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回国、回国
一句话就把小姜从那屋给炸了过来,揪着李军的耳朵说:“你说什么,你要回国?机票都买了?”
李军满不在乎地说:“对啊,与其在这里遭这份罪,还不如回家呢!我是受够了!”
“这么大对的事你竟然都不跟我商量商量,行,你走你就走,反正我不回去,没脸回去。”小姜赌气说。
“有啥脸啊,啥时候了还要脸,命都快保不住了呢!”李军坚决地说:“大前天和一个老乡去帮人上料,把50袋水泥沙子扛到5楼啊,最后我的腿都直颤颤,到现在还疼着呢。我啥时候受过这种罪啊,谁说啥我也要回去了!”
“你就知道自己遭罪受不了,你想过我没有,我也没有受过这种苦啊,咱俩现在回去这叫什么事啊,你让我怎么办?”小姜说着就开始抹泪了。
看到有人哭了,大家都劝着说:“有啥事好商量、哭着也不能解决问题啊……”
楚跃洲本来就不太待见李军这种泡天泡地的吹牛大王,今天这两口子一个醉醺醺的,一个哭哭啼啼,他就更烦了,于是借机上厕所就下了桌,来到房东小刘他们俩人的屋里。
“这俩人啊,也真是挺闹心的,小姜不愿意回去,是因为他们俩不是真的两口子,是在巴黎才在一起的,这小姜是没出嫁的大姑娘,而李军的孩子都好几岁了……”郑大姐一张嘴就把楚跃洲惊呆了。
“哦,你们都不知道啊,我以为你知道呢,”郑大姐说。
“我也不愿打听别人的事,也没人跟我说过,从来没听说过。”楚跃洲说。
“那我就八卦一次,把他俩的事给你唠一唠,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郑大姐就开始叙述她所知道的关于李军他们俩的所有事情。
李军家是吉林德惠的,也算是城里人,虽然城市不大,但家里条件也不错,父母都是原来酒厂的职工,德惠出产的白酒很有名的,家里出了李军,还有个姑娘比李军大四五岁,所以全家人都把李军捧上了天。上学那时候家里每天给的零花钱都比别的同学多,他呢就跟同学们一起花,所以慢慢地成了一个小头目,大部分人都是冲着他的零花钱来的,都是军哥长军哥短地叫,他也就飘飘然了,整日里不上课吓唬混,当然学习是一塌糊涂。
父母开始是溺爱不愿管,后来成了气候想管也管不了了,虽然恨得牙根痒痒,但也没办法,姐姐虽然有时候说两句,也是根本不听。
这李军高中毕业以后,也没考上大学,就跟着父母进厂上班了,这下又成了厂里的害人虫,偷酒厂出产的上好的酒,回家招呼狐朋狗友胡吃海塞,一来二去,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酒鬼。
家人眼看再这样子下去迟早得进派出所,所以赶紧张罗着给找媳妇,希望成家以后心性有所收敛,托亲戚求朋友,终于有一个食品厂的女孩各方面都合适,就撺掇着最后成了家,然后两口子搬了出来,住在李军爸妈给买的一套小房子里,还真别说,结婚后李军还真改了不少,下班也不在外边瞎混了,别人喊着喝酒打牌也去的少了,一年多后,他们的孩子小宝出生了,正当大家都想着这两口子可以好好地过日子了,谁知道这李军的老毛病又犯了,或许是因为小孩出生以后老婆把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冷落了李军,或许是这种乏味的生活是他所接受不了的,他又开始天天地歌厅、酒局喝到半夜三更才回家,有时候更是夜不归宿。
李军的媳妇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开始就是忍着、后来好言相劝,也不会像别的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只能自己偷偷抹眼泪,想着和李军离婚吧,觉得才两岁的孩子太可怜,最后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两个人就这样分开了,也没办离婚手续。
李军的姐姐出嫁后,老公那边发展的不错,前些年去了新疆,在那里包枣园、包棉花地,挣着钱了,所以经常会接济下老弟,毕竟是一母同胞吗。去年五六月份的时候,李军骗他姐姐说老家有个小店要往外兑,生意不错、价格也不贵,想接过来自己干,就是手里没钱,说白了就是跟他姐要钱,看到唯一的老弟现在这个样子,当姐姐的就转给他了六万元,让他把店兑下,好好干,谁知道他听一个同学说到法国挣钱快,就背着他姐姐把钱交给了中介,最后来到了法国。
来了以后他才傻了眼,法国哪是个好混钱的地方,哪一分钱不是自己靠劳动换来的,这半年来每天尝试不同的工作,没有一样干长远的,都是干两天就说太累了、要么是太麻烦了、或者说老板太苛刻了,总之没有一份适合他的工作。
嗨,你还真别说,这就是弯刀对着瓢切菜,各自对眼,在这里竟然遇到了小姜,这小姑娘单纯的有点傻,而李军又是在社会上混出来的老油条,一来二去就把这小姑娘勾搭上手了,两三个月以前来到我们这里租了个单间两个人住在了一起,说实在的小姜这姑娘真不错,天天去工作不说,回来还得伺候李军,李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在家呆着就跟大爷似的,命好,没办法!
郑大姐一口气把这两口子的事说了个明明白白。
“这样的日子不是他挺享受吗?为啥还要回国呢?”楚跃洲问。
“哦,是这样的,李军的姐姐不是在新疆包地种地嘛,这两年生意也不太好,收获的大枣也卖不出个价钱,所以就和老公把那里的生意停了,准备回老家做个买卖,不是缺人手吗,就想起了这个弟弟,想着怎么着也比外人强吧,所以就给他打了电话,要他一定会去。”郑大姐说。
“那为什么小姜不同意呢?”楚跃洲又问。
郑大姐说:“你想啊,他们俩现在就是在一起住了,啥手续也没有,再说李军老家还有个老婆、还有个孩子,这样回去了谁知道会怎么往下发展啊,到了老家见到熟人啥的是不是很尴尬,在这里的话也没人认识,两个人关起门来过日子,也没那么多烦心事,所以她愿意待在这里。”
楚跃洲侧耳听听自己那屋的动静,好像没有了吵嚷声,或许是两人去了自己屋了,于是他就回屋睡了。
第22节:护照借我用一下呗
一觉醒来,宿舍的其他人都出门上班了,就连曾哥也出门了,不知道出去做的什么工。楚跃洲看看日历,1月15号,再有十来天就该过年了,想到这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起来洗漱完毕,看看冰箱里自己的食物也所剩不多了,就计划出门买点菜,这时小姜看门出来,在走廊里对楚跃洲说:“哦,你没出去上班啊,我还以为你们屋里都没人了呢?”
楚跃洲笑笑说:“我还没找工作呢,想着过了春节再说吧,我现在正办理救济金的手续,也不能老请假。”
“那倒也是,不差这十来天了,哦,对了,你的护照一会借我用一下呗,往家里汇钱得用护照,每个护照每个月汇钱有一定的额度,我的额度用完了,所以想借用一下。”小姜说。
“你们定好了回国?商量好了?”楚跃洲问:“行啊,反正我现在没有钱,也用不着,啥时候用你叫我一声,我跟你下去。”
“对啊,昨晚上我们商量好了,一起回去,机票他姐给订好了,腊月二十八到家,马上过年了。”不知道二人怎么协商的,看着小姜单纯的笑脸,楚跃洲心里祝愿她有个好的归宿。
岔开话题,说一下在法国劳务后的钱怎么往国内转移,由于大部分在法国打工的中国人都是没有合法身份的,所以就不能办法国的银行卡,发的工资只能在手里拿着,但法国的治安你懂的,这样非常不安全,如何把现金汇到国内就是一个商机,法国的一些机构就瞅准了机会,成立了这种专门帮你把欧元汇入国内指定账号的公司,汇率按当时的国际汇率折合成人民币打入国内账户,他们收取一定的服务费,好像是不便宜呢,汇1000欧元他们收取30欧元,也就是百分之三的佣金,虽然佣金高的离谱,但没有办法,中国人只能接受。他们也有一些要求,就是每个月每个护照汇钱有个额度,不能超过这个额度,超过了就被视为不正当收入,他们拒绝交易。
小姜他们可能是要回国了,把手里的欧元都拢到一起,还有带不走的物品减价出售换来的一些钱,应该是超过了1000欧元,所以她的护照没法再用了。
“走,小楚,咱俩去汇钱!”小姜招呼楚跃洲说。
他们住的宿舍南走200米就是一个受理公司,他们推门进去,见前面有几个人在排队,就坐在旁边耐心等待。
很快,前面的人都办完了手续,小姜把写有国内账号的那张纸和800欧元递给了楚跃洲,让他拿着自己的护照去窗口汇钱,那位店员看看账号,又看到了小姜,他把钱、护照都退给了楚跃洲,叽里咕噜说了一连串法语,他们两个当然都听不懂,那个人指了指写有账号的那张纸,又指了指小姜,楚跃洲明白,他是认出了小姜,告诉他们额度已经用完了,再换人是没有用的。
他们俩悻悻地出来了,小姜还说,这个人的记性真好啊,我刚才来汇了一次,他就记住我了。
回到家,楚跃洲把护照收好,心想下午再出去购物吧!刚坐下没一会,郑大姐推门进来了,说起了刚才帮着小姜汇钱没成功的话题,郑大姐严肃地对我说:“你傻啊,护照千万不要借给被人用,万一有个差错,害的是你自己,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楚跃洲想想也是,比如说今天那个人要是扣押了自己的护照,自己语言也不通,说都说不清楚。
下午,楚跃洲正要出门的时候,李军敲门进来了,楚跃洲对他一直没什么好感,敷衍地说:“你们要回家过年了啊,真羡慕你们!”
李军说:“我还得借用你的护照用一下啊,咱们再去另外一个汇钱的地方,这次一定没问题。”
楚跃洲想起了郑大姐说的话,就说:“他们这是联网的,现在是你在老家的那个账户被汇入的金额到头了,不是因为别的关系,你换一个地方也是一样。”
李军说:“话虽这样说,咱们就再去一个地方试一试,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呗!”
楚跃洲说:“那可不行,万一他们以为我的护照有问题呢,你们要回老家了,我还得在这里用好几年呢!”
李军:“那好吧,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门口的电铃声猛地一响,楚跃洲起来去开门,是曾大哥回来了。
楚跃洲问:“曾哥,今天去哪里工作了啊,咋回来这么早?”
曾少发一屁股坐到床上,说:“你可别提了,今天去了一个日餐馆帮忙,说是帮厨,我也不知道地方怎么走,早上六点半我就出门了,倒车倒了三遍,一遍地铁、一遍有轨电车、一遍公交车,到那里时候都十点多了,什么也不说就让你开始干活了。”
“都干些什么活啊?”楚跃洲好奇地问。
“什么都干,刷碗、拖地、洗菜、切菜,备料……一会就晕头转向了!”曾大哥说。
楚跃洲问:“你都会吗?这些活?有人教你吗”?
“哪有人管你啊,就是一个劲的催促,干起活来非常紧张,一刻也不消停,就这样老板还不愿意呢,稍微有点时间就对你说一些抱怨的话。”曾大哥恨恨地说。
“那一个月多少钱呢,工资怎么算?”楚跃洲说。
“算什么算工资,干了一个中午,我真是受不了他们那种趾高气昂的样子,没要钱我就回来了”
“你是不是傻啊,怎么不要钱,为什么不要,自己工作了半天也得要钱啊!”郑大姐在外边听到我们的谈话,喊着就进了屋。“你们来的时间短,总还有国内人的思维,觉得要脸面、讲义气,在这里完全用不着,不管你给谁干活,干一个小时是一个小时的工资、干半天是半天的工资,你只要工作了,他不能不给你,除非你自己说不要,你不要人家也不领情啊,再见面谁还认识你啊!太傻了!”
“我不是……,就是觉得不争馒头争口气”曾大哥解释说。
“争什么争口气,把钱挣在手里才是真的,记着,以后别再意气用事了!”郑大姐气鼓鼓地说。
楚跃洲不知道曾大哥应不应该这样做,他觉得自己有时候也会这样做呢!他更料想不到的是在十几天后,他竟然会干上曾大哥说的这份工作——日本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