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子听到王玄的召唤,咬咬牙,稳稳背后的鸣皋剑。他刚迈进屋子就觉得有些异样,那腐臭的气味好像减轻了很多。他刚进去,就看到屋子里整整齐齐,没有一丝杂乱的痕迹。不用说,肯定是吴奋招呼人换的,因为这王玄喜怒无常,经常摔东西砸瓷器,跨院备着好几套,只要他摔坏了,片刻之间就能补上。
王玄就坐在床上,床榻放着帷帐,他只露出个头出来,满脸堆笑,好像中了彩票一样,皱巴巴的老脸连皱纹里夹的都是喜悦,这是装不出来。王玄说:“上差,感谢您连夜为我疗伤,经过昨天的一次调理,已经好多了。”
扶摇子没有上前,看着王玄有些不对劲,他满脸的病容没有了,说话时两次眼睛精光四射,跟昨天截然不同。扶摇子说:“大人已经康复了,果然是道法高深啊!”王玄探身伸出自己的手,手指右手有车,指甲是黑色的,又尖又利,嘴里还客气地说:“还请上差帮我诊断!”扶摇子还在想着用什么方法推脱,王玄的手臂突然暴长数尺,他的黑手一道寒光,冷冷的触感就渗入扶摇子的肌肤,扶摇子脚下一滑,多出去,不成想身后还有一人,姑且叫一人吧!扶摇子感觉腰间一沉,脚下就慢了一点,双手脉门立刻就被王玄的黑手扣住。
扶摇子大惊,立刻拼命往外挣,但是手上一阵刺痛,王玄从床上跃下,他的身体已现出原形,后面是一条又黑又长的身子,腹下数不清的脚挥舞着,完全是一只大蜈蚣,它迅速爬上扶摇子身子数不清的脚把扶摇子抱住,每只脚都是一把钢钩和砍刀。
眼看扶摇子就是一滩肉泥了,他紧张默念剑决,鸣皋剑忽然金光一闪,脱鞘而出,一剑斩下,雷电火石般一声,蜈蚣精的几条腿被斩断,断腿冒出一股粘液,喷得扶摇子满脸都是。扶摇子得以脱身,鸣皋剑握在手里,抖擞精神准备大战恶妖。他这才发现身后还站着一个道士,皂色道袍,九梁道冠,肉包子脸,雷公嘴,塌鼻子,一副黑匝匝的胡子。
那长着王玄脑袋的蜈蚣,挣扎了几下,恢复过来,反正他有数十条腿,少那么几条也无大碍。这假王玄正是当日和白狐婴宁在瑕丘大战的蜈蚣精,那一日它斗白狐落败,一路黑烟掏出瑕丘地界。千年芒刺钉着它的七寸,让它不敢大动。它逃来逃去,发现一处异香无比,原来是澶州节度使王玄的府邸,那王玄颇爱修仙,整天炼丹进补,不但有长生丹和还魂丹,各种千年灵芝和老参他收集了不计其数,正是那些丹药和补药吸引蜈蚣精前来。蜈蚣精擅长打洞,钻到王玄的屋子下面,偷吃补品和丹药。后来发现那白狐没在寻仇,索性挖透地洞,把王玄吃掉,自己化作王玄,做了节度使。这样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坐阵澶州,吃人疗伤。无奈那千年的芒刺正好刺破他的毒腺,自己害了自己,身体溃烂,疼痛难忍。每当夜深人静毒性大发,王玄就奔将出去吃人,有一次狂性难耐,吃了府里的丫鬟小环。所有人命都是它一手造成的。他向邪魔祖师求援,得到的回复以剿灭白狐为名,骗来华山五子,消耗长山精力,以华山五子功力疗伤,还能借助五子之手消灭妖狐,邪魔老祖的最后一道命令是掌握河南道澶州兵权,招兵买马,起兵分唐,和安禄山共分天下。
谁知道情况有变,华山派来的是扶摇子,根本不足以撼动华山仙剑宗,再者扶摇子竟然和白狐化敌为友,这让蜈蚣精深感恐慌。就在他茫然无助的时候,来了援军,一钩道长来了,其实就是一个蝎子,跟随邪魔多年,为成了妖,协助他疗伤,并且对付敌人。
扶摇子这下算是腹背受敌了,前面有蜈蚣,后面是蝎子,这还不算一般的昆虫都成了妖,被它们碰一下就有生命危险。前面这假王玄,扶摇子已经领教过,昨天被他吸取大半的功力,虽然大病初愈,却是个难缠的家伙。后面那个一钩道长,虽然不明说,也妖气十足,并非善类,肯定不是初到澶州地面斩杀的狼妖级别的。看来今天肯定是一番血战,扶摇子感觉凶多吉少。
这时候,白狐婴宁在外面说话了。婴宁说:“臭蜈蚣,出来吧!别让我从窝里掏你出来。”那蜈蚣大吃一惊,他不知道白狐也到了,光是扶摇子一个,今天他绝对走不了,再加上法力高强的白狐那就难说了。
那蜈蚣又恢复了王玄的形体说:“既然已经开战,就无须多言,屋里狭窄,我们到外面去说。”扶摇子当然愿意,这样起码暂时摆脱了困境。他首先倒退着出了屋子,推到安全地带才转身。他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出现了一排排破洞,就是刚才被蜈蚣的腿刺破的。
白狐婴宁站在院子里,看到扶摇子的狼狈相,说:“刚进去就被搞了?”扶摇子一阵脸红,索性是晚上,他说:“那节度使竟然是假的,是一只蜈蚣。”白狐婴宁咯咯笑道:“我给你说了,你还是中招了,真是笨哪!”
那屋子里许久没有声音,好像那两只妖都逃走了。婴宁喊:“出来吧!臭虫子!”王玄率先跳出来,还是道貌岸然的样子。他站在白狐和扶摇子的对面,后面稳稳当当踱步出来的是一钩道长,果然是一钩,他就有一个胳膊,另外的一个是空的。
既然是仇敌见面,扶摇子早就持剑在手,婴宁也准备动手。对方倒是不紧不慢,没有动手的意思。那假王玄说:“我跟一钩道友商量过了,我们四个皆非凡人,在此动手,弄起神通来,难免伤及无辜。我有个提议,不如我们到澶州城外,找一开阔地,论个高下。”
扶摇子是名门正派,能不殃及无辜,他当然乐意。婴宁也是体恤百姓的,也没意见。于是他们都同意了假王玄蜈蚣的建议。两人在月夜飞跃澶州,来到野外,等待假王玄和一钩道人的到来,左等右等,一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
这两个臭妖精,竟然言而无信,他们俩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