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欲言又止,百里霜望向商陆,歪着脑袋,黛眉微蹙,“有事?”
商陆连连摇头,“没,没有。”
于是,商陆又回到灶台前烧火做饭,这次可不敢拖拉了,直接运气,将柴火烧得极旺。
不多时,水开了,商陆开始做饭煮菜,百里霜捧着湿漉漉长发走出浴房的时候,商陆正好将最后一碗汤放在桌上。
百里霜坐在桌前,拾起筷子,胃口似乎不差,夹了两条空心菜,又扒了两口白饭,突然问道:“你不吃?”
商陆连忙抓起筷子,也吃了一些,但并不多,左右权衡一番,自己手艺是不错,但反正是要去酒楼吃秦玉一顿饭,总归还是那边吃得多才够划算。。
百里霜黛眉弯弯,直接把筷子拍在桌上,“不好吃,所以我吃?”
商陆瞪大双眼,“小姐,这菜和平时一样啊。”
百里霜道:“剩的。”
商陆解释道:“不是啊,就是今早买的。”
百里霜站起身,转身走入房中,气恼道:“不吃了。”
商陆瘪嘴,这要他如何办啊?
刚做好的饭菜呢。
他双手叠放,托着下巴,往桌上扫视去,斟酌许久,终是忍痛选了酒楼那顿饭。
毕竟外边的饭菜,是要香一点的。
不,不是这么一回事。
商陆想了想,并不是香,只是单纯的贵。
至于要说酒楼的大厨能比他会做饭?
不可能,没这个道理的。
他忍痛将饭菜倒掉,还顺带着去洗了锅碗瓢盆,收拾干净后又擦了一把脸,这才缓缓走出三九巷,往城东酒楼走去,路上还抽空去齐山林那里蹭了一杯酒,看看时间,正合适。
这才施施然往酒楼走去,手中空无一物。
至于三九巷中,百里霜捧着湿发拉开房门,懒洋洋走出房间,自木廊上走过,站在灶台前,看到刷洗得发亮的锅碗瓢盆,眨眨眼,轻轻捂着小腹,走到桌前坐下,抬头望天。
月如钩,霜满天。
她起身走入房中,一个没小心,抬脚碰到门槛,往前跌去,小跑了两步,这才稳住身子,转过头,下意识叫道:“商陆。”
回过神来,才记起他又跑出去了。
百里霜走到书桌前,取出小本,开始记账,合上之后,喃喃道:“扣二钱银子。”
白城的大夫其实不少,但医馆不多,不是哪间有大夫坐诊的药铺,都能说是医馆的。
说起来,城东那些富人家,就常常喜欢跑到城北的医馆去看病,因为赵大夫的医术确实高明,实际上,人人称赞的,还有他的医德。
分明是城中医术最好的大夫,诊金却最低,有些日子不好过的穷人家去看病,还常常找了一些由头免去诊金,就连选配的药草,也都尽量选了便宜那些。
医馆的生意一直很好,但他很烦恼,因为清闲不下来,说明城中灾病不断,不过是近来时节更替,有些身子弱的妇孺老人容易害病,倒也说得过去。
赵大夫蹲在地上,替一名伤员包扎伤口。
有人推开人群走入医馆,半边面容狰狞恐怖,已经糜烂流脓,看那模样,似乎更像是烧伤。
赵大夫听得人声纷乱,抬头一看,皱眉问道:“陈二狗,你是不是没按时敷药?”
陈二狗闻言,勃然大怒,一脚踹翻凳子,指着赵大夫吼道:“你这庸医。”
赵大夫也不气恼,这样的病患,又不是没见。
他只是不紧不慢将伤员包扎好,才徐徐站起,转身望着陈二狗,问道:“怎么回事?只是普通炎症,给你开了些消炎祛瘀的药草敷上,不该这样的。”
陈二狗指着赵大夫,又点着自己脸颊,怒道:“你看看我这张脸,就是敷了你给的药,才会变成这样。”
他大叫道:“我毁容了。”
医馆中,学徒病患,纷纷转身,望着面容恐怖的陈二狗,又看向面色平静的赵大夫。
陈二狗指着赵大夫叫道:“大家可莫要在这里看病了,庸医误人啊,庸医误人,你们瞧瞧我这脸蛋。”
他哭诉道:“这里认识我的也有不少了,城里大部分也在我家买过鱼虾,我这原本多么俊俏的一张脸蛋啊。”
有人望着陈二狗,真真有些意外,“陈二狗,你这脸,怎么成这样了?”
陈二狗一拳头砸在桌上,大喊道:“就是这个庸医,我本来只是不小心被划伤,感染发炎而已,随随便便哪怕是不看大夫,过几天也就好了啊,我就想着,也是个靠脸吃饭的活计,还是看看大夫的好。”
“可是,可是。”
说着,陈二狗悲从心来,大吼道:“就是这个庸医,给我开了一些药,要我早晚敷脸,还说不日就好。”
“结果,大家都看到了。”
一名学徒顿时大叫道:“不可能,你那伤口我陪着赵大夫看过,就是普通的发炎,但是你这个伤口,可是烧伤,那些药都是消炎祛瘀的,怎么可能烧成这样?”
陈二狗指着脸上腐烂流脓的伤口,大吼道:“难道我这么俊俏的脸蛋,我就用来无理取闹?”
他厉声质问道:“还是为了诬陷赵大夫,我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
他大吼道:“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医馆中,一名怀抱孩童的妇人看到邻居陈二狗那张恐怖脸蛋,连忙搂紧怀中孩童,心有戚戚,突然又道:“说起来,前两次我家小三也是吃了赵大夫开的药,腹泻不止。”
学徒大声道:“本就是体内毒素淤积,当然要排掉。”
“还有我,我前两日也是在这里开了药,这会儿感觉伤口也开始发痒了。”
学徒道:“那是因为生皮。”
“我就说,那几天我一点小咳嗽,到现在都没好,感情是用错药了。”
学徒生气道:“你怎么能跟着起哄,咳嗽本来就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何况赵大夫还没有收你诊金。”
那人冷着脸道:“那是因为他要骗我药钱。”
“你,你不要脸。”
陈二狗冷笑道:“这么多的事情,你都能说的天花乱坠,那我这张脸呢?难道就这样白白毁了?”
那名妇人叫道:“要不报官吧?不能就这么算了,万一以后哪家小孩老人生了点病,到时候再吃错药,他们那身子可顶不住啊。”
还有一名男人皱眉道:“是这个道理,这要是冤枉了赵大夫,县令大人,那也能还个清白啊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