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的碎渣散落一地,董童硕大无鹏的身影缓缓软倒在地。他挣扎着抓住破碎的窗棂,手被尖锐的碎玻璃扎得鲜血淋漓。
“谁?”
萧肖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铁棍越过窗户,连续地敲打在他的身体上,董童终于仆倒,再也挣扎不起。
死前,他的目光终于对上了萧肖的脸,他已说不出话来,但是眼神里,除了惊惧,再无其他。
萧肖双眼充血,有如疯魔。
他踢开大门,冲到钱伯身边,抱起钱伯的身体,语气急迫又担忧:“钱伯,钱伯,你怎么样?”
钱伯的眼皮仿佛承受着千钧压力,勉力支撑着,还不至合上,眼光混浊而无色,他想说话,但是良久,只有喉头传出一些气息的摩擦声。所以,他只能用尽力气摇了摇头。
萧肖滚烫的泪水已经决堤:“钱伯,你不能死啊!我爹走了之后,就只有你一个人对我好,你走了,我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钱伯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微弱的笑容,他的手在轻轻动弹,看得出是想抬手。萧肖明白了他的意思,将自己的脸凑到了钱伯手边。钱伯用最后一丝力气在萧肖的脸上抚摸了一下。与其说抚摸,不如说是刮擦了一下。之后,钱伯就整个身体突然没有了生命力,再也没有动作了。
萧肖惊讶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钱伯的尸体,怔怔地呆看着,表情痛苦不已。
钱伯和萧肖之间的情感,让人动容不已,虽说他们是社会的黑暗面,是阳光背后的阴影中的那种人,但是不论是什么人,都有血有肉,当然也都有人伦亲情。
可是这时,场面还亟待收拾。董童突然被杀,震惊了所有人,但是转眼董童的心腹那帮人,就朝萧肖逼迫了过来。
一个中等身材,小眼睛但是目光很精明地人发难道:“萧肖,你为何杀以下犯上,杀了董爷!”
萧肖仍旧沉溺在一几伤痛之中,无法自拔,没有任何反应。
我急了,这个局面如果不控制,我们搞不好还得被处决掉。
我清了清嗓子,大声回应道:“董童才是真正的作乱者。萧哥现在做的是是铲除败类,维护团结的事。但是萧哥不想将事情扩大,所以,董童的旧人只要宣誓对萧哥同样追随,萧哥既往不咎,一视同仁!”
那小眼汉子一看就是董童那帮旧人中的领头羊,他看见我先是疑惑,因为捉摸不透我到底是什么人,和萧肖什么关系,终究没敢对我太不客气:“你是什么人?我们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外人插嘴?”
我傲然道:“我是萧哥亲封的白纸扇(军师),你难道要质疑萧哥的权威吗?”
那人踌躇不言,胖宇突然喊道:“徐遵,董爷死了,萧哥就是老大,你现在这态度,是想造反吗?”萧肖的那伙心腹新人立刻呼应:“徐遵,你想造反吗?”声势一下子把徐遵压迫了下去。
“这个家业,是先父草创,诸位都是当初同他风里来雨里去的前辈,难让诸位今天想让他在天目睹我们在这自相残杀吗?”萧肖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通红着双眼,声泪俱下地道。
旧人们被这话一下子触动,刹那间气势都萎了下去,个个退开几步,低下了头,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进去。
萧肖昂然直视徐遵:“徐老,你服么?”
徐遵垂下头颅:“萧公子是萧爷的继承人,谁敢不服?”
就这样,一场新旧之间的血腥火并得以避免,萧肖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董童虽死,但是一切照旧,大伙不分新旧,都一视同仁,各司其职。分付完之后,众人都散了。除了萧肖,只留下我和小马站在大厅上。
萧肖看着我的神色有些复杂,但是我能看出其中有一种是不敢相信的赞许。
过了片刻,他说道:“李琅,你刚才说,你是我的白纸扇,你是哪来的这种自信?又是谁给你的胆量?”
我自信地说:“难道我的所作所为还没有让你看到我的能力吗?有能力,为什么我不能做白纸扇?就因为我不是混子吗?没关系,我现在就是了。而且,现在你刚上位,旧人肯定不容易服你,看你那些所谓心腹,有哪一个可以真正帮你分忧的?一帮喽啰而已!我才是真正可以帮你上路的人。”
萧肖陷入了沉思,我制造或者参与的这些计划,他都目睹,对我的实力是见证了的,而他确实立足未稳,需要一个得力帮手,可是遍观自己手下所有人,估计也找不出一个能用的。
萧肖沉吟很久,说道:“我怎么相信你对我会忠心?”
我哑然失笑:“忠心?萧肖,我承认我确实不喜欢你,但是当和你在同一条阵线上时,我别无选择地会支持你。而且我自然有我的私心,我不想再过那种碌碌无为、被人欺侮的生活,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够联手。”
萧肖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他久违的自信地笑容,走到我身边,重重拍在我肩上,还用力抓了一抓,疼。
他附在我耳边说:“你,我要,但是他,没门。”
他指的是小马。
我心里一下子没了底,我的本意是小马和我一起,能让我不至于孤身一人,没有底气,但是萧肖这么说,我如果反驳的话,只会徒增他的疑虑。
萧肖的话,小马听得清清楚楚,他极为不忿:“谁说要跟着你了?老子回去做我的保安,心安理得!”
说完,小马转身就走了。出门的前一刻,回头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狼子,你保重!有事我还是随叫随到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肖邀请我去外面一家茶餐厅吃饭,我俩交谈了一下现在的情形和办法。
萧肖问我:“我该怎么才能坐得稳,应该注意什么?”看他的眼中泛着潮的兴奋,我心里有些鄙视,这是一个容易洋洋得意、不能定下来的人。
我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肉汤,说:“稳定人心,防止叛乱是最重要的事。”
萧肖说:“你是说徐遵?他已经宣誓效忠了,应该不会出尔反尔吧?也不会有人支持他造我的反吧?造我的反可就是造我爸的反。”
喝了几口肉汤,我开始吃糕点,边嚼边回答:“徐遵并不可信,这种老江湖只奉行务实那一套,无所谓人情道义,就像当初你父亲死的时候一样。”
萧肖神色顿时黯然下来,咬牙切齿地敲了一下桌子:“说的是,如果那些旧人真的忠心的话,就不可能让董童逍遥这么多年,我也不至于今天才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
我停下将要塞进整个栗子糕手,点头:“没错,所以你应该派人盯着徐遵,确保他有任何异动,你能第一时间知道。另外,还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
萧肖皱眉,有些不耐烦:“还有?”
我点头,细细分析道:“我们所在的区域是横塘区,横塘区主要是这四条街是我们混子的保护区,其中东厅街、西厅街归你管,南厅街和北厅街则是归属于易毅和花锋。”
萧肖点头笑道:“功课做得不错。”
我微微一笑:“尽我本分。”然后收敛了笑容,继续说:“易毅和花锋将是我们最大的对手。如今你立足未稳,他们很有可能来挑事。”
紧接着发生的事,证明了我的分析,但是却比我分析得还要严重许多……初出茅庐,那就是我没想到的了……
之后,萧肖给胖宇打了个电话,让他盯紧了徐遵和易毅、花锋的行动,撂下电话,挥手道:“走,兄弟带你去搓背去!”
见他怪异的笑,我立马知道了他是什么意思。
我有点尴尬,说:“算了吧,我都有女朋友的人。”
萧肖一脸“别蒙我”的表情:“算了吧,你那么渣一人,还能说出这种话,真不容易。别装了,走吧。”
我知道自己强行拒绝也太不好看了,本来混子这种行当的,就经常去这种会所,也只好到时候随机应变,找个借口离开了。
“搓背”的地方果然在一个巷子深处,但是装裱得很艳丽,流光闪闪的。
进去之后,我们按照流程,一步一步,一直会有一个女性贴身伺候。躺着让人给你正面反面地按啊搓啊,确实舒服,而且在这种少衣又高温的地方,难免让人的歪心思逐渐滋长。
萧肖那边都已经跟另一个女的热闹得不行了,一会儿就对我说:“李琅,我先去玩了啊!你慢慢来。”说完就拉着那女的进了隔壁套间,很快,传出了狼吃羊的诱人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