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摇摇头,倒是对这事情没什么兴趣。
今夜事,不过是吃了一顿饭,见了一个人。
而且那个人,也不如何,不过也只是玩弄一些腌脏手段罢了,比起魏言来,实在上不得台面。
但俗话常说,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背后有这么一个人惦记着,也实在不是个办法。
陆谨看穿商陆心思,笑道:“俗话又说得好,藏头鼠辈,不值一提。”
商陆喝了一口酒,背后突然一阵清风袭来,他下意识转身一拳就递出去。
风于飞双手负后,睁着眼睛,眨了眨,颇为意外,便抬起左脚,往前踏去。
拳脚相碰,陡然炸开一阵劲风。
陆谨呆呆愣愣,直接被劲风掀起的花生米弹在额头上,吃痛叫了一声,“哎哟。”
他不满道:“你们俩干嘛?”
风于飞往后退了一步,心疼自己道:“师父,如果把我打死了,以后多半是找不到这么好的徒弟了。”
商陆一时语塞,心神全在思考秦玉的事情,自然是防备最深的时候。
“师父,你这么重的杀气,总不能是对我来的吧?”
风于飞坐在商陆身旁,转头望着商陆,有些失落。
商陆意外道:“很明显?”
风于飞张开手掌,轻轻贴在商陆额头上,“师父,我险些以为你发烧了,原来没有啊。”
她无奈道:“那你杀了那么多人,总不至于一直没有感觉吧?”
商陆伸出食指,将风于飞手掌挑开,“我可没杀过几个人,不要乱说。”
风于飞道:“反正迟早是要杀的。”
说着,陆谨突然把脸凑过来,笑呵呵叫道:“小于飞啊。”
风于飞转头,笑道:“陆谨叔叔,干嘛?”
陆谨突然黑着脸,“咱俩打个商量吧,我也才十八岁,你总叫我叔叔,以后你表姐表妹堂姐堂妹师姐师妹姐姐妹妹的听到了,还以为我多老了呢,这样不好。”
风于飞听着这一大串亲戚好友同门知己,愣了大半天,才缓缓道:“那我叫你什么?”
“总之就是不能叫太老了。”
风于飞试探道:“孙子?”
陆谨一口酒险些喷出来,讪讪道:“这个,未免又太年轻了一点。”
风于飞把双手摊开,又捧着脸颊,无奈道:“陆谨叔叔,恕我直言,我叫师父是师父,叫你如果叫哥哥,那你以后叫我师父,要,叫,叔,叔。”
风于飞点着小手指头,一字一顿。
陆谨大半天没说出话来,喝了一口闷酒,然后盯着商陆,一言不发。
商陆问道:“看我做什么?”
“瞧瞧你收的好徒弟。”
“嗯,我知道,挺好。”
陆谨大败。
风于飞本已经起身,走到齐山林面前去,闻言又转回头,问道:“陆谨叔叔,蔡天仪的排骨饭你吃不吃?”
有些事情啊,虽然无关紧要,却偏偏比生死大事还记得清楚,就像是刻在脑子里一样。
陆谨咽了咽口水,“当然吃。”
风于飞望着河对面早已经闭上门的茶馆,面色平静,双手端正放在腰后,郑重其事道:“齐大叔,你这么等着,也不是个事儿,怎么就不去问问司马阿姨当年是凭什么放弃了你?”
齐山林提着酒,背后两颗脑袋陡然凑过来,笑得有些瘆人。
“齐大叔,你当年,莫不是还追求过司马姐姐?”
陆谨自然是以自己心直口快为由安慰了自己一番,开口直接就问。
齐山林咋舌尝酒,偏不开口,商陆又好奇道:“没听说过哩。”
陆谨道:“是没听说过啊,有这回事?”
风于飞往旁边退了退,只当做没有说过那句话,齐山林瞪过来,她还偏过头,赏花赏月?
反正若不是觉着不合适,她还想笑出声来。
谁让他老不给她喝酒,小时候偷偷抱了一小坛,还总要捏着她的小圆脸,拉着她去给师父告密。
“齐大叔,有句话说得好,天下姻缘早注定,说不准三生石上就没有你和司马姐姐的名字,总这么执着,不是好事啊。”
“是这个道理,不过话又说回来,司马姐姐当初怎么就不要你啊,我感觉秦大叔还没你生得俊呢。”
陆谨又说道:“不过俩人都生得惨不忍睹。”
商陆连忙反驳道:“那不至于,不至于,那么就很奇怪了,齐大叔,反正你俩长得是半斤八两,那司马姐姐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要你?”
商陆和陆谨今天算是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了,一个两个揪着齐山林就不放,连他要跑去蹲茅坑都跑到茅坑外去,穷追不舍。
齐山林苦不堪言,拎着一个酒葫芦躲在茅厕中,不敢出声。
这死丫头,下次别给他抓到把柄。
别仗着出身四世三公的风家,他齐山林就怕了。
陆谨趴在茅厕隔板上,探出个脑袋问道:“齐大叔,你拉完了吗?我也要拉。”
齐山林大骂道:“滚啊。”
商陆在外面敲了敲门,“齐大叔,让不让我们滚都是其次的,主要还是好奇当年司马姐姐为什么让你滚啊?”
齐山林心中憋着一口气,突然大叫道:“风于飞,不是要让你师父指点你吗?”
蹲在茅厕外的商陆愣了愣,倒是险些忘了还有这一回事。
风于飞安静站在树梢,远远已经听到,但看着三人位置,有些犹豫,双手是放下身后双手,伸出两个食指捏着秀气的鼻子,一步踏风,站在围墙上,小声叫道:“师父,是有这么回事的吧。”
因为带着鼻音,那个清冷平和的声音变得甜甜糯糯,反倒更惹人心神荡漾。
有些人,一颦一笑,都能倾国倾城。
商陆只得起身道:“啊,是有这么一回事,好吧。”
风于飞往后退开,放下双手,认真道:“师父,以我所知,你说话但凡最后带了个吧,多半就是一百个不乐意,又不得不乐意。”
她抬起头,仰着洁白脖颈,与银月相对,惆怅哀怨,令人心碎。
商陆无言以对,沉默许久,缓缓道:“我还有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风于飞轻笑道:“师父,应该是没有的。”
商陆沉沉叹气,转头问道:“你也去?”
陆谨道:“去个屁,我和齐大叔喝酒呢。”
齐山林躲在茅厕中,一言不发。
大抵是,吓得抱着酒葫芦瑟瑟发抖?
风于飞伸手挽住商陆,小声说道:“诸葛叔叔时常是不要脸皮的,指不准就在哪里盯着我们,小心些为好呢。”
商陆点点头,倒也是赞同。
大手印和小抄术风于飞知道也就罢了,诸葛青,毕竟是外人,总还是要防备一些的。
于是,凌空而立,站在云端的某人收回神识,一言不发,转身往客栈落下去,走入房中,才骂骂咧咧道:“我就看你被男人骗走了,到时候我都不带出现的。”
他一巴掌拍在桌上,险些把这名贵梨花木雕的桌子拍散,“我就看着你出事,都不带眨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