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畯官、姜尚回到邰地,这时才听说崇侯趁他们出兵占领了程国,都想怎么司土官没有出来阻止。他们没有找到司土官,一问,才知道他去了战场未回,他俩对望一眼,都想:看来在空中惊走天马群的就是司土官了。这时候,田畯官亲信报告说司土官回来了,才一会就看到司土官飞身入宅说“我去监视姬邑兄弟,以及暗中侦寻有邰氏的下落了,所以不能给你们援手,你们要见谅。”
田畯官忙说“这个自然,看到有邰氏的踪迹了吗?”
司土官摇摇头说“我去了程伯、你们以及姬邑兄弟的战场,都看过了,没有看到他的踪迹,倒是发现姬邑兄弟所使用的农田阵法居然跟犬戎的可以互通!”
田畯官忙问“是什么?我一直想不透犬戎的阵法来由!”
司土官缓缓说“姬邑兄弟使用战车,以战车为阵法中心,又在战车群中央位置定阵,不但可以挡住前面的犬戎骑兵,连进入阵中混战的骑兵也会受到耕犁阵法的影响而行动缓慢。犬戎则是一群群的骑兵各自为战,没有定阵的中央位置,因此也就只能散去攻击,不能使你们行动缓慢。”
田畯官思索说“姬邑兄弟和犬戎骑兵既然以小股骑兵为定阵中心各自为战,就应该只能将我们的攻击仅仅分散在小股骑兵的周围,但这点区域如何能够承受我们强力的疾气?”
“这便不知其中缘由了,看来只有等我们会盟,他们来辩解了,看他们怎么解释这与犬戎骑兵阵法如此雷同的事实!”
姜尚便说“这么说姬邑他们劫掠到犬戎的财货了?”
司土官说“是的,他们很轻易就把财货装上战车走了,所遇到的骑兵也并不如你们所遇到的昆夷骑兵那样精通阵法。”
接到司土官发出的会盟消息,程伯、阮伯、崇侯、石玄都到了邰地,西伯因为有禁令,派遣了他儿子姬邑姬发来了。
司土官便首先提了阵法的问题,姬邑笑着说“大人也太多虑了,我父西伯早在三年前就在岐山实行了八田各耕其地,只要上交田赋给大田之制,阵法自然来源于此,有何难解?至于犬戎,他们也许是偷学我岐山之法,或许是有邰氏暗中教与他们之类,这与我岐山有何关联?”
姬发便说“其实我岐山并不排斥诸位学习我岐山做法,我父西伯,这些年都在闭门思索如何行仁德于百姓,以至于小户,如果各位有意在本国实行我法,可以田赋役使各个士人,让他们各耕其地,不必再服劳役于中央大田。当然,我们这么做只是为了施行仁德,但不可能乱了法度,像犬戎阵法所基于的那种各耕其地,各负其责的小田之制,我们是不取的。”
邰地、毕地的大户望族都纷纷赞同,但阮伯、崇侯等人都不以为然,崇侯说“此事不可行,若是放任各个小户士人各耕其地,我大户岂不要节衣缩食,而且乱了等级,我望族尊严何存、威信何在?”
姬发大声说“我父西伯自从大商禁令以来,就身体力行,与小户百姓耕稼于田亩之中,勤俭至于此,自然受到百姓尊重,还需要什么等级来建立威信?”
听了姬发这话,崇侯更加不以为然,他也大声说“小子谈什么威信,你父尚在岐山闭门思过,自然需要如此,不要推己及人,对我们也如此!”
程伯便说“好了好了,各国各尊其法,无需辩论,但姬邑兄弟立了大功,这是肯定没有疑问的,现在要想的是如何分派从犬戎得来的财货。”
阮伯大声说“我虽未出战,但程伯带领我军勇士出击,竟然全部丧生不能归国,这笔血债需要用财货来补偿!”
姬邑便说“不要急,我父西伯已经有了交代,阮伯勇士全部阵亡,这肯定是要有所偿的,而他听说崇侯趁我们出兵犬戎占领了程国,这实在是与我渭水诸国的仁德之举背道而驰的,所以,他的想法是,只要崇侯退兵,所得财货就让阮国与程国平分,我岐山不得取一丝一毫。”
众首领都交头接耳,崇侯大声说“不可,我出兵程国在出征之前就已经明说,只是为了保护程国百姓不受犬戎侵扰而已,怎么能要挟我退兵呢!”
姬发即道“崇侯若有心保护程国,就应该随我们共同出征,现在我军取得财货,你又要趁此机会以驻军为由受到程国百姓飨食,这是一个维护渭水诸国的大邦该有之举吗?”
司土官便说“虽然这次姬邑兄弟有与犬戎勾结的嫌疑,但毕竟没能找到有邰氏,而他们确实获得财货战胜而归,理应得到奖赏,至于财货分配,就按照西伯的想法去做吧!”
姬邑又说“我们一定遵照司土官意思去做,但是,我父西伯的愿望仍然是以百姓为念,希望包括阮国在内的农耕族群首领都能够对士人小户施行田赋代替劳役之法。阮伯,你现在下辖了我周人,你是否愿意带头行事?”
阮伯犹豫“这…还是要听取阮地各个大户望族的看法。”
姬发激动的说“行使仁德是有益于小户之人的,大户损失并不多,你如何要只听取他们的看法?你这次出兵犬戎损失了所有勇士,这些都是小户之家的主要劳力,消息传回去,阮地小户能够就此罢休吗?”
阮伯想了想说“这…好吧,我会考虑减免其劳役。”
姜尚这时也说“我在我的邰地郊野小邑推行劳役减免是没有问题的,现在那里的大户仍然只有几家,其余都是各耕其地的小户人家。”
石玄则说“我也赞同推行劳役减免之策,不但毕地要推行,还要在郊野开垦荒地,把战俘迁到那里!”
崇侯立即反驳“毕地有泰逢监守,如何能让你做主!”
石玄大声说“如果不能推行,我就带领我下辖战俘迁到郊野,另辟荒地!此乃仁义之策,为何不能行使!”
司土官忙训斥“你是受命于大王的毕地军师,怎么能迁入郊野呢!”
石玄便说“大人不知,泰逢仗着背后有崇侯撑腰,带领毕地大户欺压我等驻军小户,把我驻军赶到下等耕地去耕种,此事一直无处申诉!”
司土官随即说“此事可暂且忍耐,你等驻军并非常驻此地之人,可等回到大邑商之后再行封地,”他又转向崇侯,“崇侯,既然石玄申诉,你也该约束你的将领了。”
崇侯则漫不经心说“此事待我亲自去毕地查看之后再议。”
会盟之后,姬邑找姜尚叙旧说“别来无恙!听说上仙娶了申戎王女,那可是我渭水之滨第一美人,现又在东夷立功,离受命封爵不远了吧?”
姜尚忙说“我只求得封采邑,带领族人生息于此便好。”
姬邑笑容满面“这就简单了,上仙可请命司土官,奏请大王说要筑城与申戎互市,自然得到赐封!”
姬发在一旁说“单独请命可能难以得到赐封,若与申戎王同去大邑商入朝进贡,必然可以得到侯或牧的爵位。”
姜尚心想:看来西伯还没有放弃诱使我脱离大商、投靠申戎,便说“我只是娶了申戎王女,申戎王本身不会为我说动的,现在只要多迁入人口,自然可以壮大我族,封爵也不会太难。”
姬发连忙说“可从申戎迁入人口,开垦土地。”
“申戎族人不喜耕地,不愿迁入,我只能吸引渭水的农耕部族前来,特别是小户及其群氓,所以才会赞成你们的减免劳役之策。”
姬邑便说“上仙可以在崇侯的国土内招徕人口,崇侯不愿遵循此策,是他的损失!”
姜尚便问“想请教二位世子,崇侯既然不愿遵循此策,他不就难以对付犬戎的阵法吗?或者说,布置此阵只需炼制法器,无需训练士卒?”
姬邑回答“需要训练士卒的,士卒如果不能在井田内通习,便不能很好的接受命令、凝神攻击。”
姜尚心想,果然,这样一来,崇侯便因受激,难以训练士兵布阵了,他又说“那法器是否也需要在井田中炼制,崇侯有没有办法炼制可破解阵法的法宝呢?”
姬邑正要回答,姬发抢着说“我们的井田阵与犬戎的各自为战阵法不同,不敢妄自揣测,也许可用调节水汽之法破之。”姬邑心中一惊,便不再说话。姜尚心想,这西伯幼子年龄虽小一些,倒是比他哥哥更谨慎。这时候石玄过来说“两位世子,今后还望多多教习我井田之法。”
姬邑便说“上仙要施行我们之策,需要先请命司土官,当然,若是上仙受命得到采邑,长期驻扎在这里,则可大胆放手去做。”
石玄微笑说“放心,我在毕地受困于泰逢崇侯久矣,一定请命上官,将人口迁出!”
姬发笑说“上仙其实不必与泰逢他们为敌,你只要暗修德行,毕地小户士兵降卒必然支持于你,而你再劝泰逢减免劳役,他自然也会另择一地,将小户迁至那里。”
石玄惊讶的看着这个年岁不满二十的小子,惊惶的回道“少世子所言甚是!”
姜尚带领士兵回到郊野小邑,申姜迎接他说“没有受伤便好,听说你要在此实行西伯的减免劳役之策?”
“西伯、犬戎阵法即来自于此,不得不让士卒、耕夫加紧训练,”姜尚把会盟的事告诉了申姜,说“看来不仅是西伯要复国,石玄、泰逢也在想借此策独立,获得采邑。”
“你还不快趁此机会跟这些人联合,与司土官他们保持距离,西伯一复国,帝辛肯定撤走你们,到时候你别说受封采邑了,还会被逼与司土官他们交战,白白损失人口!”
“放心,现在既然知道石玄等人都有独立的野心,便不怕开战了!”
申姜抱住他说“倘若真的开战,我必定劝父王必然全力支持你,即使战败,也可随我申戎退往沃野深处。”
姜尚说“就怕你父王只会劝我放弃土地人口,以免大商讨伐啊!”
申姜忧虑说“这也是个问题,如果到时候形势不利,西伯、崇侯甚至有莘国都来讨伐,父王一定会放弃这个小邑。”
“应该不至于,我会看情况而动,绝不首先表露获得爵位之心,”姜尚拉着申姜出门,说“走,去找海豚耍去,以法力建立威信才是最根本的!”
申姜讪笑说“我才不信你真能躲开海豚攻击呢!”她在草地上借牧草之气迅速滑行,草木一路跟在她后面笔直的扑倒,一眨眼就到了百步之外,笑着说“你连我都赶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