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喜欢碧金仙的味道,然而让卓慕歌调制碧金仙且让她亲自来点的原因……
微微垂下纤长眼睫,看向修长分明的指节,他不傻也不迟钝,毕竟也曾对一人动过心,昨日无意碰到她的嘴唇后,心跳如鼓,面颊发晕的异样,让他很快便明白了过来。
然而明白不代表他愿意承认,他怎会对一个与他人私奔有了孩子的女子动心?且她还仍对抛弃她的人念念不忘。
这般想着,江逸寒微微扬起的笑弧滑落,脸色有些难看起来。
他猛地起身,踏着重步发出声音褪去玄衫躺到了床榻上,背对着卓慕歌闭眼休息。
忽然响起的声音惊醒了卓慕歌,她睁开迷茫双眸,转眸见到江逸寒不知何时躺到了床上没有动弹,微微吐出一口气,她又点上一注助眠香,轻声轻步的开关门离开了。
又过几日,卓慕歌实在是受不了给江逸寒点香的折磨,那厮夜夜批阅折子到子时,让她又累又困又不能休息好,她需得想法子研制一个能点上一夜的碧金仙。
午时,她正在东宛院子大树下翻动着药谱,拿着毛笔将需要用到却暂时没有的药材记到纸上。
忙碌间,卓慕歌忽在耳旁隐隐听到了熟悉的闷咳声。
“咳咳。”
闻声望去,只见是在院门处慢慢悠悠走进来的江暮渊,他没带上美貌婢女,而是一人前来,手上还拿着几包散发香味的零嘴儿。
卓慕歌正要起身行礼,被江暮渊阻拦了,“就你我二人在,不必行这虚礼了。”
卓慕歌也不想动弹,闻言又稳稳坐好了,袖中的手已不知何时将药谱收了起来,桌上只余一张纸条和一根毛笔。
江暮渊端着纸包放到了桌上,浅笑温润说道:“今日得闲,本王过来拿酒。”
正巧,卓慕歌这几日酿好了酒,“草民去拿酒。”
拿来酒,心中默默盼着江暮渊快些走,她急着要调制出能用一夜的碧金仙,他在她没法好好翻书。
但江暮渊明显没有立即离开之意,他开了酒也不在乎身份高低给她倒酒,且亲和笑道:“一起喝吧,咳咳,就着本王带来的几包零嘴儿。”
病成这样还敢喝酒,他不怕喝过一口命归西?卓慕歌复杂注视着他。
卓慕歌心中惦念着药方,没有喝酒的瘾,拒绝了。
“草民重病初愈不久,不能饮酒,还请殿下见谅。”
语毕,在她毫无防备和反应都不及下,一只手从眼前伸了过来,准确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病?”江暮渊蹙眉,温柔眉眼带着担忧疑惑,“是什么病?如今可好了?”
这突如其来的关切吓了卓慕歌一大跳,她睁大了眼,眉头顿时皱得比江暮渊还要深,且开始挣扎起来。
但不知何故,眼前人瞧着虚弱得厉害,这力气却很大,直让她用了大力气都抽不出手,罢了,既挣扎不动,她干脆让他自己放手。
她故作忧虑一叹,眉眼染上了难受之意,“在南都无意染上的,如今才初愈不过两日。”
南都染上的病,自然不会是普通的小病,且是染上!正常人都会知道是疟疾或是伤寒。
初愈不过两日?
江暮渊果然受了一惊,瞬间松开了手,退坐回去。
“咳咳咳!”
坐回时,他猛的咳嗽起来,颤抖着身子捂着心口,剧烈的干咳仿佛要把心都咳出来。
卓慕歌揉了揉泛着点轻疼的手腕,并不理会他,她不傻,刚刚他的关切模样太过虚假,宛如有意而为之,至于原因……她不觉得会是好事。
一会儿过去,江暮渊才勉强缓和了过来,苍白的脸色十分难看。
“虽是初愈,但姑娘瞧着没事本王也就放心了。”他匆忙说了一句话,结束了关于染病一事的话题。
卓慕歌假笑一下,清冷笑容有些敷衍。
二人接下来皆是无言,气氛顿时有些僵硬尴尬。
片刻后,江暮渊开了口,语气稍显无奈,“对了,本王此来是要求姑娘一件事。”
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卓慕歌淡笑着开口,“殿下且说。”
迟疑了一会儿,江暮渊浅浅一笑,温润的目光在她脸上一动不动,“本王想要随姑娘学医。”
和她……学医?卓慕歌怔愣住了。
不等她开口询问原因,江暮渊抢先无奈解释。
“本王久病成疾,身子虚弱疲乏,不能久行不可缺药日日都得待在府邸中,本王实在不喜这活着还不如死了的日子,故而……想要与姑娘学医,想要治好自己这残破之躯。”
卓慕歌有些不太能理解,他贵为王爷,若要治病,请御医即可,何至于亲自去学?
况且她也不想教他,虽然对江暮渊在朝中的势力不是很清楚,但他到底是王爷身份,亦是有资格与江逸寒争夺皇权,她若与他靠得太近,江逸寒知道了只怕会误会。
想了想,她推辞问道:“……为何要选草民?草民不过是个乡野大夫,比不得皇宫内医术精湛的御医。”
况且有御医与他自己的医房在,若要学医,哪个不比她强,也不该是寻她教导才对。
江暮渊笑了笑,“姑娘太过自谦了。”
顿了顿,他语气十分认真,一点点的剥析着,“姑娘若当真只是个普通的乡野大夫,又怎能当得上药宛首席?六弟也不会去哪都带着姑娘。”
提起后一句,他眼神闪过幽幽光泽,仿若这段话中,最让他好奇的便是最后一句,江逸寒为何去哪都带着她?当真只是因为她医术高超吗?还是……
卓慕歌还在想着该怎么拒绝他,沉默了许久,江暮渊叹出了口气,声音无奈至极,“姑娘是不想帮吗?若是不想,本王也不勉强,只是……”
卓慕歌仍旧沉默,他没有说完话且故意拉出的语调在脑中盘旋,其实也并非不可以,卓娘日后回来了,她定然是要离开的,但只要江枫晚在,江逸寒便不会轻易放过她。
若能与江暮渊交好,日后兴许能成为一个助力也不一定。
这般想着,她扬起淡笑,开口应下,“草民并非不愿,只是草民从未教过人学医,只怕教不好,当然暮王殿下若不介意,草民定会尽心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