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政意依旧每天按照曹老头教的早中晚各一个时辰练拳配合呼吸吐纳法子，经过那次晕倒，他感觉身体有些不一样了，每当练拳浑身都会暖洋洋的，就像冬日里晒着太阳。但每逢月圆之夜浑身刺痛寒热之苦，丹田处都有一股暖流缓缓流转全身，就像把经脉那崎岖泥泞的小路开辟成平坦大路，两种痛苦相互碰撞，让齐政意苦不堪言，但他都咬牙忍了下来。
齐政意还是出不得府门，府门有特殊禁制，每次他靠近都会被一股力量弹回。小时候齐政意对这个会弹回自己的门还挺乐呵，每次故意朝门跑去，跑上台阶靠近府门便会被一股柔和力量推飞回台阶下，就是这几瞬的飞掠感觉让孩子乐此不疲。后来孩子长成少年对这个孩时玩具的门又变得讨厌起来，听着门外同龄人的跑过街嬉闹声，看着院外天空飘荡着三三两两的纸鸢，逢年过节门外街上的爆竹和锣鼓声喧闹声。虽然府上也有纸鸢有爆竹有十几口子人，可少年就是觉得不如外面的吸引人。
他愤怒过，咆哮过，朝府门扔石头，找爹娘哭诉，可是仍然改变不了这个现状。爹娘总是说他不能出门，也不许他出门。他也哭过闹过还学着不吃饭，结果换来了一顿打屁股。时间久了便不再去府门那里，基本只在自己院子里活动。
齐政意也找到了消遣娱乐方式，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现在都能信手拈来，不敢说精通但也不差，为此后来还给自己发展出了条生财之道。接着曹老头来了，齐政意才开始练拳，一天天打着别人眼中慢吞吞的王八拳。因为那个教自己打拳的老头说过，练拳练出真，一拳打死神。他深信不疑，仍记得那老头说此话时那整日醉眼朦胧的眼神突然明亮起来，整个人突然正经起来。虽然这一句话说完，曹老头又恢复那醉眼迷离的样子，但是他就是信了。
在洛城北三十里外有一座灰蒙山，山上多是枯死的树木方圆九十余里，周围山头都是生机盎然，惟有此山尽是枯木不见一株青绿之色.洛城百姓樵夫都愿意来此砍柴，因为是枯木砍伐起来省力许多，而且这里的枯木烧起来不生烟。
百姓樵夫多在前山砍柴从不去后山，因为后山多被灰蒙蒙的雾气笼罩，无论阴天下雨还是晴天刮风，那雾气始终保持原样，只是笼罩后山从不蔓延到四周山头.曾经城里有大胆的三五个青年去后山，几日没有回来，众人便去寻找结果在前山发现了其中一个人，此人当时已经疯了，浑身衣服破烂不堪满是泥巴，正抱着一截枯木在大口啃着，满嘴木屑血肉模糊，但脸上一副上瘾痴迷的神色，仿佛在吃着天底下最美味的食物一般.众人看到这一幕顿时汗毛惊竖，一些承受能力差的已经弯腰作呕.最后那疯了的青年被救回城里，也没治好没几天就死了.从那以后就传说后山有鬼会吃人，见到鬼的人也会被吸走魂魄变成疯颠的人，就没有人再敢进入后山。
灰蒙后山一处雾气最浓的地方是一个山洞，洞里深处有一精美木头王座，上面托腮坐着一位黑袍人神色慵懒，面容精致似男似女，此刻它开口说话声音竟也是雌雄难辨，王座下跪着一头刚修成人型的小精魅是一个小女孩的模样浑身颤抖。
“听说那个老头子走了?”
王座左下方的一位魁梧汉子回道:启禀嬷嬷，确实走了，咱们可以设法下手了。
那个被汉子称为嬷嬷的人，伸出另一只手对着跪在地上的小精魅勾了勾手指，接着一根粗如小指的树藤从地里钻出来一下刺穿了小精魅的身体，小精魅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就浑身干瘪下去最后枯萎化作粉末.吸收了一位精魅精元的嬷嬷好象心情变得更差了狠狠骂道:“碍事的老头走了，但是可恨的那金顶观臭牛鼻子老道还在，要不是他方圆三百里山头早就归我了，何苦在这屁大的地方困守!”
这位嬷嬷其实是树妖修行了几百年，现在是第四境瓶颈且许多年不曾破境，要是坐拥此方三百里山头汲取山根灵气现在就是第五境了。那臭牛鼻子老道就是第五境，只比她高一境就压的她只能困守于此，金顶观那位老道人要不是怕她玉石俱焚，将这灰蒙雾气扩散出去，污染此地山水灵气甚至会危及城镇和周边村子百姓的性命早就将她打杀了。
嬷嬷站起身愤愤说道：“要不是为了那个少年，和这么烦人的臭牛鼻子打生打死本座早就走了，听说十万大山以南都是妖族的地盘比这神州中原还要大上一些，那里的妖王的宝座都是宝石水晶的，哪里有我这么个用木头的！”
魁梧汉子低头沉声问道：“那个少年真值得嬷嬷如此？”
嬷嬷冷笑一声道：“那少年身具阴煞之气，本座就是以阴煞之气为本修行的，所以对阴煞之气感应敏锐，每逢月圆之夜就会感到城内有一缕精粹的阴煞之气冒出，后来我探查一番竟然来自一个孩子，按理来说此等阴煞之气活人根本承受不了，想必此孩子身上还有什么秘宝，到时候吸收了那孩子阴煞之气和精元又得秘宝，说不定就连破两境了！”
嬷嬷握紧拳头咬牙切齿接着说道，“可惜来了个糟老头子，让我探查布局受到了阻碍，加上金顶观一直盯着我呢，我只好让小月潜伏进去伺机而动了。”
魁梧汉子称赞道：“嬷嬷思虑周全定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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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齐政意在院子里做操般练拳练了一个时辰，然后整理好衣服，便去大厅向娘亲问安。他来到大厅看到娘亲正在翻看账本便上前行礼问安。
妇人看到齐政意笑道：“意儿，有什么事吗？”
齐政意说道：“我想出门买壶酒。”
妇人听到出门二字微微一怔说道：“让下人去买吧，你不方便出门。”
齐政意只是淡淡说道：“那请恕孩儿无礼了！”
妇人盯着齐政意握着账本的左手紧了紧，右手隐在袖子里。
齐政意说完便转身朝外走去。妇人松了口气还以为齐政意要做出什么事儿来。自从曹老头走后便觉得意儿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每天依旧读书，练拳、写诗，下棋，再也没有提过曹老头一句。妇人抬起右手，里面是一张金纸符箓，当年那个人对夫妇二人说道：“此子若有异动，可用此压星符镇压。”后来夫妇二人见孩子不仅没有异动，还常常因为病症疼得死去活来，便不舍得用此符，只是前段时间发生府上护院孙叔竟然被意儿震退险些受伤，这才又拿出此符以防万一。妇人看着手上符箓，心乱如麻。
齐政意来到府门影壁下看着那扇朱红大门，左右两边门框上还写有一副门联：政通人和家兴旺，意在门风镇宅中。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接着缓缓吐纳，感受体内气机流转，一股股暖流从丹田生发缓缓游遍四肢百骸。周围经过的仆人丫鬟更是不解驻足观看。突然，他睁看眼睛上前一步对着府门就是一拳递出，咣当的一声，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妇人和孙叔也都闻声赶来，还没等周围人有什么反应，一拳又至打在府门上咣当一声，门房在第一拳时就吓得赶紧跑到院里远离大门，少爷这是疯了？
孙叔见状就要上前却被妇人拦住。
“夫人，少爷这是要干什么？”
“他想出门。”
“为何如此？”
“这是他想到的出门方法。”
“可少爷会受伤的！”
“没事，随他吧。”
孙叔见妇人如此说也只好忍住盯着少爷，如果有意外他就会立即出手阻止。妇人此刻手心沁出汗水也目不转睛的盯着。
齐政意不管周围人的围观依旧出拳不停，左手右手来回出拳打得府门出现一圈圈好似水面波纹的涟漪。同时感到体内暖流越来越快，缓慢水流变成了急快溪流一般，涟漪被打的越来越大，现在他就这么出拳朝着府门踏出一步，那道阻止他靠近府门的屏障已经挡不住他了，少年一边出拳一边靠近大门。
影壁上的那只小狸猫眼神微眯瞳孔变成了线型，影壁下孙叔惊奇发现齐政意此时真气走遍全身，以至于全身衣服略微鼓胀，以他武人第三境来看，少爷分明已经是武人第二境。妇人额头渗出汗珠，难道他说对了吗？
齐政意浑身燥热出拳越发快捷，但是他此时却感到有些痛苦，仿佛全身置身熔炉之中，而且心中莫名出现一股戾气让他想转变拳路朝围观的人打去竟是想让他杀人。
齐政意额头渗出汗水，极力压制心里那股莫名杀人冲动，神情变得狰狞，拳头上也有些皮开肉绽，忍受着精神与肉体的痛苦。就在他快要崩溃的一线，丹田处像是打开了一座门，接着全身一些穴道仿佛也陆续打开将周围临近的热流吸了进去身体顿时燥热大减，心中戾气也消失不见。左手心隐隐约约有银白光芒，右手心有金黄光芒若隐若现，此刻他已走到府门面前，双拳同时砸在府门上，轰隆一声巨响如春雷炸开，周围人赶紧捂住耳朵，府门木屑尘土乱飞。当众人看清后发现府门破了一个等人高大洞，但是门框上对联却完好无损，此时齐政意正站在门外，门外大街上早已围满了人看怪物一般看着他。
齐政意冲着人群问了一句：“张家酒肆在哪？”
门外人群有些害怕，有个颤颤抖抖声音响起：“东走过三个路口右拐巷尾就到了。”
“谢谢。”齐政意撂下一句就朝东边走去。
门内孙叔说道：“夫人，让我跟着少爷吧？”
妇人摇头道：“不用，找人把门修好，一会儿若是有官府人来问，拿点银子打发就是。”说完转身朝书房走去。
妇人此时想起那晚曹老头主动请见她，告诉她意儿终会走出家门去闯荡江湖，意儿的隐疾曹老头会想办法制住。最让妇人惊讶和最后相信曹老头的不是这番话而是他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妇人回想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破了洞的府门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一处偏僻小巷末尾，有一家小酒肆买酒门上挂着一块泛黄白布幡子上面写着一个酒字。一位身穿布衣头戴木钗的妇人正在门口擦拭酒缸。妇人有些黝黑的皮肤和额头的皱纹显示着这位沽酒妇人的辛苦。
“婶婶，请问土烧酿怎么卖？”
妇人停下手中的活儿抬头看到一位身穿白缎的少年正笑着看着自己。
妇人连忙扔下抹布，手在腰间围裙上擦了擦说道：“公子，土烧辛辣不好喝的不如清酒香醇可口。”
齐政意笑着说道：“没关系，有位老人家就喜欢这口，来两坛。”
妇人说道：“请公子进屋稍等，我去拿来。”妇人说完领着少年进了酒肆。屋子不大只有三张小桌凳，但是擦拭得干干净净，屋子四周墙上却挂着一幅幅水墨画，纸张是泛黄粗糙的糙纸，有山水画，有景物画，有人物画，每一幅都惟妙惟肖，虽然都是黑白的但是仿佛真人就要走出来一样。
齐政意一幅幅画看过去当走到一幅人物画前时停下了脚步端详良久。夫人拿着两坛土烧从后院进来，看到齐政意正在欣赏一幅画。
齐政意指着那幅人物画问道：“婶婶，这幅画卖吗？”
妇人愣了下说道：“公子，这是我孩儿画的不是什么名家手笔不值钱的，公子喜欢拿走便是，他画了很多屋子也挂不开，有些都烧了。”
齐政意问道：“您孩子画的？敢问您孩子我能见见吗？”齐政意也算懂得琴棋书画，自己虽然不能出门上学但家里还是会请先生来教，以齐政意眼光来看，眼前这些画比起自己教画先生有过之无不及，如果上色后甚至比那些名家画作也不遑多让。
妇人一听这话脸色一僵说道：“我孩子这会儿去泰祥街口听说书的去了要晚些才回来。”
齐政意看妇人脸色就知道今日不方便见了便笑着说道：“婶婶，这画我要了加上两坛酒我给您一百两，您看行吗？”说着从袖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妇人。
妇人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
齐政意把银票塞进夫人手里，自顾自起身拿下墙上那副画。一百两银子对妇人来说卖一年的酒也挣不到啊，妇人看到齐政意塞银票的手破了说道：“公子受伤了？给你包扎一下吧。”
齐政意笑道说：“不用，小伤而已。”
妇人把银票放桌上执意找出白布简单给齐政意包扎了一下，齐政意把画小心卷起轻轻夹在腋下抱着两坛酒与妇人告辞道：“婶婶，这些画别烧了，没地放的话若您孩子愿意卖我就都买了，今天这幅画对我来说不只值这个价，是我钱带的不够，我还会来买酒拜见令郎的。”
妇人惊讶道：“公子何人？”
齐政意露出一个温暖笑容道：“我叫齐政意，婶婶以后会知道我的。”说完就走了。
妇人将齐政意送到门口后回到屋里看着桌子上那张银票。难道今天遇到贵人了？可是想到自己孩子，妇人不由叹了口气。
齐政意夹着画抱着两坛酒回到家时正看到一个壮实汉子和两个仆人正在修门，想来那个汉子是木匠。三个人看到齐政意连忙起身行礼，齐政意笑着说：“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时齐政意养的那只小狸花猫跑过来在汉子脚边闻了闻还咬汉子裤边，齐政意嘘了一声说道：“月芽别闹了！”名叫月芽小狸花猫便松了嘴，小跑到齐政意脚边爬树一样爬到了齐政意肩头蹲坐下来歪头伸爪抓咬齐政意鬓边的发缕。齐政意便走向自己院子，时不时歪头躲着小狸花猫的抓咬却不曾抖肩将它甩掉，就这一路闹着回到自己的院子。
齐政意先到书房放下酒坛，月芽很识趣的跳到桌子上看到齐政意拿着一卷糙纸走到一旁书桌上将桌面收拾出一片空地将糙纸展开。月芽刚才在肩头就看到这卷糙纸好奇起来又三跳两跳上了书桌看到糙纸上画着一幅画便低头凑上闻了闻。
齐政意正在找卷抽回头看到月芽在画上闻来闻去踩来踩去赶紧一把抱起它，生怕它弄坏了画。月芽还非常不满发出喵喵叫声，齐政意可不管它的不满，找了一根细绳把它五花大绑在椅子上。
然后齐政意认真开始把画装裱起来，每一步都很认真小心，生怕把画碰坏了，每一寸褶皱都仔细压平压实。
齐政意在装裱画卷的时候，他的母亲站在门口看着在低头贴画的齐政意。妇人轻轻迈进门槛，齐政意抬头看来放下手中画卷从书桌后走出朝妇人行礼道：“娘，孩儿还没来得及给娘请罪。”
妇人看到书桌后椅子上五花大绑的小狸花猫不禁笑道：“你倒是有办法不让它捣乱。”
齐政意有些汗颜道：“今天出去买到一幅画甚是喜爱就想着先装裱起来然后去见母亲。”
妇人坐在方桌旁的椅子上说道：“难得能碰到你看上的东西，让娘看看？”
齐政意便从书桌上拿起画给母亲看，妇人看着画中的人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其实在心里把曹老头一直当做师父吧？”
齐政意也看着手上的画说道：“可惜我不是他的徒弟。”
妇人说道：“把画收起来吧，喜欢就好好收藏。”
齐政意把画卷起放在书桌上，妇人拍了拍身旁桌子说道：“坐吧。”
齐政意坐下后，妇人看着齐政意说道：“你自小和别人不同，所以我在很多地方都限制你自由，没想到会让你心里有这麽大怨气是为娘的不是。”
齐政意摇头道：“我知道自己与别人不同身有顽疾，但我从不怨爹娘，我只是想出去看一看。”
妇人沉默一会儿说道：“府门那对门联是一位高人所书就是为了压制你身体的异症。”
齐政意微微点头道：“我现在明白点了。”府门的那层防护罩只是将我远远推开并不伤害我。
妇人又说道：“曹老头临走的前一晚来找过我，他说你会走出这大门，走进那江湖，走上你自己路。”
齐政意没说什么只是眼神明亮心中某个念头越发坚毅。
妇人起身说道：“你休息下吧，以后你可以随意出府，缺钱的时候跟娘说，娘不拦着你了。”
齐政意也站起身朝妇人深深一拜道：“多谢娘！”
临出门时妇人瞥见还在椅子上五花大绑眼巴巴瞅着自己的月芽笑道：“把它松开吧，我带它出去，你看它可怜兮兮的样子。”
齐政意给月芽松绑后，月芽呲溜一下朝妇人跑去，妇人弯腰将月芽抱起，月芽再妇人怀里喵喵叫着像是在诉苦告状一般。
妇人哭笑不得道：“罚你下次出门给月芽买小鱼干吃，至少两包。”齐政意笑着应诺，夫人一边说一边轻揉着月芽的小脑袋，月芽这才安静下来。
齐政意把画挂在了曹老头屋子的墙上，画上是一个老人满面红光，醉态百出，躺在一块大青石在酣睡，身旁放着一个歪倒的酒葫芦，画面背景是一处稀稀疏疏的竹林，整幅画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这幅画上的那个醉老头的神意让齐政意觉得和曹老头那么像，所以齐政意一眼相中了它买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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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处高门大院内，一位丫鬟装束的婢女在廊道里快速走着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去禀告。婢女三转两转来到一处花园，花园里绿叶稀疏花朵也无，本来是暮春茂盛之景，在这花园里确实却如秋风扫荡过一般。花园中心透过稀稀疏疏的枝叶可以隐约看到一个人影在舞动，空气中不时传来金属破空之声。婢女沿着花园小径来到中心，距离那个身影还有十数步的时候站住喊了声：“小姐！”
婢女身前是一位身着鲜红劲装的马尾少女正在手持两把晶莹短剑挥舞着，招式迅捷，气势凌人。短剑挥舞之时隐隐有流光散发，剑光所过之处花朵枝叶纷纷落地切口平整。
听到婢女的喊声，少女停下动作深吸一口气看着婢女，少女剑眉星目皮肤白皙，婢女心里不由一紧，每次看小姐练剑结束的眼神就像是猛虎盯着猎物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少女闭眼缓缓吐纳平稳心境问道：“什么事？”
婢女赶紧说道：“小姐，今日城里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听说那位从来没出过府门的齐家公子竟然破门而出！”
少女眉毛一挑问道：“就是那个比大家闺秀还足不出户的齐家公子？”
婢女点头道：“是的，听说是打破府门而出拳头都破皮了。”
少女眼神微眯两把短剑往两侧腰间翠玉剑鞘一插说道：“有点意思了，改天找他打一架！”
婢女有些担心小姐闯祸担忧道：“小姐——！”
少女抬起一只手制止婢女继续说话道：“闭嘴，给我准备木桶我要沐浴，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死了！”
婢女不敢多言低头转身赶紧准备去了。
——
黄昏时分暮色里，小巷酒肆里的沽酒妇人正在擦拭桌椅顺手整了整理墙上挂着画。一幅幅画并列挂在四面墙上，有一面墙上因为上午有一位客人买走了一幅画所以空出了一块黄土泥墙。
一位身穿布衣上面打着补丁的清秀少年走进屋子，妇人放下手里的抹布笑着问道：“今天在外面站着听书累坏了吧。”妇人招呼少年坐下还端来一碗清水。
少年端起碗来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妇人温柔地看着少年说道：“慢点喝别呛着，今天还有红烧肉吃，我去给你拿。”说完妇人掀开门帘去后面厨房端肉。不一会儿肉香就从门帘后面飘了过来，妇人端了足足端了一大碗红烧肉上来。
少年早已按耐不住肚子里的馋虫赶紧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吃烫得嘴直嘘嘘。妇人坐在少年对面看着少年吃，趁着少年低头吃肉的时候伸手理了理少年有些翘起的头发。
少年吃了几块后夹了一块最大的肉递给妇人，妇人笑着摇头道：“你吃吧，娘吃过了。”
少年仍是伸着筷子并没有收回，嘴里发出嗯嗯的催促声。妇人只好张嘴把肉吃了，少年这才满意的笑了笑收回筷子。碗里还剩下三四块肉，少年便不再吃了。妇人说道：“吃吧，锅里还有呢。”
少年微微皱起眉头拿筷子敲了敲碗又指了指墙上没了画的空地嗯嗯了两声，意思是问母亲为何今天有红烧肉吃，本来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有的，还有为何会没了一幅画。
妇人对少年早就心意相通解释道：“今天来了位贵公子买酒，看到挂在墙上你画的画很是欣赏，还出了一百两银子买
走了一幅画说其他的画也不要扔，他还会来的。”
少年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也没有继续吃碗里的红烧肉。
妇人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过意不去，明天那位公子来了咱把剩下的银子还给他，这次是娘不对。”少年摇了摇头示意不怪娘亲。
妇人心中一酸叹息一声：“是娘不好，害你不能说话让人笑话，也苦了你不能去上学，不能和同龄人玩，是娘不好。”
少年眼睛湿润握住娘亲的手轻轻呜咽起来，妇人也默默掉泪也握住少年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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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曹老头屋子里亮起灯火照的墙上一幅画忽明忽暗。月芽在屋子里跑来跑去追逐一个小球，这是齐政意特意让月芽玩的。
齐政意坐在桌旁桌子上放着两坛白天买来的烧酒看着墙上那副画，伸手揭开一坛酒的泥封碰杯似的碰了另一坛一下说道：“老头子，今天我生日，我陪你喝一点。”说完仰头灌了一口，结果火辣辣的酒水流进嘴里再到嗓子里，顿时让他咳嗽不止。齐政意赶紧闭嘴不让酒水喷出来，脸接着就憋得通红，眼泪都出来却始终没让一滴酒水喷出而是慢慢都咽了下去。
齐政意慢慢平静下来却突然呵呵呵地笑起来慢慢中间隐隐夹杂着呜咽，又哭又笑几近疯癫。月芽吓得都停下追球的脚步蹲在地上直直看着他，小球自顾自的滚到了床底下。
齐政意看到月芽呆看自己拿起酒坛起身走到它跟前蹲下想伸手去摸一下，月芽却害怕的躲开了便无奈对着月芽说道：“吓到你了不好意思，我只是心里不舒服。”
齐政意抹了一把脸把泪水擦掉，仰头又喝了一口烧酒，这次还是有些咳嗽，但没有刚才那么剧烈了。干脆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墙上那副画，偶尔喝上一口酒，默默无言。
月芽又开始去床底追球了，却在床底拨出一个小葫芦，小葫芦正好滚到齐政意手边。齐政意拿起来一看是个青玉色葫芦比巴掌大一些一只手正好能握住。葫芦嘴儿有一个塞子，齐政意拔了下没动又使劲拔了拔还是没动，拿在手里晃了晃也没发出什么声音。不知道曹老头床底下怎么会有个葫芦，既然拔不下塞子就只好放在了一边。
就这样齐政意一边喝酒一边想着什么，等喝完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月芽抱着球在缩在床边睡着了，齐政意满脸通红，眼皮越来越重，干脆啪叽一声后仰躺在地上就这么也睡着了，只有那盏油灯还在摇曳。子时更响，月芽醒了过来看了看躺在地上已经睡着的齐政意，便叼着球顺着门缝出了门，看来这是要回自己窝睡了。
月芽走了后，灯火油尽渐渐熄灭，整间屋子都黑了下来。那枚青玉葫芦却泛起一层青润光亮，就像黑夜里的一团萤火虫。原本寂静的屋子响起少年的声音：
曹老头，我现在能走出家门了，我会像你说的故事那样，去闯荡江湖，去看那大山大河，去见识更多的人和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心里知道，我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但请允许我尊称您一声：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