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劝说之下,小马终于答应了。我们于是还是让师傅朝火车站开去。
一到火车站,我就给骆坤打电话,说:“你们在哪儿啊,我在出站口等着你们呢。”
骆坤哈哈大笑:“我们在你背后呢。”
我回头一看,只见茫茫人海中,一伙十几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逆流朝我们走来,简直英气逼人。当先一个一米八几的壮硕大个子,正是骆坤。
我迎面冲了上去,一下子跳到了骆坤身上,夹住了骆坤的腰,惹得旁边的体校生哄笑道:“我靠,狼子,一见面就搞基啊?”
骆坤有力的双臂将我抱起原地转了三圈,把我放下,又使劲摸了摸我的脑袋,说:“狼子,想死我了!”
我说:“我也想死你了!”照着他胸口一拳,一股反作用力“砰”地将我的拳头弹开,我惊讶地说:“我去,胸肌这么大了。”
骆坤身旁的卢闯笑道:“坤哥在体校没少练身体,拳击、举重、跑步、跳高、跳远,全部项目都是第一,简直体校第一神人我跟你说。”
我“喔”着嘴简直能直接吞下一个卤蛋。
骆坤拍拍我肩膀,说:“后面那个是你朋友吗?怎么不介绍一下。”
“哦,对!”我差点忘了小马,“那是我新都最好的朋友,叫小马。”
骆坤大步径直走到小马面前,宏亮的声音炸起一个惊雷:“小马,你好!”
小马萎靡的身体被他这么一炸,苏醒过来,有点慌乱地伸出手给骆坤握了握,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好,你好……”
我赶过来解释道:“坤哥,小马他刚刚捅了个篓子,所以有点魂不守舍,你别见怪,平常他是最热心最讲义气的。”
骆坤两条浓眉一高一低,拧成一个严肃的疙瘩:“捅了篓子,什么篓子?我替你们摆平!”
“他……他杀了人。”
“什么?”坤哥也不禁惊讶,“玩这么大?”
小马自责不已地低下头:“都怪我自己太冲动,我回去一命抵一命就好了,没有人能够帮得了我。”
骆坤却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杀了人又怎样?我相信不是你的不对,因为我相信狼子。只要做得有理,我都帮定了。你是狼子的兄弟,自然就是我的兄弟,所以,我帮你帮定了。”
小马抬起头,望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骆坤,眼眶已经滚烫。
骆坤大声对兄弟们说:“刚来新都混,摆在面前的就是一个棘手的任务,大伙敢不敢挑战?”
“坤哥,有什么不敢的?”
“坤哥,你说敢,我们就敢。”
“坤哥,敢!”
大伙纷纷呼应他的号召。
骆坤接着问了我事情的经过原委,我将小马在地中海KTV上班,女朋友被人调戏,以致个人和混子易小杨动手,被易小杨羞辱,我也被小杨殴打,最后小马气愤之下,终于失手把小杨勒死了的事全都说了。最后告诉骆坤,事情棘手的地方就在于易小杨是本区现在最大的混子易毅的干儿子,所以难办。
骆坤说:“他们肯定去KTV找你们了,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听了他的话,我们打了车,风驰电掣地赶到了地中海KTV外面。
在车中,我们看到地中海KTV的招牌都已经被砸了,窗户什么的都成镂空的了,里面可想而知。广场之上,高悬着一副白纸对联,上面的字一看就是草莽之人所写:“活捉凶手马小飞祭奠我儿易小杨”。字写得虽不怎么样,可是凶狠暴戾之气,破纸而出。
低头俯视,只见广场上挤满了高级轿车,都是戴着白花的。其中一辆小货车上停着一副棺材,正是我们所遇见的。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脸上还有一道疤痕的大汉倚靠在一辆车上,吸着香烟,吆喝着一帮穿着西装的手下对马小飞的舅舅反复殴打。欧经理在地上翻来滚去,样子极其悲惨。
马小飞首先就坐不住了,就要冲下车去救他舅舅。我强拉住他,不让他下去,说:“小飞,冷静!”
坤哥说:“小飞,他们不会真打死你舅舅的,目的只是为了引你出来。所以你一定不能出,一出去就中计了。”
小飞哭着被我拉回去坐在位子上,我看着于心不忍,问骆坤:“坤哥,你有什么办法吗?像易毅这种老大……”
骆坤沉吟了一下,说:“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只要是混子,都要按规矩办事,才能让人心服口服。这样,我们得找一个和易毅一样级别的老大,然后替我们出面说和,才有希望把这事捋过去。”
我点点头,骆坤的稳重让我心里安定了几分,说到和易毅同一级别的大佬,我心里倒是想起了一个人来,这个人我和萧肖上次差点就去找了。我把“翦霸”这个名字告诉了骆坤:“翦霸这个人是麓湖区的老大,易毅是横塘区的老大,两个人是基本平起平坐的,而且两个人也是竞争对手,如果我们运用得法的话,他可能会帮我们。”
骆坤笑着说:“狼子你脑子不错,挺适合干这行的。”
当下事不宜迟,我们随便找了几间小巷子里面的旅馆,把骆坤的兄弟们安顿下来,放好行李,请吃了一顿饭。然后骆坤和我商量如何去找翦霸,怎么说动他替我们出面。
定下了计划之后,骆坤说:“去见翦霸的人不用太多,狼子和我同去就行了。”
小马和骆坤的兄弟们都争着要去,都被骆坤拒绝了:“这不是去打架,人多了只会坏事,放心吧,我们会随机应变的。”
“那坤哥、狼子,你们一定要小心点,平安回来!”大伙叮嘱道。
小马走到我面前,眼睛通红,是因为感动,他用力抿着嘴,说:“狼子,你之前问我,以后干什么,我说一直干保安也不错,可是现在我想重新回答一遍这个问题。”
“嗯?”我凝视着小马坚定的眼睛。
小马说道:“这世界就是他妈的对好人不好,我不想再被欺负,再受屈辱,所以我想跟着和坤哥混!”
我也热泪盈眶地点了点头说:“好!”
坤哥也拍了拍小马的肩膀,然后带着我一起出门了。
翦霸看上去是一个黑人,就像在新都生活的许多真正的黑人一样。可是他并不是一个黑人,或者说不完全是。他生理学意义上的父亲是一个非洲黑人,可是她的母亲是一个地道的本地女性。他诞生的起因是一起强奸案,他生理学意义上的父亲奸污了他的母亲,他以这种方式降临到了这个世界。
从小,他就是一个性格暴戾乖僻的人。他会和嘲笑他的同学一直打架,打到那个人服他为止。他的基因让他身体素质很好,打架从来没有打输过。但是他总有打不完的架。终于初三那年,他打死了一个学生,不得不辍学走了这条道,没想到混出了人样,让整个新都都无法再忽视他的名字——翦霸。
翦霸爱喝红酒,听饶舌音乐,现在他就坐在舒适的房间,品尝美味红酒,音响震得房子摇摇欲坠,放的是阿姆的歌。
忽然有人轻轻敲门。
晚上的时候,没有紧急的事,他是不会办公待客的。现在他有点不高兴了,关掉音乐。
助理的小心地在门外说:“有两个年轻少年在飞翔酒吧闹事,非要找你。”
“废物!这点事你们处理不了吗?”翦霸将红酒摔到了地上,本就火红的地毯被染出一片血一般的红色,整个空间透出一股怪异的撞击感。
助理道:“老板,其中一个少年身手太好,店里的保镖没有一个能打得过他的。我认为老板肯定会对他感兴趣,所以……”
“哦,是吗?”翦霸道,“我的兴趣确实被勾起来了。飞翔酒吧是我的招牌产业,我可是聘请了新都一流身手的保镖,他这么厉害,我必须去见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门道。给我准备衣服!”他的眼睛里闪着狩猎一般的兴奋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