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业缓缓拾起棋盘上一枚枚棋子,转头笑道:“来了。”
陆谨没好气道:“来了,还不起来谢恩。”
黑衣老人别过脸,只当作没看到。
陆承业笑呵呵道:“坐吧。”
陆谨骂道:“坐你个大头鬼,赶紧滚开,瞧瞧你那蹩脚的棋艺,还赢了老鲁头?分明是人家瞧你官位高,让着你。”
陆承业笑道:“先生,是这么回事么?”
鲁宿连忙摇头道:“没有这回事,刺史大人棋艺精湛,在下可万万不如。”
陆承业敲着棋子,转头笑道:“你瞧。”
陆谨无奈道:“行了老鲁,你也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哈巴狗。”
鲁宿笑着道:“你骂老夫是狗,那老夫自然不能接受,但是加了哈巴二字,是否还另有含义?”
他笑抚长须,“莫非,这其中还有赞美之意?”
陆谨不客气道:“没有,就是和土狗差不多。”
鲁宿顿时哑然失笑,“你这小子。”
陆谨一脚踹在陆承业屁股下的椅子上,不客气道:“赶紧起来,没见小爷来了吗?”
陆承业无奈道:“好好好。”
他当真把椅子让给陆谨了,陆承业笑着对商陆道:“坐吧。”
商陆点头坐下。
陆承业问道:“会下棋么?”
商陆摇头。
陆承业笑道:“那很好,来,与我下一盘。”
商陆颇为无奈,原来陆谨说的真没错。
陆承业还示意鲁宿起身,这盘棋,商陆是不得不下了。
于是,不到一刻钟,商陆溃不成军,大败。
陆承业笑道:“年纪轻轻,有此棋艺,倒也难得,日后多多磨练,也未必不能成一代棋道大家。”
陆谨翻了翻白眼,好气又好笑,一脚踹在他椅脚上,不客气道:“有事说事。”
“哦,对了,是有正事的。”
陆承业正色道:“商陆,听说你修为还行?”
商陆道:“只是第二境。”
陆承业笑道:“你说句实话,对上秦玉这种人,需要几招?”
鲁宿眉头一拧,缓缓道:“刺史大人。”
陆承业摆摆手,笑道:“将来,还是要靠年轻人的嘛。”
商陆细细想了许久,望向陆谨。
不论他是谁,商陆都不信。
陆谨歪着头,抓了一只梨子,说道:“没事,就是条胆子不大的哈巴狗。”
商陆点头,然后道:“寻常切磋,百招之后,生死相搏,十招之内。”
陆承业皱眉,手指轻轻敲着椅把,“百招。”
他摇头道:“还不够。”
陆谨一脚踹在他椅脚上,险些把他踹翻了,“第二境这么揍人还不够,要不你来?”
陆承业笑笑道:“我要是上去,他们敢动手吗?”
陆谨嗤之以鼻,别说他陆承业连个修行人都不是,哪怕他就是个修行人,陆谨觉得,天赋指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反正他老陆家也就咱玉面狐狸还算是个修行的天才,他陆承业,左右是个挨揍的货色。
商陆问道:“刺史大人,百招不够的话,那么你想要什么?”
陆承业道:“既是论战,自然是十招最好。”
商陆问道:“论战这事情,危险么?”
陆承业道:“诸国之战的延续,自然危险。”
商陆站起身,双手抱拳,郑重道:“请刺史大人恕罪,小人家中尚在煲汤,出门匆匆,忘了关火,若是回去晚了,未免烧锅,就此告辞。”
眼看商陆转身离去,陆承业叫道:“稍等,这个是国家大事。”
商陆回头,陆承业无奈道,“既是国事,自有公费。”
商陆回身坐下,沉声道:“家中一口锅,岂能比得上家国大事?既又是国家大事,商陆身为大唐子民,自当义不容辞。”
“正所谓*******,岂因福祸避趋之?”
陆承业认真看了许久,回头对陆谨道:“到底是他把你带坏了,还是你把他带歪了?”
陆谨咬着梨子,懒得回应。
鲁宿坐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这些事情,自然有他刺史大人盯着,作为一名修行人,而且还是一道宗师,自然是修行为重。
盘膝端坐,静心养性,那也是一种独特的修行嘛,常听那些修道士说,紧闭五识,可感悟天地,他到也要来试试可否为真。
陆承业见二人这模样,只得无奈道:“好嘛,这两个都是不济事的,那么商陆,你来说说,对这论战你有何想法?”
商陆坦白道:“大人,恕我直言,我连论战是什么都不知道。”
陆承业愣了愣,转头望向陆谨。
陆谨点点头。
陆承业觉得北域十二国对他的评价实在虚高,而且水分不知一丁半点,朝堂上那些个大老爷对他也未免高看了,而且高了不止一丁半点。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做有他陆承业在,论战就输不了?
好嘛,才定了名单一人,竟是个连论战都不清楚的货色?
莫非是老了,眼光差了?
陆承业只得无奈道:“大约就是这么说,若以城为棋,你与北燕墨染香来对弈,可有胜算?”
商陆说道:“刺史大人,小人并不懂棋。”
陆承业伸出三根手指,“三百两。”
商陆坐直身子,沉声道:“若为己,则胜负难料,但既是为唐,此战,必胜。”
陆承业突然想起今早陆玉狐说的那句没头没脑的话来,终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钱不一定能使鬼推磨,但反正能让人跑路。
正惆怅着,有家丁小跑入院,禀报道:“二老爷,外面有一位姑娘来拜访,自称墨染香。”
陆承业笑道:“你瞧瞧,这说着不就来了吗?”
他抬眼问道:“诸位以为,北燕公主大半夜来访,又是作甚呢?”
鲁宿睁开眼看了看。
这事情不归他管。
所以,他又闭上了双眼,修行这回事,专注才是捷径。
陆谨咬了一口梨子,汁水有些多,抹了抹。
陆承业无奈往后靠,小声道:“莫非是为那考题而来?”
明摆着的事情,陆谨更懒得搭理他,继续吃梨子,不得不说的是,陆承业做人不行,挑梨子眼光不错。
陆承业只得望向商陆。
商陆正襟危坐,被这目光盯着,只得说道:“刺史大人,恕小人不知这考题为何。”
陆承业沉默许久,缓缓喝了一口茶水,又看着旁边两个不顶事的,不得不解释道:“北域诸国论战,五年才一试,考题由三楼四门五宗十二上宗挑选,唐国负责保管,其中又由于地势关系,北域十二国向来同气连枝,所以唐国提前知道考题,也算是一种平衡手段。”
他指着西面道:“考题如今就存放县衙中。”
商陆点头,大致听懂了。
至于详细的,懂不懂都无所谓了,反正他并不是刺史,这些大事情,总要大人物来操心,才说得过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