安身立命的银子,我一个人,在这个世道又怎么活得好?我虽没什么大本事,跟在姑娘跟前总是能帮上忙的,姑娘要是不嫌弃我,我愿意跟彩月一样照顾姑娘。”
“这..........”
“若是姑娘嫌弃,给我一笔钱让我自己走,我也毫无怨言的。”
阿茵听不得这样的话,赶紧握着她的手点点头。
“我只告诉姨母,你是被拐来的,不记得家里在哪儿。管事妈妈需得有丈夫在家做活,彩月父母是家里管事的,你的身份两边都不好凑。这样,我师父要我以后自己经营些产业,我身边也没有其他人了,你便替我盯着些。”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义不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