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访客。”第二天一早，我还在睡觉，智能管家发出了语音提醒。我被惊醒，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了。电子屏幕上显示了访客的信息，是可珊来找我了。我着急忙慌地换了身衣服，给可珊开了门。
“才起床？”可珊看了我睡眼惺忪的模样，问道。
“昨天睡晚了。”我不好意思地摸摸头。
“克林博士要见你。”可珊冰冷地说道。
“好，那你等我一下，我简单洗漱一下，很快。”我冲进了厕所，开始刷牙洗脸。透过洗漱的镜子，我看到可珊若有所思地站在房间里，今天她的态度非常冷淡，不像平日里一样开朗。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自从我正式搬进思维世界基地，还没有再见到过克林博士。
洗漱完毕后，我带着一堆疑问，跟着可珊离开了房间。
“为什么今天克林博士突然想见我？”
“去了就知道。”
一路上，我试图和可珊交流，但她不是沉默，就是冰冷地挤出几个字。今天的路线对我来说十分陌生，警戒也异常严密，我感觉我们在走向基地的更深处。
“可珊，我们到底要去哪儿？”我忍不住问道，“我记得之前去克林博士的办公室，没有经过这么严格的安保检查。”
“这次，我们要进入核心区。”可珊平淡地回答道。
“哇，终于能去核心区看看了。你可能经常进出，我可是第一次呢。”我把自己的兴奋夸大地表达了出来，希望能活跃下气氛。
“我也已经好久没去核心区了。”不知为何，可珊神情变得更加凝重。
不知道第几次身份认证成功后，我们进入了一个开阔的区域，里面整齐地摆满了机柜，所有设备的指示灯都亮起绿色，应该意味着正在运行。穿过了巨大的机房区域，我在研究室内，见到了克林博士。
“乔毅，好久不见啦。”克林十分热情地向我问候。我也礼貌地回以问候，然后打量起这间研究室。房间内还有十几名研究人员，都在紧张地工作着。研究室的另一端有一扇门，通向另一个房间，一个研究人员正好从那扇门里走出来，我通过门缝仅可以看见灰色的墙壁。
“乔毅，感谢你对思维世界计划的贡献。”
“您过奖了，我觉得自己也没出上什么力。”
“我喜欢谦虚的人。”克林的笑容还是那么有感染力，能让人放下所有的顾虑。“自从你搬到我们基地来以后，虽然我们没有再见过面，但我经常通过卡塞拉了解你的情况。”
“可珊，哦，卡塞拉一直非常照顾我。”我笑着看像可珊，可珊却依旧面无表情。
“我相信经过这段时间，你对思维世界计划也非常了解了。”
“这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会进入思维世界。随着我对思维世界计划了解得越来越多，我对它越来越有信心，希望您之前描述的愿景早日实现。”回想起之前和克林的交谈，他的话语至今还能让我感到兴奋。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思维世界计划。”克林勾住我的肩膀大笑起来，“今天请你过来，是想给你介绍一个朋友，思维世界真正意义上的管理者。”
思维世界的管理者？难道是秩？如果是他，为什么之前表现得那么神秘？
我跟着克林走进了那个与研究室相连的房间，进来以后我才看清，刚才从门缝中看到的并不是墙壁，而是一个巨大的灰色盒子。这个房间相比于基地里我去过的任何地方都要更高，房顶离地面应该有十米，盒子的高度大概为六七米。我跟着克林绕着这个盒子，走到了房间的另一侧，依然没有人。
“克林博士，你来啦！你身边的人是谁啊？”就在我还在疑惑克林所说的管理者在哪，一个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我仰头看去，盒子这一表面上嵌着一块电子屏幕，屏幕上是一只巨大的眼睛[1]。
“奥姆尼，我给你带来了一个新朋友，乔毅。”克林对着屏幕回答道。
“哦，是乔毅叔叔啊。我在我的梦里见过你。”奥姆尼的声音沙哑低沉，语气却像一个小男孩。“你长得很像我爸爸。我很喜欢你。”
对着这个灰色的盒子和巨大的眼睛，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诡异，颠覆了我的预想，超过了我能理解的范围。而当我仔细思考他说的话，我感觉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乔毅叔叔，你是怕我吗？你不喜欢奥姆尼吗？”奥姆尼能看到我，还能感受到我的情绪。
屏幕上的那只眼睛像真人的一样活动着眼珠，翻动着眼皮。我感觉自己仿佛是巨人国监牢里的囚犯，巨人在屋顶挖出了一个孔，正在透过这个孔打量着我。我试图开口，却感到头晕目眩，站立不稳，克林连忙扶住我，帮我回答道。“怎么会呢，奥姆尼。乔毅叔叔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先带他出去休息。他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
我在克林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间。克林马上叫来了医疗人员给我检查。
“乔毅，真抱歉，我没有想到会让你受到惊吓。”克林说道。
“没事，可能是冰冻的后遗症。我之前在冰冻基地还晕倒过一次。”我宽慰他道。
“我让人送你回房间休息吧。”
“我现在好多了。”我谢绝了他的好意，“对于奥姆尼，我有很多问题。请你和我解释一下，否则我会睡不着觉的。”
克林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说道：“那我给你介绍一下奥姆尼，如果你累了，随时可以打断我。”
“好的。”我回答道。
“奥姆尼是一个特别的孩子，他是一个跨时代的创造。”克林开始和我讲道，“他不仅是目前运算能力最强的智能终端，也可以像人类婴儿一样，去学习和成长。”
“奥姆尼到底是什么？有感情的机器？”
“我们认为他是一种新的物种，他是人类意识认知和机械程序代码的融合。”
“那不就是仿生人吗？”
“并不一样。仿生人最多只是人类这一物种的另一个表现形式，依然不能脱离身体而存在。”克林解释道，“奥姆尼则不需要实体，虽然我们为造了一堆物理硬件来作为它的载体，还外接了无数储存器和运算器，目的也只是辅助奥姆尼进行运算，以及输入、储存和导出我们想要的信息。”
“那为什么他说在梦里见过我？”我追问道。
“奥姆尼是搭载所有思维世界场景的源代码。形象点说，思维世界就是他的一场梦。”
“那我像他爸爸？又是怎么回事？”我继续追问道。
“这……我承认的确有些事没有告诉你。”克林想了一下，继续说道，“奥姆尼的研发者，也就是他所说的爸爸，在八年前死了。”
“怎么死的？”我突然联想到了之前反复提到的爆炸。
“死于……”克林有些紧张，“死于冠状病毒感染。”
并不是因为爆炸，看来是我过于敏感了。
“奥姆尼‘爸爸’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他一度拒绝运行思维世界。虽然在我们的努力下，找到了让他振作起来的方法，让思维世界的开发得以延续。但是我可以感受到，奥姆尼很孤独。”克林满怀柔情地说道，“我们检测中发现，你的脑电波和他的‘爸爸’很像，这也是我力邀你加入思维世界计划的另一个原因。奥姆尼只是一个孤单的孩子，却承担着管理整个思维世界的压力和责任，希望你能够帮助他。”
“那我要怎么帮助他？”我的心底有一股同情感涌了上来。
“想象他是一个缺失父母关爱的孤儿。多和他聊聊，多陪陪他，打开他的心结。”
纠结了一会，我回答道：“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我会努力尝试的。”
克林微笑地说道：“你不要有压力。等你准备好了，通知我，我们再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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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致敬《Dimension 404》第1季第5集，以及《Cyborg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