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凳子上的衣服里传来我手机铃声响,我暗呼救了我一命,借口去接电话。穿好了衣服逃了出去。
那电话是何涛打来的,一接听,何涛就噼里啪啦一顿数落:“李琅你心里还有没有我?是不是又有了新欢就不想理我这个旧人了?如果是,麻烦告诉我一声,省的我的青春就这么白费在你这人渣身上。”
我确实这些天冷落了他不少,只得赔礼道歉地哄着:“大少奶奶,是我的不是,不过这几天经历太多事了,一下子把你冷落了,是我的错。对了,你今天不上班吗?”
何涛气呼呼地:“今天周六了!”
我拍了自己一巴掌,说:“那你在哪?”
何涛懒得再多说一个字:“家。”
我马上火急火燎地像个太监一样赶到了她家里,顺便买好了菜。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带着菜,我安抚她一阵,然后就去下厨做饭。
弄完后,我们吃着热腾腾的饭菜,何涛的气也早消了。只是担心地问:“这些天你不会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吧?萧肖有没有再找你麻烦?”
我说:“这些天发生的事可多了,你让我慢慢给你说啊,你可别大呼小叫,也不能让另一个人知道。”
何涛答应了我,我就把这几天自己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如何尾随萧肖到地中海KTV看到他收保护费,如何认识了小马,如何鬼使神差摆了萧肖一道却反被萧肖带人将地中海KTV砸了场子,如何被萧肖带回去替他作证,如何被董童的人围攻,如何和萧肖约定了袭击董童却被萧肖反将了一军以致被关进了地下室,又如何目睹了萧肖杀死董童的整个过程。只是我没敢说是自己主动入伙,去当白纸扇,而是说成了萧肖不让我走,强留下了我。
何涛听得心惊肉跳,最后听到董童被杀那一段,惊惧到了极点,说:“你卷进了杀人的事,到时候不会被警察抓起来吧?你还是报警吧。”
我摇头装作苦笑的样子:“涛,萧肖之所以不让我走,就是为了确保我不报警。放心吧,我没什么事,等过了这一阵风头,他就不会管我了。再说,混子火并这种事,经常发生,只要不扰乱社会治安,警察是不会管的,所以我不会有事的。”
好一番宽慰之下,何涛才点头答应,躲进我怀里,梨花带雨,像只小猫一样惹人怜爱。
我抱着何涛走进了房间,一番温存。
陪着何涛好好地过了周末这两天,星期一一到,就被萧肖打电话来催了:“李琅,别沉溺在温柔乡啊。”
我不高兴了:“你监视我?”
萧肖说:“别说得那么难听,适当防范而已。”
我忍住恼火,示弱:“我能对你有什么不利?我就孑然一身,手无缚鸡之力,你一个眼神就能杀死我。”
萧肖笑道:“是是是,你说得没错。双休日我给你放假,但是平时,记得在我身边待着,有事也好随时商量。”
就这样,我回到了萧肖那里,我问他最近有什么情况没有。萧肖说徐遵只是到处收保护费,喝酒玩女人,也没别的,另外两条街上的易毅和花锋也比较安静,偶有摩擦,也是底层小混混之间的矛盾,不足为奇。
我却觉得隐隐不对,这不符合常理。
见我表情如此严肃,萧肖说道:“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吗?”
我点了点头:“有点,但也说不出什么。不过确实出乎我的意料,太安静了。”
萧肖笑道:“安静还不好吗?不是谁都成天想浑水摸鱼,天翻地覆的,是不是?”
萧肖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了,别多想了。跟我去吃饭吧?”
突然萧肖手机响了,萧肖接了电话:“喂,胖宇,什么事啊?要不要跟哥一快去快活?”
电话里面传来急促的声音,萧肖很快就没那么兴奋了,取而代之的是脸上皱起的眉头和忧虑。
等他放下电话,我迫不及待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萧肖有些丧气地躺回沙发椅中,声音喑哑:“徐遵和花锋在一起吃饭。”
我没有料到的,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正午,九龙西餐厅。
徐遵和花锋联袂登楼,在二楼雅间进餐。二人均只携带贴身两个保镖。属于敌对阵营的两个人,显然不想让有心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一楼门口,已经有两个穿着普通却不能忽视的人即将走进。
这两个人就是萧肖和我。我们故意穿得很普通,戴着帽子,不引人注目。进来之后,我们不顾服务生的招呼,径直走到了经理办公室。
经理很诧异,服务生跟在后面喊道:“于经理,要不要叫保安?”
萧肖脱下帽子,于经理叫了声:“萧哥?”挥手对服务生说:“你下去吧,出去了别乱说话。”
于经理让我们坐下,给我们倒了红酒,小心地说道:“萧哥,这次来,有什么指示啊?”
萧肖一直绷着脸,于经理吓得都不敢坐下。
“于经理,这儿平常是归徐老保护吧?”萧肖道。
于经理点头道:“是,是。”
萧肖“哼”了一声:“不知道徐遵是不是把你们给养刁了,都敢背着我胡来了是吧!”
这一句声色俱厉,直把于经理吓得膝盖骨一哆嗦,要跪下地去。
我适时逼近到于经理面前:“徐遵是不是在楼上?”
于经理唯唯称是:“没错,他和……花锋,在楼上……雅间。”好歹没敢再隐瞒下去,我令他立马调出监控。
我和萧肖坐在监控画面前面,正正地注视着画面中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自然就是徐遵,是我认识的。另一个人身材高大,穿着件白色背心,露出一身白净的肌肉,很是健美。他大概二十七八岁,脸上、腋下都没见到有一点汗毛,但他留着很长的头发,却用一根红绳扎起一束马尾。
萧肖告诉我:“这就是花锋。'横塘双虎'之一。”然后又自言自语道:“外人给的绰号,显然,他们认为虎比豹厉害。”说着恨恨地一拳砸在桌上。
我知道他现在恼怒不已,劝道:“先听他们怎么说吧。”
监控中,只听徐遵对花锋笑容可掬,捧起酒杯道:“兄弟佩服花兄的实力,再敬你一杯。我先干为敬。”说完咕噜咕噜抢着喝完了一整杯红酒,还倒了倒空杯傻笑着示意。
花锋见他这样饮红酒,紧皱额头,嗔道:“哎呀,真是可气!红酒哪是像你这样牛饮的,你当是红星二锅头吗?”
然后他握着酒杯,一边示范一边说道:“喝红酒得是这样:先摇一摇,让空气中的氧气与酒发生化学反应,口感更醇,气味更香;接着你得闻一闻,感受一下;最后才是喝,但是注意,抿一小口,不能太多。”说到这,他抓着餐布的左手伸出了一根手指,我赫然发现他竟然涂抹着鲜红的指甲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萧肖笑道:“你可能还不知道,花锋这家伙,是个伪娘。”
雅间里的徐遵被花锋搞得一头雾水,只得呵呵赔笑道:“我是个粗汉子,搞不懂这喝红的和喝白的有什么不一样的讲究,这味也不大合我的脾性。不过呀,说白了,就那么个意思,就是表达对兄弟的仰慕之情,哈哈!”
花锋却对徐遵那套江湖汉子的作风不大起意,道:“徐遵,要不大哥让我来见你,我是不赞成来的,我一向不喜欢背主求荣的人。”
萧肖冷笑:“最好替我把这家伙一刀剁了,省得我多费力气。”
那徐遵干笑几声,道:“兄弟,我徐遵真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有句话不是说得好吗,那什么好鸟也挑主子……”
“那是'良禽择木而栖'。”花锋冷冰冰地打断了他的话头。
徐遵显得很尴尬,咳嗽一声继续说道:“对,就是那么个意思。”
花锋阴柔地抿了一口红酒,又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的酒渍,道:“别拐弯抹角了,直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花锋体态很Man,动作阴柔,但是声音又很男人,这让我产生极大的错觉和落差,有点反胃,但是他们已经说到了要紧处,我不得不支起耳朵听着。
“是这样,我徐遵和易兄以及花兄联手,除掉萧肖这小子,我再敬献一条街给二位,从此我谨奉二位的号令。但是,剩下那条街归我经营。这绝对对二位有利无害,你想,既不折损一个兄弟,又能获得地盘,以后咱们又强强联手,何乐而不为,是吧?”说完,徐遵自己乐得不行,笑声震得监控室都在颤动。
真没想到徐遵竟然如此无耻,为了自己能够苟全性命,在背地里将属于整个帮会的资产甩卖给了敌人。
果然,功成名就的人,最希望的就是坐享其成,最害怕的就是遇到挑战。这种到了一定年纪的混子,已经丧失了年轻时候的斗志,只求能够安安稳稳地度过后半生。可是他们忘了,从他们踏进江湖,就永远不可能再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