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苏,前三巨头之一,那个共和国末期富可敌国的男人。大普布利乌斯发自内心地认为,这个承诺比自己儿子称马库斯为“大西庇阿”还要扯淡十倍以上。
但马库斯当即捧出一个颜色淡青的酒杯献给家主阁下后,他便捏着这个杯子失声了。
“这是什么陶器吗?”大普布利乌斯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准确地说,是瓷器。”马库斯说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听过的名词,当布列塔尼乌斯家的人都忍不住围观这个在他眼中相当劣质的产品的时候,马库斯,曾经的苏联公民马可,发自内心地再次感谢起手工课老师玛格丽娜夫人。
苏联那些为了令学生更贴近工人阶级而设立的各种各样奇怪的课程,没想到居然以这种方式派上了用场。
“比陶器要硬,像是金属一样……”
“无论是看起来还是摸起来都非常好!”
看着他们的反应,马库斯大概确定了史书所述为实,即“瓷器在中国的唐王朝时代经由丝绸之路传入”。
至少布列塔尼乌斯家的人是没见过瓷器,由此基本可以确定,不列颠人应该也没见过瓷器。
虽然目前马库斯自己搭了个实验性的窑,用魔术火搓出来的瓷器只能算是达到了汉初那种比之秦瓷都不如的水平,勉强能算瓷器罢了。但是今天的欧洲人可不知道东方即将或者已经(马库斯不是中国史专家,并不能确定)制出了洁白无瑕的工艺品一般的瓷器。
这就意味着,只要保持这个水平,生产出的瓷器应该是不愁卖的。
“那么,马库斯,你希望我们为你做什么?”
“不是家主阁下为我做什么,而是为布列塔尼乌斯家做什么。”看着面面相觑的亲戚们,马库斯从容说道,“制作瓷器的技术是我给您的答谢,制瓷将被您独家垄断。”
见布列塔尼乌斯家的亲戚已经被震惊地说不出话,马库斯“图穷匕见”,他轻轻推了推面前的酒杯:“当然,我还是有一点希望的,那就是我希望能在庞蒂浦废除奴隶制。”
废除奴隶制的“革命”远没有马库斯预料的那么艰难,布列塔尼乌斯家甚至可以说半推半就地接受了马库斯“废奴”的建议。
其中一个原因,是马库斯过低地估计了自己的“威望”。
马库斯在心理上还把自己当做一个无根的游子,一个出色的营连级军官,然而别人眼中却绝非如此。
还记得小普布利乌斯曾在给他父亲的信件里称马库斯为“大西庇阿第二”吗?起初家主收到儿子的这封信当然是嗤之以鼻的,大西庇阿何等英豪,马库斯这个最多称得上是优秀的罗马青年,如何比得上共和国时代以早熟和天才闻名的大将呢?
但是随着战事的发展,马库斯的所作所为极大地震撼了他,熟知历史的他不难意识到,马库斯所立下的战功恐怕已经不亚于布匿战争中年轻的西庇阿在西班牙创造的辉煌战绩。
至少,马库斯似乎比尤瑟王的能力要强些吧?让尤瑟王束手无策的局面,就这样被他用远少于尤瑟王的底牌打开了。
其次,瓷器这个买卖,只要不傻,都能看出必然是能大赚特赚的。在目前的不列颠,安全是小商人需要考虑的最大问题,但有马库斯的强军为援,起码在王畿内,庞蒂浦的商队还是可以“横行无忌”的。
据大普布利乌斯估计,这样一个酒杯至少能卖十几个第纳尔,而其成本据马库斯所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只要一年卖出去一百来个杯子,获利至少也能达到十个奥里乌,收入便达到了庄园原收入的一半,而且旱涝保收。
更何况,按照马库斯的说法,庄园农业的收入并不会因此大范围下降,甚至通过生产关系(大普布利乌斯并没有完全理解这个词)和生产技术的进步而降低。
尤其是马库斯随后还承诺,他将利用县内的金库向布莱克尼器械厂购买农具,先将农具交付庞蒂浦的农民使用,再让他们用收入慢慢偿还,再为保证收成上了一道保险。
在如此利益面前,奴隶制算个啥?
于是第二天,大普布利乌斯家主召集了所有的奴隶,在马库斯的见证下宣布了废除奴隶制的命令,不过并没有进行土地改革,而是如同亚历山大二世的改革一般,允许农奴用收成赎买田地。
不过即使是这样,对于饱经苦难的奴隶而言也足够了。
已经解放的奴隶在大普布利乌斯面前跪倒,感激着他的恩德。马库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家主面前,他也不好下场扶起那些瘦弱的农民。
然而在感谢过大普布利乌斯之后,农民们突然起身称颂起马库斯公爵,先是杂乱的赞颂,最后居然汇成了齐声的呐喊:“神佑公爵!”
感动且尴尬的马库斯无奈地和感慨中的家主对视一眼,在少主小普布利乌斯羡慕的眼神中,举起手臂应和着群众的呼声:“神佑世人!”
无论一个人的信息如何闭塞,他总不会放过任何一丝与自身解放有关的消息。就像地牢中的刑徒总会觉得透过缝隙的一丝亮光异常炫目,哪怕这一丝阳光在地面上如何地平平无奇。
10月12日,庞蒂浦庄园解放全部奴隶,标志着万恶的奴隶制度在卡尔迪克特县被完全废除。
虽然庞蒂浦严格意义上已经不在卡尔迪克特县辖区内了。
但是,这个时代嘛,有“枪”便是草头王,你拳头大,谁管你越不越界?
更何况,马库斯还要向阿伯加文尼越界更多。
“这就是高岭土。”马库斯捏了捏手上的泥,话痨也跟着伸手挖了一块,装模作样地捻捻。一旁的家主默不作声地环顾这四周的地形。
“会不会离大道太远了?”大普布利乌斯皱着眉头问道,“而且深入阿伯加文尼太多了。”
“这倒不必担心,只要您遵纪守法,足数纳税,谁敢为难您,就是与卡尔迪克特作对,大不了干脆解放了阿伯加文尼,为不列颠王国再添一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