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有点沙哑的声音,回头,却被推了一把。
看着虽然已经很胖的脸,但还是认出了他。
周罗,小时候的玩伴,成绩一般般。但是为什么要推我掉河?
剩下的我没时间想了,因为水已经包围我了。
我向上游去,我对河底有恐惧。高一的时候才知道我有深海恐惧症,对于深不见底的河还是海都有恐惧感。
眼看着快浮出水面了,脚腕忽然被缠住,把我又往下拉。
我气还没剩多少,所以不敢乱挣扎,不然我就真的要死了。
这些水草把我往下拉,身边的光越来越少,越来越暗。
结果脚腕的水草不再施力,脖子的水草把我的位置改变了一下,变成了脚朝河面脸朝河底。
我终于看见了水草的样子,那就是一具尸体头上的长头发。
我吓得直接吐出一串泡泡。
“过来,过来。”她慢慢抬起手捧住我的脸,她头发收紧,我动弹不得,不知道她把什么东西塞进了我的包里。
身上的头发忽然放开我,我强烈的求生欲让我我奋力游上去。
“呼。”我露出河面,深吸几口气,游向岸边。
我上了岸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腿麻了。我想起来了那个女鬼往我包里塞了东西,我打开挎包看见一个长长的小木盒,然后看见外公骑着三轮车经过。
“外公!外公!”我收好东西,站起来,爬上坡。
外公停下车,回头,诧异的看着我:“哎?月月。你咋回事,咋弄的全身湿的?”
我换了衣服,捧着牛奶,包着头发,一副看破世俗的表情。
“哎呀,咱也不知道咋回事,罗罗哭了跑回来说二妍掉河里了,俺们赶紧去找,结果看到二妍她外公拉着我回来了。”
“呜,二妍对不起,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推你,等我回过神你已经落河了。”周罗哭的不能自己。
“二妍她爷爷,你看,这。”周母担忧的看着她儿子。
“等会我再给他看看,你先回去吧。”
等送完一大家子人,我们才松了口气。爷爷没问我发生了什么,张罗着吃饭了。
桌上有买的泡脚鸡爪,馒头,米饭,芹菜炒肉,土豆丝,凉拌黄瓜,糖醋排骨,乌鸡汤,醋白菜,酸菜鱼。
“来,吃。”
我刚坐好椅子,碗里已经有几片肉和几个排骨了。
吃完饭,我在屋里捣鼓木盒子,发现打不开。
我放弃了,把木盒子放进
抽屉里。
我躺在床上,盖了条毯子,风扇慢慢吹着,我睡着了。
我又做梦了,梦到我在河里,但是我没有任何感觉。
我就静静地浮着,世界一片黑暗。
我有一股感觉,就这样安静的沉睡,到地老天荒。
但是这份宁静很快被打破了。
我感觉到水的波动,有东西掉河里了。我不情愿的睁开眼,只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儿慢慢来到我面前。
她似乎很痛苦,而她周围也慢慢围上了很多黑色影子。
那些是急着投胎的水鬼。
我一怒,一挥手把那些黑影全部打散,看小女孩慢慢放松的表情,她应该快不行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心生不忍,我用头发扯住她,把她往岸上送,只是越看越熟悉。
她的眉眼越来越熟悉,她居然在慢慢长大,然后,长成了我的样子!
我被惊醒,却刚好看见有人在翻我课桌。我叫了一声,他吓得跳窗户跑了。我开灯,看见我的抽屉被打开了,但是里面的东西还在。
我把木盒子拿出来,发现木盒子有点松动。
我试着打开,里面是一根……短笛?
我试着拿出来,才发现它很小,差不多有半截小拇指那么长小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短笛,也就两个孔。
研究不出什么东西,我又把它放进盒子里。
就是那个人会是谁?还有这个梦……我掉过河吗?
我想了一会,打算等天亮了去问问父母。
我把盒子放枕头旁边,却睡不着。
我也不知道是真的睡不着,还是怕做梦。
躺了一会,我坐起身拿起手机看群。
总有夜猫子发一些恐怖小说什么的,我也会偶尔看看。
我正看着这些复制过来的鬼故事呢,忽然跳出来一个链接,还@我。
老公:@二月快出来看看。
我打了个省略号。
然后还是点进去了。
跳转后是一本书,我看了看目录,第一章是《见鬼十法》。
我撇撇嘴,网络上都看过了。
第二章是《水鬼》。
我想了想,还是选择看水鬼。
这是一则故事,我正看着津津有味,却发现哪里有点怪怪的。
有个女生来到河边,被人推下河,遇到了水鬼……怎么那么像自己?
只是这说的很详细,推人的男生是被水鬼上身了,本来想要女生的身体的,结果被河底的守护神给救了。
我:……
第三章《我在窗户那里》
我莫名打了一个冷颤,连忙往窗户看去。
但是什么都没有。
我忍不住点开看了,却发现它一直在缓冲。
我虽然有点失望,但是还是有点害怕窗户那里。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随后又拿出了那个短笛。
莹润剔透,泛着骨质的光泽,小巧玲珑,不过却越看越有点眼熟,再从眼熟到头皮发麻。
这不是人的指骨吗?
难道这是骨笛?
想到这我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看向窗户,本来以为看不到什么,结果……
我看着慢慢从窗户上方垂下的还滴着水的头发,心里已经被恐惧占据了。
干瘪的额头,空洞的眼窟窿,塌下的鼻子……连那双长着长又尖的指甲也出现在窗楣上。
她就像个倒挂的蜘蛛似的出现在窗户上。
她嘴唇还在蠕动,不用想也知道她说的是“眼睛,我的”。
就是不知道她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她静静的看着我,嘴里还说着话。
我被她盯的头皮发麻,即使她没有眼睛我也能感觉到一股窥觑已久的感觉。
她一颗头似乎想伸进来,不知道是不是脚没有挂好,直接整个掉下去了。
“噗嗤。”这突如其来的转折逗笑我了。
我把骨笛放回盒子,下床去关窗户,先看了一下窗户下面,黑漆漆的看不到什么。
这里是二楼,摔下去也就摔残而已。
窗户还残留着水,我居然摸了一下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什么味道都没有,可能是从河里爬出来的。
我现在也没有胆睡觉了。
我又把骨笛拿出来,拍了张照发进恐怖故事群。
不一会,很多人都出来冒泡了。
影流之王:这什么东西,只有两个孔的笛子?
老公:老大,这是什么?
医人不医心:以我多年的医学知识,这应该是人类指骨,哪一截尚未确定。
老婆:骨笛?!
医人不医心:嗯。
:从古至今从不缺乏用骨头做乐器,人骨也好兽骨也罢,这些都可以称之为“艺术”。
刚出一片天地:我听说藏教的“法器”大多数是用十几岁少男少女的骨头制成的。
大白大小黑小:嘶,好恐怖。
刚出一片天地:喇嘛教更是凶残。
大白大小黑小:为什么?
我没再看他们发言,手机扔一边,接着看骨笛。
这骨笛被我握了那么久,换了一只手它还那么冷。
这一刻,我居然觉得有些同情它。
不知道是谁的指骨做成的,肯定怀着怨气吧?
“呜……”
我好像看见有个人蹲坐在我前面,而我处于一片白茫茫中。
“我的手指没有了,没有了,怎么办啊……”
我猜她肯定是学唱歌的,不然声音为什么那么好听。
我看到手里还握着那只骨笛,可能是看她似乎不会伤害我,我慢慢走过去,把骨笛递到她面前。
“这是你的吗?”
她微微抬头,沉默半晌后激动开口:“是的,是的,它是我的,是我的……”
“那还给你。”反正对我来说除了瘆人没什么用。
“你……”她吐出一个字,转头来看我。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是我打量后她的第一印象。
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把头返回去,却没拿骨笛。
“你……”话音刚起,一道亮光带着冷风划破周围的烟雾。
她尖叫一声,化为一股烟飞进骨笛。
周围烟雾散了,我还站在地板上,我正在想刚刚发生什么了的时候,一颗珠子咕噜噜的滚到我脚边。
我俯身捡起来,这颗珠子比一元硬币还大一些,通体金色。
这难道是……佛珠?刚刚打破幻境的是这个东西吗?
然后那个女人好像跑到骨笛里面去了。
我看了看骨笛,反正它更亮了,仿佛有了生命一样。
我记得群里有人谈过这些。
一把古老的剑就很可能有剑灵,而这个骨笛应该也有几百年历史了,看那个女人的穿着就知道了。
所以说,这个女人就是笛灵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我把玩着这颗珠子,越摸越舒服。
一切都好玄乎,看来得去烧烧香拜拜佛了。
父母很早起来,做好饭吃完就走,剩下的饭菜都放在锅里捂着。
我在学校经常熬夜看书,所以一放假就会赖床,而且我还有轻微的起床气。
按照室友说的:“只要我叫你起床,你就会把你的脚丫对着我,还好你没有脚臭,不然我早就搬宿舍了。”
没有了睡意,我开门去厨房时,大门外面响起了三轮电瓶车的声音。
看来他们刚走。想问的问题看来要换对象了。
我吃完饭,骑着单车去找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在的李庄要比外公在的陈庄离我家近。
到了目的地,大门却关着。我爷爷奶奶的习惯就是,人在家就开着门,不在家就关着门。无奈,我只能骑着车去找外公了。
到了外公家,我刚踏进门,就听见外公似乎在跟人谈论什么,我识趣的转身去门口的茶馆喝茶。
我总不能去放棺材的房间等外公吧?
外公家其实就是个四合院铺子,外面放着很多花圈,玄关处都是纸和木条,铺子里面有两个房间,一个很大的房间是放棺材的,另外一个是放什么的我不知道。四合院中间的地区是放纸人和别墅这些成品,招待人的房间就两把椅子和一张八角桌。
“月月?哎呀真的是你,你外公说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他骗人的呢。”
“严婆婆好啊,这才多久不见,您越来越年轻了。”我才喝了一口茶,听见声音抬头,就发现是严婆婆打开帘子笑眯眯的朝我走来。
说起严婆婆,她年轻时追我外公追的可猛了,据我所知,严婆婆是在严庄的,后来她父母做生意,把她托付给陈庄的朋友。再后来,看到我外公一脸严肃的扎纸人,她起了好奇心。又因为当时人对扎纸匠的敬畏,让有反骨的严婆婆更是对外公好奇了。听母亲说,我外公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后来严婆婆看到了我外婆,觉得我外婆气质比她好,容貌比她好,学历也比她好,就放弃了我外公,找了个卖茶的人嫁了。
外婆去世后我还没出生呢,后来父母出去工作把我交给外公,也是严婆婆照顾的我。
不然,我现在可能得去胡辣汤那里坐着去了。
这茶是越喝越苦,喝完了却有一股甘甜的回味。
“哎呀就你小嘴甜。”严婆婆笑眯眯的坐在我旁边,对我嘘寒问暖的。
她不问我成绩,只问我过得怎么样,缺不缺钱花,还拿着钱差点塞进我口袋里。
我微笑着拒绝,同时心里也很感激她。她一直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虽然她也有儿子了。
只是她孙子比较皮,在学校惹了不少事。
我都已经喝了三碗茶了,外公的铺子里面的生意人还没有出来。
严婆婆送完最后一碗茶,看我还在等,对我摇着头说:“你还是回去吧,你爷爷昨天来过,也等了好久才见到你外公。”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来找你外公的人看起来神秘又危险,那个人还扎着辫子,男不男女不女的,他身后还有还有人跟着,虽然咱也没有什么见识,但听我孙子说那是保镖,只有有钱人才有的。”
我点点头,决定再等一会就回去。
“对了,严婆婆,你知道我小时候掉过河吗?”
严婆婆接过递来的茶的手一僵,碗掉了下来,啪的一声,周围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没事没事,手滑了,我再去沏一碗。”严婆婆笑呵呵的说,然后拉着我进了茶馆里面。
“你怎么了严婆婆?”我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孩子,你别问这事了,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就行了。到了一定的时间,你外公会告诉你的。”
“为什么?你只要说我有没有掉过不就行了?”
“没有,你没有掉过河,但是你喜欢往河边跑。”严婆婆拍拍我肩膀,“你经常摔跤,下雨天你就喜欢让我带你出去玩,你总是不扎根似的老摔跤,还总是摔水坑里。”
“是这样啊。”
“所以别问了,太久的事我也忘了。也别问你外公了,他最近看起来很疲惫。”严婆婆一副担忧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喝完第四碗,那些人还没有出来。不过严婆婆的解释我也是半信半疑的。
我推着车要走了的时候,听见里面发出摔椅子的声音,我立马放下单车往里面冲去。
堂屋门关着,两个带着墨镜的黑衣人守在旁边。我担心外公有什么危险想进去的,被他俩拦住了。
我微微颔首,转身要走的时候,再忽然转回来一脚踹开门。
老旧的门承受不住我这一脚下去,直接倒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满面笑容的男人和一脸沉重的外公。
“陈老很识趣,我们很喜欢和你合作。”那个寸头男人伸出手要和外公握手,外公冷哼一声,抬眼问我来干嘛。
我尴尬的挠挠脸,说:“刚刚我听见摔椅子的声音,我以为……”我话未说完,外公愣住了
我也愣住了,因为有椅子的地方就堂屋和院子。堂屋就两张椅子,那个扎辫子的男人和外公各坐一张,寸头男人站在一旁。
我扭头看向外面,一个纸人身边的椅子倒在一边。
就在这时,天空开始变得阴沉,感觉整个天空都想塌下来。
外面的人迅速收摊,我感觉纸人在乱动。不知道是不是风吹的。
外公的脸色变了,变得很慌张,他招呼着我去关门,自己则扯住扎辫子的男人,声音冷冰冰的,“你们故意的?”
我连忙跑到门口关门,扭头看到那些纸人,纸房子在乱动,担心下雨淋湿他们外公又要重新扎,我就抱着他们放进棺材屋里。
搞完一切,我看到外公不在了,但是黑衣人都还在。
他们都抬头看着天空,似乎能把天空盯出一朵花来。
我也抬头看着,却发现口袋里的佛珠在发热。我拿出来那颗佛珠,它忽然自己冲向天空的层层黑幕中。
光芒四射,太阳出来了。
我有点茫然的看着四周,却发现两道诡异的目光。
一道是带着怒气的,一道是带着探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