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正浩跪在小妹的身边,探了探她的鼻息,竟是微弱且急促。他又试试了她的额头,发现滚烫不已。他赶紧抱起小妹,快步走到晾衣服的巨石旁,抬脚将上面晾着的衣物踢了下去,然后轻轻地把小妹平放。
接着他又跑去将远处掉落的断枝拖了过来,折断上面所有带叶子的细枝,在小妹身上搭起了一个小小的叶棚。
“希望这些厚厚的叶子能起到保暖的作用。”凌正浩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不过,他此时却没有闲着,拿起特意留下的一根细枝在光秃秃的断枝上开始了钻木取火。
“嚓嚓嚓——”
不知过了多久,凌正浩只是在断枝上钻出了一个浅浅的孔洞却不见一丝火星。他唇角的血迹已经凝固,而嘴上的痛感也早已被他抛到了脑后。
“快点!快点!快点!”凌正浩心急如焚,虽然此时掌心已经传来火辣辣的感觉,可他仍旧不放弃。
身后的溪水在“哗啦啦”地流淌,像是在催促时间地流逝。凌正浩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被磨烂,粘在细枝上的血迹不知被翻转了多少次,血腥的气味借着夜风飘向了远处。
“啪!”凌正浩狠狠地将细枝往地上插去,那长长的细枝不堪一击,就这样应声折断了。
“一点用都没有!没有枯草枯叶,根本生不起火!”凌正浩怒骂着站起身,走到大石旁检查了下小妹的状况,依然是不怎么乐观。
“如果当初跟着爹好好学法术就好了。”他垂着头走到了溪边,在暗处摸索起来。
没多久,他便找到了先前藏在此处的那条大鱼。他又在溪边寻摸了一个巴掌大的石片。这石片虽然没有刀具那么锋利,但剥下鱼肉却是勉强可以。
凌正浩坐在巨石旁,用石片仔细地剥下一块一块的鱼肉,那些鱼肉晶莹剔透没有一根鱼骨。他本想嚼烂再喂给小妹,但是由于自己的嘴唇有伤怕是不干净,所以他只好撕下几大片树叶,将鱼肉严严实实地包裹在其中,然后再脱下来一件衣服把树叶包好并扎紧。这种古老的方法,可将鱼肉摔打成肉泥。
没等凌正浩开始动作,附近的树丛里竟发出了轻微的响动!只见一个黑影如同鬼魅地冲了出来!不过三息的时间,这道黑影便闪到了凌正浩的面前!借着月光他定睛一看,竟是一头巨大的野猪!
说时迟那时快,凌正浩立即向左侧闪躲,让野猪扑了空,那般冲击掀飞了地上的树枝和石块。
凌正浩没有时间得意,因为小妹就躺在距离野猪不足丈远的巨石上。所以对他来说,此刻把野猪引走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如何摆脱它,那都是后话了。
只见凌正浩冲着野猪咆哮起来,同时身子压低不断地向后退去。他藏在身后的双手也在潮湿的草地上胡乱地摸索,希望能找到用得上的武器。野猪见一击并未得逞,还被眼前这小小的猎物所挑衅,顿时气得直“哼哼”个不停。
不断后退的凌正浩突然“砰”得一下,撞上了一棵老树。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的咆哮声戛然而止。就在此时,野猪抓住了时机,“嗷”的一声向他冲了过来!
凌正浩见状,心中惊叫道:“不好!”紧接着使出浑身力气向右侧扑了过去!
“砰——”
野猪来不及停顿,一头撞在了老树上。
“哈哈!”再次躲过一劫的凌正浩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野猪撞得不轻,四个小蹄儿都有些虚浮,肥硕的身子摇摇晃晃,看起来极其滑稽。
凌正浩趁机拾起溪边的碎石,狠狠地朝野猪扔了过去。
“滚!快滚!呜嗷!呜嗷!”他学着野兽的嘶吼,同时也在不断地叫骂,妄图就这样赶走野猪。
晕头转向的野猪不知是被凌正浩的石块打疼了,还是撞树撞得太狠而心生胆怯,竟嚎叫着灰溜溜地转身逃走了!
“呦嗬!”凌正浩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将手中剩余的石块随意扔掉,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个不停。不过,正当他转身趴在溪边准备喝水的时候,一种不祥的预感忽然涌上了他的心头!
与此同时,不寒而栗的声响从不远处逐渐地靠近!
“是野猪奔跑的声音!”他扭头一看,只见那头野猪从老树的另一侧迂回过来冲向了自己!
这野猪如此聪明竟懂得佯装落败,再杀个回马枪!
“糟了!”凌正浩心知不妙,此刻的他正趴坐在地上,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地躲避。
野猪粗壮的身躯越来越近,它锋利的獠牙仿佛闪着银光,在零落的月光下显得更加狰狞!
这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同无数的银针刺在凌正浩的心头,令他体内的血液疯狂地流淌向四肢,以至于他的大脑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这?这是?”随着死亡地临近,凌正浩竟发现自己仿佛看到了零落的月光化作无数的光点,正朝着自己的丹田而来。
随着光点地汇聚,他的丹田竟有了丝丝的凉意。同时,他还惊讶地发现自己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所存在的十二条经络。这股凉意还助他填补了脑海中的空白。逐渐恢复理智的他顿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十分缓慢,如同万物都陷入了粘稠的泥沼之中。
“这是,这是明炁境?我竟然达到了明炁境!”凌正浩回忆起父亲曾让自己背诵的修仙之法,虽然放弃了很久,现在却记忆犹新。
不过,此时没有时间给他追忆过去,有的只是找出击退野猪的方法。他的眼睛不断地在搜寻着附近能够用得上的武器,当他的目光落在之前钻木取火的位置上时,他看到了那根插在地上断裂的细枝。
就在此刻,他眼前的景象恢复了正常。
野猪瞬间袭来,凌正浩双臂护胸往自己的右侧贴着地面滚了出去。野猪的攻击落空,击飞了溪边的许多石子,但它尖锐的獠牙上竟沾上了腥红的鲜血!
“唔——”只见凌正浩顺势起身半跪在地,他的左臂被撕开了一个深深的伤口,鲜血顺着手指不断地滴落。
尝到了血液的甘甜,野猪则变得更加狂躁,没有任何迟疑便再次冲向了凌正浩!正当野猪以为眼前这受伤的猎物马上就要被它击毙的时候,凌正浩行动了!
只见他冲着野猪一步跨出,接着顺势伸出右臂一把抓在了野猪的獠牙上。不过,就在他翻身骑上野猪的时候,左臂传来的剧烈疼痛感差点让他失去了平衡。好在丹田的凉意及时让他镇定下来,顺利地趴在了野猪的背上。然后,他不等野猪有所反应,左手举起那根断裂的树杈狠狠地插进了野猪的眼中!
“嗷——”
野猪痛苦地嘶鸣打破了黑夜得宁静!
一击得逞,凌正浩没有丝毫地松懈,他松开抓住野猪獠牙的右手,放到了插在野猪眼球上的细枝,然后双手一起猛地用力将细枝透过眼球捅进了野猪的脑中。
做完这些,凌正浩立刻顺势翻身而下滚落在地。只见眼球被插爆的野猪发疯似的乱叫乱跳,时而摔倒,时而撞树!
“看样子我的力量还是不够,没有一击取了它的性命。”凌正浩顾不得眼前的情景,赶紧跳上大石将小妹背起,并用未干的衣服像之前那样将二人牢牢地系好。不过他的注意力始终未离开过发疯的野猪,虽然他站在巨石上,但也生怕野猪撞向这里。
背着小妹跳下巨石,他发现先前要摔打的鱼肉包裹还完好地躺在一角,高兴地将其提起系在了腰上。
就在此时,一声令人心悸的嘶鸣从野猪的嘴中发出。凌正浩心头一紧,循声望去,只见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群恐怖的狼兽在围捕那头野猪!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凌正浩头皮发麻,顾不得还未拿上的果子,转身就往小溪的对岸而去。
这条溪水较宽却不深,最多也只是没过了凌正浩的腰部,这对于那些比凌正浩还大的狼兽来说,根本算不上阻碍。
身后野猪的叫声越来越弱,凌正浩仿佛能感觉到狼兽已把阴冷的目光投向了自己!
他趟过小溪之后,就立刻爬上了一棵树干有七八丈长,树冠茂密的楠木树。他不知道狼兽是否有特殊的能力,比如飞翔或者爬树,但是藏在这棵树上起码能让自己安心一些。
凌正浩斜靠在粗壮的树枝上,把小妹放在较好的位置并用自己的腿垫起小妹的头部。接着,他用牙齿从衣服上撕下来一块碎布,简单包扎了自己左臂的伤口。做完这些,他就把小妹抱起,环在自己的怀中尽量给她保暖。
不知何时,野猪彻底没了动静,只是偶尔会有狼兽撕咬血肉和嚼碎骨头的声音从对岸传来,令人心悸。
凌正浩仰起头,透过层层的叶子恰好可以看到一颗星辰在闪烁,他不禁苦涩地喃喃道:“爹,娘……”
他不知道那群狼兽多久会将野猪吃得精光,也不知道那群狼兽是否已经盯上了自己,更不知道自己和小妹的身体状况是否能活到明天。
悲伤的情绪化作强烈的倦意,逐渐模糊了凌正浩的意识。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小溪的潺潺流水和晚风的林籁泉韵:仿佛美妙的琴曲,揽下浩瀚星空;仿佛空灵的箫声,行过九霄白云;仿佛娘在枕边的哼唱,任凭****也无法惊扰此刻的安眠……
清晨的气息唤醒了大地,万物又迎来了新的曙光。凌正浩忽然睁开双眼,满是惊恐,冷汗布满了他的额头。他伸出两指探了探怀中小妹的鼻息。
“糟糕,气息越来越弱了!”本来还处于恍惚的他,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可心情却跌入了谷底。
凌正浩整理了一下衣物并将小妹再次背起,接着他便解下包扎左臂伤口的碎布,然后他把随身携带的几块石头放在了带血的碎布之中紧紧地包裹起来。
“希望那群狼兽已经走了。”昨夜狼兽捕杀野猪的场景依旧令他心有余悸,若是狼兽此刻还躲藏在树丛里,那么等待他和小妹的只有死亡。
凌正浩咬了咬牙,挥开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将包着石块的碎布扔向了远处的树丛中。
一息、两息、三息……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附近除了不知从哪传来的鸟叫和虫鸣,就没有其它任何动静了。
凌正浩又等了半盏茶的时间,发现带血的碎布的确没有吸引来任何肉食性的野兽,便决定爬下楠木树去找寻能够救治小妹的地方。
从树上下来,凌正浩将小妹平放在溪边。接着用树上折下来的叶子舀了些清水,然后扶起小妹的身子将水慢慢地喂了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更不知道小妹能撑多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哪怕还有一丝的气力,都不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凌正浩解下昨晚系在腰间的鱼肉包裹,将里边的鱼肉全部倒入口中,接着又喝了两大口水强行吞咽了下去。浓烈的鱼腥味让他连连作呕,为了不浪费这仅有的食物,他忍得双眼通红,没有吐出一丁点来!
凌正浩用力拍了拍酸痛的脸颊,然后再次将小妹背起。他仔细检查了身上固定小妹用的两件衣衫,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便沿着溪水向远方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