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江边上,没有青草绿树,却有一具尸体。
这是穆承业从警以来看到的最形状可怖的尸体。头顶上被开了一个个小洞,鲜血迸出,已成了粘稠物。脑袋两侧双耳齐根没了,不是被割断了,根据伤口痕迹,是被磨断的。嘴巴被撕开,里面的牙齿被敲碎了,舌头被尖物戳成了肉酱。眼睛、鼻子、眉毛,被完好的保存起来了,凶手还“手下留情了”。
整个身子都赤裸着,上边全是伤痕,或戳或磨,皮翻肉糜,惨不可言。肚子上被划了一条条好不规则的伤口,里面的肠腑内脏,隐约可见。“难得可贵”的是,伤口到内脏时就没有再深入了,只损及了外皮,没有伤到内脏。
下身的男根应是被不同的凶器或插或戳或磨,血肉黏在一起,就像块肿瘤悬吊在胯下。两条腿上光秃秃的,一根腿毛都没有,因为所有外皮都没了!不是被剥下来的,是被什么东西磨掉的。另外手脚的指甲都没了,不是用钳子拔的,而是和腿毛消失的成因一样,是被磨掉的。
尸体旁边有两把散落的尖刀,还有一把锉子。锉子是技工们用来打磨机器和工艺品的工具。怪不得尸体上有这么多磨出来的伤口,原来是用锉子制造出来的。
由于面部的器件多数还保留住,身体已残不成人,脸上却能认出,是龙乾贵!他在云雾是大名人,非常好辨认。
法医初步鉴定结论是:死者身上没有一处致命伤,是流血过多或者过于疼痛无法忍受而死的,简单来讲就是流死的、痛死的。死亡时间在前天凌晨四点到五点之间。
相比赵广福的死和龙乾贵的死。赵广福的死状更吓人,眼睛被挖,舌头被断,男根被切,肚子上四个醒目的血字。龙乾贵的死状更让人发怵,全是小伤组成,没有一处造成致命性的损伤,是被折磨致死的,死前的痛苦更甚。
穆承业还在思索到底是谁杀的龙乾贵,电话响了,是阮子明。
“头儿快过来,这边也出现了死尸。”
死尸同样在云江上,并且相距不远,就在下游一公里不到。死尸的情形和龙乾贵几乎一摸一样。身上都是磨伤、戳伤,而且全是小伤,是流血流死的和痛死的。
死尸的摸样保存得很清晰,死者同样是名人,云雾次富张豪廷。
法医鉴定死亡时间同样是前天凌晨,只是推晚了两个小时,七点到八点。
警方在江边巡逻检查了一上午,寻找一切对案件侦破有利的蛛丝马迹。
穆承业站在江边,被又脏又臭的江水熏出一个问题: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没有记者来?
两个死者都和一个人有密切联系——龙霸天。而龙霸天刚刚被保释出去就发生了大案,不能不让人起疑,赵广福的案子还悬而未决,又添新案,况且和他都脱不了干系。
将尸体和现场所有的证据和线索全部收回警队,局里召开了一次特别会议,一致决定向检察机关申请取消龙霸天的保释,迅速将其抓捕归案。
北山山脉和元宝三清之间,有一条很小的山脉,夙玉山。此处地形陡峭,交通不便,既无工业区,又无居民区,人烟罕至,就连很多本地人都不知这里。在山中却有个中式别墅,很少有人来住,也没见人打理,今天别墅里却有人。
龙霸天正和向朝天、罗大军在别墅的后花园喝着茶,从后花园往外望去,是一条小峡谷,从下边还传来水声。
龙霸天问罗大军道,事情办妥了吧?
罗大军点点头,该办的手续和程序都办好了,就等时间漂洋过海了。
龙霸天吐了一口气,品了口茶,“现在我们都栽了,就剩你了,大家在美国那边就靠你了,你一定要承担起这个重担啊。”
罗大军竟然抽泣起来,“大哥,天哥,跟我们一起走吧,只要到了美国,谁拿你们都没有办法。”
向朝天大笑道,“阿军,你不要太天真了。现在龙乾贵和张豪廷死了,肯定会被追究。反正我都是已经死了的人,再死一次也无妨。大哥你倒是可以考虑阿军的建议。”
龙霸天也笑道,“你还笑人家阿军天真,你还不是一样。现在这么多人要我死,你以为我还能跑得掉啊。我老老实实去送死,还自罢了,若我想逃,会连累所有人,到时你们都别想全身而退。”
罗大军闻言,哭得更凶了,在龙霸天和向朝天面前,他永远都是小弟。
龙霸天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美国不是我们的地盘,不要像在国内一样乱来,事事要谨慎。小华虽然是我儿子,但我说公道话,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之后就他做你的继承者,领导所有人。还有计多星,这个人肚子里有些货,可以重用。至于其他的细节,我就不能一一安排了,你自己斟酌,好歹也是个副总,干过大事的,不要小媳妇似的,拿出气质来!”
“我这一辈子干了太多坏事,死有余辜,再说享受了那么多,还有什么还希冀的呢?总比那些窝窝囊囊的活一辈子的人,强他妈几百倍。”
罗大军哭得没那么凶了,一会电话又响了。
“两具尸体被发现了,大哥的保释也被取消了,警方正到处派人抓你。”
龙霸天笑道,这群家伙那么慌干什么,就不来抓,我也会自己去的。他站了起来,拿出一台照相机,放在桌子上,我们来最后拍几张照。
花园边上的一块大石头上,就像当初闯荡江湖时一样,三人脱光了上衣,搂肩搭背,匪匪的笑着,背靠悬崖,面朝相机。好似他们的命运,会风光无限,也会危机重重。
咔嚓!相机记录下三兄弟最后的一次集合。
锉刀和凶器上的检测出来了,上面的血迹就是死者的血迹,这在意料之中。可也有意料之外的。上边的指纹是一个人的,一个不该在上边出现指纹的人,向朝天,因为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