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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上了膛的枪

然而,毫无征兆的,就在我再度转身且刚要从他的身前离开时,他却是牢牢地扼住了我的手腕儿。这一格外粗鲁的举动使得我不由甚是震惊地倒抽了一口气,同时下意识地赶紧试图努力摆脱他的牵制,可惜它显然无济于事:“您这是什么意思?”我火冒三丈地怒视着对方,浑然没有料到一位上流社会的知名伯爵竟会在外人面前公开做出如此莽撞和不堪的恶劣行为。难不成是火车癫狂为他留下了某些极端严重乃至无可救药的后遗症?

“有意思,你并不像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那样,卡桑德拉,”眼望着我正在他此番桎梏之下徒劳无功地做着软弱而又渺小的挣扎,他突然阴狠地笑了笑并且很快便拉进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你机灵、大胆,不喜欢攀附权贵又秀色可餐,”言语间,他那张充满好奇且还势在必得的面孔开始一点点地在我的面前放大开来,“你与我见过的那些女人很不一样,你浑身上下好像都在不断散发着一种异常神秘,却令人如何也捉摸不透的魅力。因此,你自然不是一个小人物,反倒更像是一个隐匿者。”

“还请您自重,威尔逊伯爵,我已经有婚约在身了,您也一样。”我半眯起眸子,进而瞥了一眼他身后正小心翼翼地躲藏在走廊拐角处的老管家,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性子而没好气地低声说道。

“真的是这样吗?那么容我过问一句,和谁?”此时此刻,他手上该死的力道明显变得越来越重了,“告诉我,他的名字。毕竟,能跟你门当户对的贵族人士,我相信我自身应该都会有所交际。”

“这话唯一足以证明的一点是,您的牛现在都已经吹到天上了,”我不以为意地扬了扬眉,“而且,您不觉得这个问题,问的极为不妥吗?它涉及与牵扯到了我的个人隐私,显然与您无关。眼下,在您亲手毁了自己现有的这桩完美婚事之前,请放开我的手腕儿,威尔逊伯爵,您已经弄疼我了,”我仍旧水波不兴地道,“顺便再给您提供一个信息,这周围可远不只有一位听众,好好表现。”

“这里出了什么事儿了?卡茜,你还好吗?”蓦地,伊森玉树临风的身影由远及近地显现出来,但他却并不是我所指的听众当中的一员。事实上,他的眸光在我的脸上仅仅停留了不到半秒,就顺着我被束缚起来的手臂一路凌厉且满怀敌意地落到了威尔逊伯爵的身上。

见此,我不禁莞尔一笑:“瞧,这就是我的未婚夫,现在您可亲眼见着了,是想在这莉顿庄园里和他打上一架?那不如就请您和我的未婚夫二人到城堡外边去打,省的谁一个不小心再从走廊上摔下去,这可是个不小的危险隐患,而我也不想终身守寡,您说……这地点就选后花园如何?如此一来,在相互切磋之际,您们不但能一同欣赏着周遭瑰丽的风景,说不定还能见到一个裸奔的男人,一名伯爵。”在我话音落地的同时,伊森已然脸色阴沉地稳稳站到了我的身侧。

“是我失礼了,莉顿小姐,”威尔逊伯爵的目光在我和伊森的脸上徘徊着,最终只得咬牙切齿地道,同时妥协地颔首并松开了手掌,“不过,实在令我感到有些纳闷的是,莉顿夫妇先前未曾向我透露过,您已有婚约在身的这一——事实。”他拉着长音,不甘示弱地抿了抿唇。

正当我准备再来开口为此作出回应时,伊森便面无表情地抢在了我之前:“不足为奇,我们还并没有打算公开。”他口吻僵硬地道,十分专注地垂眸轻轻揉着我的手腕儿。我看得出他此时的心里非常不悦,尽管他这人真的很少动气,且我曾经也一度单纯地以为,他没有任何的脾气。

“尊敬的威尔逊伯爵,莉顿先生说,如果您再不去书房与他会见,您就可以直接从庄园中离开了。”老管家神色自诺地一步步走了过来,及时打破了我们三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也还成功地带走了威尔逊伯爵这么一个厚颜无耻的跳梁小丑。而再三再四地向哥哥点头确认了自己着实没有伤着以后,他方才宽心地同我再度分开进而原路返回,我则动身继续独自前往我的房间。可是没过多久,在缓步经过西边那间正被一群女仆所费力去收拾、打扫和整理的半掩着门的客房时,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我说,姐妹们,你们有没有发觉,莉顿小姐这次在突然间回来,完全跟变了个人似的?嗯,我的意思是,她变得有些吓人了……不,是阴森恐怖。她的笑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把上了膛的枪。还有,她平日里说话时都不怎么眨眼,走路时也不怎么前后摆胳膊,这不正常……我是说,正常人不会像她这样,仿佛有另一种生物套上了她的皮囊一样,天哪,我到底在说些什么,这个想法简直叫我感到毛骨悚然。”

“哦,劳拉,原来你也注意到了小姐的反常?我之前还以为只有我一人这么觉得。最近这几天中,我心里其实一直都在嘀咕着这事儿,你知道,莫德以前和管家有一腿儿的时候,便在他喝醉时从他那里听说,小姐根本就不是什么私生女,而是路西法的孩子,她是邪恶的撒旦之女!行了,别都用这种奇怪的眼神儿看着我,我说的可是真的。而且,过来,都凑近一点儿,我跟你们说,莫德听说,莉顿夫人起初使尽办法也怀不上,后来也不听圈子里谁说的,只要向撒旦祈祷,她就能成功受孕。于是,你猜结果怎么着?她就真的偷着这么做了。但仅仅是一天,她的肚子就迅速地涨了起来,以至和怀孕九个月的女人没什么差别。当然了,这事儿哪能瞒得住人,莉顿先生得知一切后,又气又怕,立刻要求她把这孩子打掉。然而没料到,正在家庭医生匆忙赶来的路上,小姐就生了出来。更加邪门的是,她出生的一刻里,挂在天上的月亮整个都变成了血红色,而以庄园为中心方圆十里的草木,也全都在瞬间枯萎、凋亡了。自那时起,庄园上上下下就换了一批人,只有管家还是原来的管家。”

“你在说什么?这,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贝妮丝,先不管你说的有多邪乎,小姐不是还有个哥哥吗?单冲这一点,她就不可能是莉顿夫人的第一个孩子,编故事也是得讲究调理性的。行了,都让一让,我得接着去床边儿上清扫那烦人的鹅毛了,没功夫再听你在这里瞎扯。”

“哎,我还没说完,雪丽,哎,你先别走,听我把话说完。好了,这个自称名为伊森的英俊男青年,实际是在小姐出生不久后,莫名出现在这庄园里的。而且可以说是,他救下了她的命,因为当时栗栗危惧的莉顿先生,则是执意要拿匕首去杀了这个人模人样的怪物。但再到后来,他们之间好像又达成了某种协议,但对于双方具体是怎么说的,管家没有听到,因为他们是进入了密室谈的,谈了有大概两个钟头。所以你们看,这些年过去了,伊森的长相可没有一星半点儿的变化,他和小姐一样,都不是人。不过,姐妹们,你们千万不要让莫德知道,你们从我这儿听到了这些,我答应过她,我会对此保密的。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我认为我有必要来警醒大家不要跟他俩中的任何一人产生过多的纠葛,它不是什么好事儿,见着他们最好都绕道走。”

“嗯,我看你还是别再提它了,贝妮丝,我这儿现在已经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了,你瞧我右胳膊,你快瞧。唉,我说,这事儿若真是像你说的这么玄乎,那无论是让莉顿夫妇或是老管家听到这些议论,我们岂不是都得跟着遭殃?行了,都回去各干各活儿吧,反正我是什么也没听见。哦,劳拉,你也先别忙着放下手里的半截煤油灯,赶紧去门外边儿?一眼,你离得近,这门附近要是有什么人的话,很可能就听见我们刚刚的谈话了。”

闻言,我却是并没有十分慌张或者窘迫地试图往别处躲闪。我不需要躲,是她们怕我,不是吗?正当我如此思忖着,身前的门即忽地被人完全打开了。见此,我不禁勾了勾唇,“像是一把上了膛的枪?说实话,劳拉,我倒是挺喜欢你这个词儿的,从没听人这么说过。”我一边说着,一边忽视着她惊恐万状的样子而从容不迫地走进了房间,同时也随手关上了自己身后的门。

望着屋里战战兢兢且又不知所措地挤成一团儿的女仆,我低头避开脚下的几块儿蓝白相间的瓷片,站到一处稍微干净整洁些的地毯上再次开口:“放心,我是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毕竟,我不像你,贝妮丝,这么言而无信,”我抬眼在她们失了血色的苍白面容上一一扫过,最终将目光紧锁在了其中的贝妮丝那里,“不过,也得谢谢你。我想,你说的应该不错,我相信你说的。至于方才最后说话的人,不,你们不必指出她是谁,我只是想表达,她着实是个聪明人。而我也衷心、诚挚地建议你们,别再提及此事为好,是的,无论在何时何地。下一个在偶然与无意间听到你们窃窃私语的人,可就不一定是我了。如果莉顿先生不得不由此再换一批人的话,我自然是不会去向他为你们求情的,一是我没有那么好心,二是我跟他关系不熟,”我耸了耸肩,随之转身把手搭在了门把儿上,“希望你们今日清扫的顺利,上帝保佑。”

事实上,我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如何只身走回房间中的,因为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在我的脑袋里膨胀。是的,我相信贝妮丝的话,我不得不信。这即是狄兰消失的真正原因,不是吗?他的父亲曾“无缘无故”地斥责他是撒旦之子,他的母亲也曾心惊胆战地一遍遍为此做着祷告。这,这就全都说得通了,拼图散落下来的碎片都齐全了。狄兰不能够触摸神圣的十字架,以及……不能够受到伊森的触碰?但是,但是我安然无恙地碰了十字架,这又是为何?对,我是信上帝的,而他不信,所以是上帝保护了我,上帝仍旧宽容、慈悲地选择保护我,一定是这样的。

琢磨至此,我脚步踉跄地勉强走到盥洗室洗了把脸。尽管在通常的情况下,我是不会愿意到这里来的。因为,?我还并不怎么习惯瞧见或者是使用这个时代的浴缸和淋浴间,它们两者是垂直相连的,且外表的造型看上去简直就和两个合并在一起的棺材一样,总会叫我心中止不住生出些许的抵触。须臾,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伸手用挂在煤油壁灯下方的干净毛巾擦了擦脸。在对自己的真实身份感到惊悚与惶恐的同时,我也揣摩着伊森是否与上帝有着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他到底是谁?显然,他不但对我没有恶意,还一直都对我很好,甚至救了我一命。故此,我应该直接去问他,对,直接去问他。这样的话,所有的疑惑不就自然迎刃而解了?

然而,与此同时,我却感到周身的温度骤然上升了。警觉而又不明所以的,我缓缓地把手里的毛巾随意搁置在了洗脸池的边儿上,继而抬起头,并在两盏煤油壁灯间的布满水蒸气的圆镜子上赫然瞥见了三行字迹:你以为我会是黑暗,所以能够让你成为一束光,衬托你的闪耀?不,孩子,我不单会把你熄灭,我会吞噬你的全部。

见此,我顿时身体摇晃着倒了一口冷气,目不转睛而不可置信地一步步往后倒退着,直到碰上了身后硬邦邦的墙壁,再无处可逃。于是,我咽了咽口水,眉头紧蹙着把两只手掌都紧紧地贴在了墙壁上。毋庸置疑,正前方镜子上的字迹从清晰过渡到模糊,尤其是落在最后一行上的“全部”二字已然几近与水蒸气融为了一体,叫人很难用眼将其辨认出来,就像是,就像是被……吞噬掉了。

须臾过后,我使劲儿眨眨眼,进而又迅速抬起手,在身上庄严地画了个十字,尔后则掏出随身携带的一串玫瑰念珠且信念坚定地把它牢牢攥在了双手之中:“慈爱的救主耶稣基督,求您在十字架上承担我的一切罪,求您在十字架上流出宝贵的血洗去我的一切罪,使我变得圣洁而无有瑕疵。主啊,您亲自成了血肉之躯在十字架上藉着死,败坏了那掌死权的魔鬼,并要释放那些一生因怕死而为奴仆的人们。愿主的宝贵的血得胜!愿主的圣名得胜!愿圣灵彰显大能,除去魔鬼的一切作为!哈利路亚,感谢主,愿主得胜于今时!奉主耶稣的名,阿门!”我闭上眼睛以极快的语速持续不断地祈祷着,竭力使自己不去顾及四周围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噪音和那正在愈发增重的湿气。不多时,待我再度毫不犹豫地睁开双眼时,就见原先出现过字迹的地方已经全都变成水珠儿流了下来,同时也还划出了一条条垂直而骇人的印痕。

“来吧……孩子,来吧……”一个令人寒毛卓竖的,且倘若是从古老坟墓中觉醒了的低沉声音霍然从我的左手边响起,继而逐渐地转换到右手边上,最后又在我的头顶上方盘旋直至结束。

怛然失色以及手足无措的我不由得随着声源来回环顾着,却是再看不见一丝的异常。下意识地亲了亲缠在手上的玫瑰念珠后,我便慌不择路且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伊森的房间,甚至压根儿连他的房门都没有顾得上敲:“哥哥,我……我……”我最终也没能够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而是直接浑身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卡茜!”已然倒地在房门边儿的我看见他一脸错愕且又火急火燎地从床上起身跑到了我的身边,“卡茜,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卡茜?”

我想去开口回答他,可是霎时间,我又感觉到一股我从未感觉到过的强大非凡的力量正在我的头顶吸引着我,令我不得不把整个脑袋顿然往后仰起并直勾勾地凝望向了绘有着众多斑驳花纹儿的天花板。此刻里,我害怕极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可这股未知而诡谲的力量显然仍在变得越来越强。不多时,我的身子即开始紧紧地绷住,且我整个人好似不受任何自身控制地从地上站起来,我的双脚也逐渐地脱离地面。此外,我的两只胳膊则在身侧张开了些许的距离,而且手掌朝上,手指更是摆出了一种奇怪的形态。不过,在这种叫人心生畏惧情况下,我却是如何也无法得知自己具体升了有多高,因为我只能够目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卡桑德拉,出来!你这个小杂种,你究竟在哪里?东边客房里没有你丝毫的人影儿,你是不是因为勾引我未婚夫的事情,而胆小如鼠地跑到哥哥的房间中躲着我?哼,没用的家伙,我早就该预料到你这恬不知耻的行径了。果然,杂种就是杂种,什么也改不了你骨子里那粗陋、龌龊的天性!今日我就把话撂这儿,哥哥他护的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等他真正像我一样看清了你的原本面目后,你就再没有能够躲藏的地方了!”

洛葛仙妮啊洛葛仙妮,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我无可奈何地暗自感叹到。出乎意料的,我的脸蓦地向她声音所发出的方向迅速转去。但就在她完全看到我当前的样子并且刚要放声尖叫的同时,我又见到一道白光从我的眉宇间乍然射出,转瞬间便精准无误地落在了她的额头处,令她应声倒下,倒不似我方才的软弱无力,而似是……断了气儿。

不,不,这不是我想要的。

然而,不由我对躺在地上的洛葛仙妮再多望几眼,我的脸即刻又转向了伊森。见此,我蓦然情不自禁地开始担心起自己是否会对他做出同样疯狂与可怕的事情来。可很快我便认识到,他的那对儿蓝眸子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口中则不停地念叨着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仅是片刻过后,我竟然也开口急速地讲起了听上去和他相仿的语言。此时此刻,我觉得浑身都在发痒,且意识仿佛孤立无援地蜷缩到了自己身体内部的一个暗淡无光的角落当中,对眼下外界所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无能为力。须臾,我又发现自己的声音彰明昭著地逐渐盖过了他的。原本寂静无声的房间里也遽然刮起了三、四股来势猛烈的狂风,使得周遭零零碎碎的物件儿开始一个个毫无规律地四处乱飞,他那白皙、清秀的脸上即被划了好多令人触目惊心血道子。见状,我心里面难受的很,想要极力跳出这该死的牢笼,怎奈如何做也是徒劳无功。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浑然封闭的屋子内却依旧狂风大作。门外响起过敲击声,但无论是谁,他们如今也识趣地停下了动作。这时候,哥哥的七窍已经渐渐地向外流出了殷红的鲜血,他突然大声地用英语喊道:“奉主耶稣的名,我命令你现在离开她的身体,路西法,现在!”

闻言,我心下吃了一惊。原来如此,原来是撒旦自身附在了我的体内。天哪!我该怎么办才能救救我的哥哥……祈祷!我唯能祈祷!慈爱的救主耶稣基督,求您在十字架上承担我的一切罪,求您在十字架上流出宝贵的血洗去我的一切罪,使我变得圣洁而无有瑕疵。主啊,您亲自成了血肉之躯在十字架上藉着死,败坏了那掌死权的魔鬼,并要释放那些一生因怕死而为奴仆的人们。愿主的宝贵的血得胜!愿主的圣名得胜!愿圣灵彰显大能,除去魔鬼的一切作为!哈利路亚,感谢主,愿主得胜于今时!奉主耶稣的名,阿门!

我一遍遍用仅存的意识坚持不懈地念着祷文,直到开始觉得一阵阵强烈的头疼和恶心。不仅如此,周围的风也在慢慢地减小了,原先始终飞在空中的那些零散而杂乱的物件儿也随之一一摔落在了地上。可就在我暗自庆幸着祷文终于起了其作用的同时,我又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不要再傻头傻地做着无用功了,孩子,我的耳朵,不,你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我毫无感情、冷若冰霜地说着,双脚逐渐再次碰到了久违的地面,“来瞧瞧,你自何时起竟变得如此狼狈了,上帝之子?嗯?怎么用这种眼神儿望着我,是我脸上这一双全白的眼眸吓着你了吗?”

言毕,我忽地勾了勾唇,进而跪下身来,两只手掌贴在地毯上,手腕处与胳膊肘同时朝外侧撇着,同时继续奸笑着并犹如猛兽般一点点向他所在的位置匍匐前进。且我早已散落下来的一头凌乱的金发,也正跟随着我整个身体持续不断的移动而在地毯上面轻轻掠过:“其实我非常好奇,你是何时知道自己坠入了爱河的?一次次忍不住深情款款地望向她、触碰她,嗯?甚至因为嫉妒心作祟,你在第一时间就当机立断地把那个人的痕迹从她的生命当中不留痕迹地抹去了。多么残忍!你根本就没有去考虑,他也救过你宝贵的卡茜一命呢,他对卡茜来说也很重要,甚至可能比你还要重要些。是的,你怕了,你怕她自己做不了决定,所以你便好心地替她做了。即使是现在,你还自圆其说地自我安慰着,你是为了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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