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镜轻轻握住赤玉诛魂笔!
眼中幽蓝光芒好似星河,墨色头发和往常一样柔顺,白色衣襟纹丝不动。
他不再说一句话,只定定看着方远桥得双手。
恢复五感的众人皆不明白苏师父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在看见了漫天画作时候,心中暗暗咋舌:苏师父大手笔啊,藏了这么多画像!
这画上的人,真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可是苏师父怎么都没画完呀,可惜了了。
方远桥不懂苏师父言外之意,可是见他换了法器,便更加谨慎起来。
手腕琴弦蓄势待发,鲲鹏毙魔瑶琴静待盘旋:
“笑话,想要我的手,怕你还没有这个本事。”
岳晓楼看了半晌苏师父的画作,又瞧了瞧苏师父的法器,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紫玉画生,幻梦生溪。
赤玉画死,诛魂灭魄。
不由得大眼圆睁大喊一声:
“苏师父难道就是魔眼天师!苏天镜?!”
“魔眼天师?!”
“魔眼天师是谁?”
弟子不敢大声喧哗,纷纷交头接耳起来,生怕苏师父一个不高兴,把自己怎么样了。毕竟自己一开始可是来找麻烦的。
可是囚魔峰弟子和浮玉峰弟子仍然不为所动,对此并未感到丝毫惊奇。
很显然,岳晓楼和除了浮玉峰、囚魔峰以外的弟子一样,也是刚刚知道苏师父真正的身份。
可是岳晓楼看的出来,眼前的方远桥可能并不知道,魔眼天师的绝技有多么恐怖!
刚才苏天镜用那支画生之笔与他斗法,又只是借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自然法则物竞天择之势来化解方远桥的一轮轮攻势。
这种把戏,对于苏天镜来说,就跟哄着孩儿玩一样!
简直对不起他魔眼天师的名号!
也不知道这桥儿师弟,怎的这么有自信?
现在,画死之笔已然祭出,这苏师父必是起了杀心啊!
可苏师父也奇怪的很!怎么玩的好好的,突然就动真格的了?
岳晓楼转眼看向自己手中的画纸:
哎呦我滴天爷!感情这是苏师父这老小子暗恋的姑娘?这么多画像让桥儿师弟搞了个稀巴烂!
不弄死他还得了?
完了,这色字头上一把刀,苏师父也是个多情郎啊!
桥儿师弟玩大了吧!
还真他娘精彩!
不等他提醒方远桥,却见苏天镜一瞬间将手中诛魂笔朝空中挥洒,赤色线条,欲将方远桥双手轮廓在空中勾勒。
方远桥手起囚魔裂魂曲十六势,琴弦放出道道波光,于空中画幕上竞相绽放,企图阻止苏师父挥洒朱笔。
方远桥鲲鹏毙魔瑶琴,释放出琴音丝丝万缕。却只见苏天镜空中同时画出数道万缕红音,招招攻破。
这是什么功法?
方远桥心中惊骇,只见对方笔尖凌空飞扬,每一道赤色笔墨一出,自己每一道琴音就消失于无形。
无论自己使出多少强攻猛击,都转瞬即逝,琴弦甚至还来不及发出声响。
众弟子只觉得那个鲲鹏毙魔瑶琴好像哑了一样,任由方远桥手指疯狂拨弄,也还是半点声响都打发不出来。
他这是干什么呢?
怎的斗法从有声改成无声了?
方远桥此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苏天镜手中的那支赤玉诛魂笔,竟然可以让万物消失在其笔下。
这便是朱笔灭灵了,难道他要对自己抽魂断臂吗!?
想到此处,方远桥更加不安起来,手中琴弦不敢放松,十指之下宛如生风,已经失去了章法,他此时只求能尽快将无数琴音播散出去!
为今之计,只能先放出数万琴音,减慢苏天镜画出自己双手得速度!!!
方远桥不敢想象,魔眼天师传说中的抽魂断臂之术如果真的用于自己身上,会是什么后果!而这时候,他竟然有些期盼师父的到来。
岳晓楼见自己恐怕管不了这多情债惹得麻烦,看他们二人手上都奋力忙活着,却还是没有什么进展,不由得心里发毛,须得离他们远着点,可别再打架打到老子头上。
忽然想起,二位苏师叔还在木头板子下头压着呢!!
得嘞!
自己还是出些体力活吧!
赶紧屁颠屁颠跑到木板堆旁,跳脚指着:
“这,这这,赶紧,来人!
帮忙,帮忙啊!
说你呢马莲花!”
岳晓楼指挥着一旁困龙峰的弟子,尤其是不肯放过彪形大汉马莲花。
“我吗?”
马莲花绿豆般的眼睛眨了一眨,有些恍惚。
“对!就是你!”
“哦,好!”
说来也是缘份!
本来马莲花早就乘云准备回困龙峰去了,可是这回去的路也真是不太平。
这马莲花身材比较丰满,又扛着条破锁头,脚下的这云团就得更为厚实才能禁得住份量。
当时,脸还彤彤红,小心脏也还“砰砰”直跳的马莲花心里正盘算着:
舞嫣师叔的兵器也太寒酸了,以后打架准要吃亏的!
回去得锻造个什么趁手的兵器送给舞嫣师叔,也,也算表达自己的心意了。
正不知是送样式花哨的双子流星锤好呢,还是送秀气一点的旋风奔雷斧好。
就忽觉脚下涌来一群小鸟,叽叽喳喳地,围在自己身边,哄也哄不走,躲也躲不掉。
这些鸟儿又鬼灵精似的,忽而东来忽而西去。惹得自己在空中分辨不出方向。
好容易赶走了它们,就随便指了个方位,闭上眼睛,闷头走到黑。
这脚才刚一落地,就看见望海峰上仅剩下的,唯一的建筑物,登时就塌了。
还把舞嫣师叔埋在下头。
完了!自己又惹祸了!
马莲花一边扒拉着木头板子,一边想着,竟不自觉掩面轻轻啜泣起来:
“呜呜,呜呜,师叔,你不要有事啊……”
从背后望去,一个大汗的后背哆嗦着,颤抖不停。
岳晓楼哪里晓得这莲花师弟,粗犷的外表之下,竟然掩藏着如此柔软多情的内心呢,只当是被眼前的事儿吓着了。
一边一起救人,一边安慰着:
“没事没事,莲花师弟,这都是小事儿,你甭害怕,有师兄我罩着你!”
马莲花不声不响。
“就是打个群架,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知道,就内苏渊,他又活啦!!!”
说到此处,岳晓楼特意拉长了声调。
马莲花还是不理他。
“咦~你不知道,就内苏渊,可惨了!回来时候,浑身是血,还会吸血呢……”
说话间,就摸上了废墟中散落的苏渊的鞭子,拍了拍马莲花壮实的后背:
“看见没,他就是用这个,就这么,嗖嗖,嗖!咔!嚓!!”
正跟马莲花比划着,突然间,手中的红鞭像是生出尖刀一般,在岳晓楼手掌上割了一下!
吓得岳晓楼“哇”的一声跳了起来。
“它它它!!这鞭子是活的!!”
一边语无伦次的叫喊,一边把红鞭胡乱地将其甩了出去。低头一看,竟见那条赤焰红鞭已经在手掌上划出了三寸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这鞭子他娘的也太毒了!!
苏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这是从哪个山沟里搜罗的!
一边的马莲花见状,师兄受伤了?
想也没想,从木板堆里不知是谁的衣服上“撕拉”一声,撕下一块布条,笨拙的跑过来。一边帮岳晓楼包扎伤口,一边瓮声瓮气的的关心起来:
“岳师兄,你当心啊,哎呀,这些粗活就由我来干吧。”
“嗨,无妨,都是小事儿。”
岳晓楼一边斜眼瞥着被他甩在苏天镜脚边的那条红鞭,一边任由马莲花为他包扎。
却见,红鞭躺在苏天镜脚边,半点动静也没有。
真他娘的欺人太甚!
来不及多想,颠颠跑了过去,一边踩,一边破口大骂:
“你个不长眼的,不是挺能耐的,专挑好欺负的!
我招你惹你了!
踩扁你,看你能怎样!
怎么不动了!”
噼里啪啦,好一顿乱踩。
鞭子上已经都是泥土,也没了那火焰般的光芒。
岳晓楼刚要弯腰,准备把这鞭子拿起来仔细看看,却发现,鞭子靠近苏师父脚边的地上,竟出现一团阴影。
那阴影好似天空中的云层遮住太阳一般,慢慢朝周围扩散。
不等他直起腰来,看看那一团阴云,竟然被迎面一只穿着白色短靴的脚,朝他的鼻子踹飞起来!
这一脚不是苏天镜,还能有谁?
还没等岳晓楼大声呼痛!
与此同时,与苏天镜无声对峙的方远桥竟先大喝一声,口吐鲜血。
面前的鲲鹏毙魔瑶琴,弦断琴毁,七零八落的掉落在地上。
苏天镜面色冷毅,手中赤玉诛魂笔所到之处,尽是风卷残云,无坚不摧。
这苏天镜,真是恶魔一般,方远桥眼见不到琴音万缕皆被赤玉诛魂笔勾抹尽除,竟然还釜底抽薪地把鲲鹏毙魔瑶琴也画了出来。
朱笔一点,鲲鹏毙魔瑶琴瞬间被毁。
如今竟然只能眼睁睁的看苏天镜笔下将自己的双手画出。
便就彻底变成了残废!
岳晓楼心中此时不是滋味,想要为师弟求情,可又转念一想:
这本来不关老子什么事,老子也有不少损失,谁叫他没事招惹了苏天镜呢,这苏天镜是谁?
传说中,可是让一位女仙一画封神的人物!
几个师父加起来都不一定打得过。唉,自作孽不可活,真是活该!
岳晓楼见苏天镜手中朱笔一顿,只差一点乾坤,不忍心观看,闭上了双眼。
方远桥眼见无力回天,长啸一声:
“啊———”
正当关键时刻,却听一老头的如洪钟般的声音传来:
“笔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