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海蒂就被一声响亮的哨声叫醒了。一睁开眼,便看见金色的阳光透过圆圆的窗户照在她的床铺和旁边的一大堆干草上,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金光灿灿。她惊奇地环视四周,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在哪儿。
听到外面爷爷的声音,才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事来:她是怎样离开原来的家,来到这里与爷爷住在一起的,现在不再跟乌泽尔老太太了。那个老太太差不多什么都听不见了,还整天觉得冷,她总是坐在厨房或是客厅的炉火旁,海蒂也得离她近点儿,因为她太聋了。
而海蒂呢,整天关在屋子里,早就想出去跑跑了。这下好了,到了一个新家,想起昨天看到的许多新鲜事儿,而且今天还会看到,尤其是想到那两只可爱的山羊她心里可真开心。
于是她迅速钻出麻布袋,一跃而起,穿上简单的衣物,一会儿工夫便已经爬下短梯,跑到外面来。彼德已经赶着羊群来到他们家门口,正在等待小天鹅和小熊出来和大家会合。爷爷把那两只羊从羊圈带出来,海蒂跑到爷爷和羊群旁边问早安。
“你想一起去牧场吗?”爷爷问。
海蒂正巴望着呢,欢喜地跳了起来。“不过,去之前得把脸洗干净,那么脏,会被干干净净的太阳公公笑话的。那,水在那儿准备着。”
爷爷用手指了指门口被太阳照着的满满一大桶水。小海蒂跑过去,哗啦哗啦地又洗又搓,撩上水的身体被照得闪闪发亮。
这边,爷爷走进屋子,招呼贝塔:“过来一下,山羊头儿,把那个口袋拿来!”
什么事?贝塔心里嘀咕着,走进屋,拿出那个装着一个粗糙饭盒的口袋。
“打开。”爷爷说,然后把一大块面包和差不多大的一块奶酪塞到里面。贝塔惊奇地把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因为那两样东西每一块都比自己的饭盒大上一倍。
“行了,这回该放碗进去了。”爷爷继续说,“这孩子可不会你的那种喝法,不许让她直接在山羊那儿喝奶。到了中午,你用这只碗给她挤两碗奶,反正她跟着你,直到你再下来,都和你在一起。小心别从大石头上掉下来,知道了么?”
这时,小海蒂跑了过来。
“这下太阳公公不会笑话我了吧。”小姑娘得意地说。她太担心这件事了,用挂在木桶旁的粗布片拼命从脸、脖子,一直擦到胳膊。结果她站到爷爷面前时像只虾似的浑身上下红通通的。
“不会了,现在他再也没理由笑你了,”爷爷回答她,“不过,我告诉你——傍晚回来后,你必须得像鱼那样在水桶里泡一泡,因为你要像山羊那样走路,脚丫子肯定会弄得很脏。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她满心欢喜地向山上走去。夜风已经吹散了满天乌云,头顶是一片湛蓝湛蓝的天空,一轮红日照耀着葱绿的山坡,黄蓝相间的山花绽开它们小小的花萼,抬头对着太阳微笑。
海蒂高兴地到处跑着,叫着,这边是整片娇嫩鲜红的报春花,那边是闪着蓝光美丽的龙胆花,上面是金色的岩蔷薇,它们舞动柔美的叶子,点头笑着。
沉醉在这五颜六色鲜花的海洋中,海蒂把彼德和羊群都忘记了。她向前跑着,然后又转向一边,眼睛一捕捉到鲜艳的红色或黄色亮点就直奔过去,所以她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
她不停地采摘花朵,满把满把地放到她的小围兜里,她心里想着把这些花带回家,扎进干草里,这样她的卧室就会同外面的草地一样了。
彼德于是不得不时刻提防,他圆圆的眼睛本来就转动得不够快,这会儿更是应接不暇,因为羊儿的好动不比海蒂逊色,它们一哄而散,四处乱跑,彼德只好不停地打呼哨、叫喊,挥动手中的棍子把逃兵赶到一块儿。
“海蒂,你跑到哪里去了?”他有点来火大声喊道。
“我在这儿,”不知从哪儿传来了回音,却看不到人影。她正坐在一个小山脚下,山上长着密密的散发着甜味的夏枯草,空气中弥漫着香气。海蒂觉得从来没闻过如此沁人心脾的气味,于是她就坐在花丛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芬芳的空气。
“快过来,”彼德喊,“你可不能从石头上掉下去,你爷爷可是嘱咐过的。”
“山崖在哪里?”海蒂嘴里问着,身体却一动不动,阵阵风儿吹过,甜美的芬芳沁人心脾。
“在那上面,很高的地方,还远着呢,快过来吧!到了上面,你会看到山顶有一只哇哇叫的老鹰。”
这句话起了作用。海蒂马上跳起来,兜着满满一裙子野花,跑到彼德身边。
“你已经摘得够多了,”在他们又开始一起往上走时,彼德说,“你将永远住在这儿,如果你一次摘完了,明天不没的摘了吗?”
最后一句话提醒了海蒂,而且她的裙兜确实已经太满了,再也装不下了,没有必要把明天的也摘了来。于是她跟着彼德向上爬,羊儿们也不再四处乱跑,因为它们已经闻到了山上的青草传来的阵阵清香,所以便一刻不停地往山上走。
彼德最终把羊儿赶到了山坡的坡脚处,他让羊儿在这里吃草,自己也在这里消磨掉一天的时光。这里四周都覆盖着灌木和冷杉,远处耸立着崎岖光秃的峰顶。
彼德爬了这么远,总算爬到了休息地。他解下小包,小心翼翼地把小包放进地上一个小洞里,因为他很清楚这上面的风刮起来是个什么样,他可不想让一阵狂风把他珍贵的财产刮到山下去。然后他往温暖的地上一躺,四肢伸开,花了这么多工夫,他可真累了。
海蒂脱下围裙,把它紧紧地卷成一团,塞进彼德的袋子里,坐到他的身边放眼欣赏四周的景色。远远的,她望见一片银光闪耀的谷地,越过山谷,前方巍巍耸起一座壮观的雪峰。海蒂静静坐在那儿,身边的彼德睡得好熟好熟,羊儿纷纷在矮树丛中钻进钻出。
海蒂置身于群山环抱的高山牧场上,轻风拂面,吹起她心头一阵前所未有的幸福快乐之感,她仰望一座座高高的山峰,渐渐地,每座山峰都好像拥有了一张自己的脸庞,不一会儿就让她感觉到仿佛是她什么也不想,只盼能永远在那儿待下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海蒂从山谷向上看了无数次的群山现在像是有了面孔,老朋友似的俯视着她。
突然,她听到头上发出一声尖叫,抬眼望去,只见一只鸟,比她见过的所有的鸟都大,扇动着张开的巨翅,在空中盘旋,嘴里发出尖厉的叫声。
“彼德,彼德,快醒醒,”她喊,“看哪!大鸟在那儿!快看!”
听到喊声,彼德坐了起来,俩人坐着看那在蓝天上越飞越高的大鸟,直至它消失在灰色的山顶后面。
“它飞哪儿去了?”海蒂问,她一直紧紧地盯着大鸟的行踪,很感兴趣。
“回自己窝里了,”彼德说。
“它的窝在上面吗?哇!那么高的上面该多么美啊!它为什么那样叫呢?”
“因为它必须那样叫。”彼德解释道。
“我们爬上去看看它的窝好吗?”海蒂提议说。
“哇!哇!哇!”彼德用否定的语气脱口蹦出3个感叹词来,“那儿羊可爬不上去,而且大叔说过,别让你摔到山下去。”
彼德突然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吆喝了几声,海蒂不清楚他的意图,但山羊懂得这声音,它们一只接一只地跑下来,聚集在绿茵茵的坡地上,有的继续啃着嫩草,有的蹦来蹦去,还有的相互顶着羊角嬉戏。
海蒂一下子跳了起来,冲进羊群,因为她发现,和山羊一起玩真的很高兴,她几乎无法用言语形容她的兴奋的感觉。她发现每一只羊都有着与众不同的地方,她跟每一只羊儿都说着话。
这时,彼德从小地洞里拿出他的背包,取出几块面包和奶酪放在地上,摆成一个方形,两块大的是海蒂的,两块小的是自己的,他很清楚哪是自己的哪是她的。
然后他拿出一个杯子,从白羊身上挤了一杯奶,放在食物中间,喊海蒂过来吃饭。可是海蒂想和山羊多说一会儿话,因为她从中发现了极大的乐趣,根本不理会彼德的喊叫。
但是彼德知道怎么样才能使她听见,不停地大声喊叫,岩石传来了阵阵回声,过了好久,海蒂姗姗而来。当她看到地上摆着的诱人的食物,高兴得跳了起来。
“别跳了,该吃饭了,”彼德说,“快坐下来开饭。”
海蒂坐了下来。“这奶是给我的吗?”她一边问,一边喜滋滋地又看了摆放得漂漂亮亮的方阵一眼,方阵最主要的装饰品是正中的那只碗。
“是的,”彼德回答,“这块大的面包和奶酪也是你的,你喝完这碗奶,还得再喝一碗从白羊身上挤出的奶,你吃完了才轮到我。”
“你的羊奶是从哪里来的呢?”
“从我自己的羊身上挤的,喏,就是那边那一头花羊。好了,别再问啦,快吃吧!”
于是海蒂捧起小碗来把羊奶喝光,彼德接着又帮她挤了第二碗。海蒂撕下一小片面包自己吃,其余连同干酪全都给了彼德。说来她分给他的那一部分面包,甚至都比他自己带来的那块还大呢!
“这些给你,”她说,“我已经吃饱啦!”
彼德吃惊地看着海蒂,不知说什么好,他自己可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也没办过这样的事。因此他犹豫不决,搞不清海蒂是否真心。而海蒂呢,还是举着面包和奶酪,看彼德总也不接着,就放在了他的膝盖上。
这下明白了,海蒂是真心的。
彼德抓起食物,连连点头道谢,表示接受,他美美地吃了一顿,这在他当羊倌以来还是第一次。海蒂只是一个劲儿地看着羊群说,“告诉我它们都叫什么吧!”
彼德对此烂熟于心,因为除此之外,他也没什么别的可记,这事太容易了。于是他就一个一个地指点着,说出它们的名字。
海蒂仔细听着,不大一会儿,就能自己指点着说出每只羊的名字了,因为它们各有特点,不易混淆,只要仔细观察就行了,海蒂做到了这一点。
一只犄角强硕、体形雄健的小霸王总是用犄角顶撞其他山羊,大部分山羊见它过来,都退避不愿招惹这个粗鲁的家伙,只有那只帅气而身体灵巧的小金翅雀不但不退让,有时甚至连续三四次迅猛而成功地攻击它,所以面对好斗而又犄角尖利的金翅雀,身躯高大的小霸王常常惊待在原地,不敢放肆进攻。
还有那只白绒绒的小雪花,它时常会发出令人揪心的哀叫,让海蒂已经跑过去好几次,抱着它的头抚慰它。
现在,它又凄惨地“咩咩”叫起来,海蒂跳起来,跑过去搂住它的脖子,同情地问:“小雪花,你怎么了?你在哀求什么呀?”
小雪花依偎着海蒂,渐渐平静下来。
彼德吃着饭,边嚼边对海蒂说:“它那么叫,是因为它的妈妈昨天被卖到梅恩菲尔德了,回不来了。”
“它的奶奶呢?”
“它没有奶奶。”
“那它的爷爷呢?”
“它也没有爷爷。”
“噢!好可怜的小雪花,”海蒂感叹道,轻柔地抱住它,“不要哭了,有我在呢,我以后每天都来,你就不会孤独了。如果你需要帮忙,就来找我。”
小雪花把它的小脑袋在海蒂的肩膀上蹭了又蹭,似乎不那么难过了。
这时彼德也吃完了饭,走到海蒂和羊儿当中。到目前为止海蒂已经发现了不少羊儿的事。她认定,羊儿中最漂亮、表现最好的无疑是爷爷的那两只。
她向彼德提出这点,对方回答:“我知道!它们当然会是最美的,因为大叔常常帮它们洗澡,又每天喂它们吃盐,而且他搭在小屋旁的羊圈也显然是这一带最好的。”
突然,一直躺在草地上的彼德猛地一跃而起,跟着羊群大步地飞蹿。海蒂看得出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啦,赶紧也站起来急追过去。她看见彼德飞奔到一处危险的万丈深渊边,原来他一开始就注意到鲁莽的金翅雀越走越靠近险地,所以赶紧冲了过来,希望能及时防止它掉到断崖下。
不幸的是,他在慌乱中被一块石头绊倒,所以只来得及抓住金翅雀的一只后腿。正在悠然漫步的金翅雀发现有人阻碍它行动,气得“咩咩”大叫猛力挣扎而摔倒在地,无法起立的彼德便只好扯开喉咙,大声地呼喊求救。
海蒂看得出金翅雀的腿都快被彼德拉得脱臼了,赶紧拔起几棵芳香的青草,凑近那只小家伙鼻端,哄着它说:“来,来,金翅雀,乖乖听我说。快转过身来,不然你可能会跌下山谷,摔断你的腿,把自己给弄得浑身是伤。”
小羊很快就转过头来,满意地嚼着海蒂手里的青草。这时,彼德已经站起来,他抓住了金翅雀脖子上套着的铃铛圈儿,海蒂也从另一边抓住了铃铛圈儿,两人把离队的羊带回正在平静地吃草的羊群。
现在小羊脱离了危险,彼德决定好好教训它一顿,他举起了手中的皮鞭。金翅雀见此情景,吓得直往后缩。这时海蒂喊道:“不!彼德!千万不能打!你看它都吓成什么样子了!”
“活该!这是它自找的!”彼德说着,又举起了皮鞭。海蒂猛地向他撞去,气愤地叫着:“你没有权利碰它!它会受伤的!放开!”
彼德吃惊地看着呵斥他的海蒂,她那双喷火的黑眼睛让他不情愿地垂下了皮鞭。
“要是你明天再给我奶酪的话,我就饶了它。”他虽然妥协了,但仍想为刚才受到的惊吓找一些补偿。
“你可以把整块的都拿去,以后我天天给你,我根本不需要它。”海蒂答应道,“我也可以给你一大块面包,就像今天一样,但你今后再也不许打金翅雀,还有小雪花和其他羊也不许打。”
“打不打对我都无所谓。”彼德虽然嘴硬,但他的这句回答实际就是应允。
他松开了绳子,闯了祸的金翅雀欢喜得一跃而起,蹦蹦跳跳地跑进羊群中。
白天渐渐在不知不觉中度过,太阳就要消失在远方的山后。海蒂又端坐在地上,静静地望着金色霞光中熠熠闪亮的风铃草花和芍药。这时,整个草场像撒了一层金粉,连高处的山崖也开始熠熠生辉。
忽然,她跳起来大喊:“彼德!彼德!着火了!山着火了!树和岩石都着火了!雪山也在燃烧!快看,大火烧到老鹰的家了!烧着树了!一切都着火了!”
“每天到这个时候都这样,”彼德丝毫不停地扯着手里的皮鞭,平静地说,“但那不是火。”
“那是什么呢?”海蒂大喊,不停地跑来跑去,想把这美丽的景色看得更清楚,“到底是什么呢,彼德?是什么?”她重复地问。
“它就是它自己。”彼德解释说。
“噢,快看!”海蒂兴奋地喊着,“它们变成玫瑰色的了!快看那座高高的雪山,还有那些岩石!它们叫什么名字?”
“那些山没有名字。”彼德说。
“噢,太漂亮了!看那些鲜红的雪,玫瑰红的岩石,真是太美了!噢,现在它们变成灰色了!噢!噢!现在所有的颜色都消失了!都不见了,彼德。”
海蒂又坐到地上,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仿佛一切真的到了尽头。
“明天又会出现的。”彼德说,“起来吧!现在我们得回家了。”他朝羊儿们一声呼哨,羊儿又聚在一起走上回家的路。
“每天都是这样吗?我们每天把羊儿赶上来都能看到吗?”海蒂问道。她跟在彼德身旁往山下走着,满心期盼着他会回答说是这样的。
“大多数日子都是这样。”他答道。
“明天呢?”
“明天一定行。”彼德的口气非常笃定。
海蒂听完心情豁然开朗,安安静静走在他的身边,边走边回想这一天见识到的新事物。终于,他们回到小屋,看见爷爷正坐在杉树群下的那张长椅上等待着他们。海蒂飞奔到他的面前,两只聪明的山羊也自动离开队伍过来找主人。
彼德对她高呼:“明天要再来喔!再见!”
海蒂挥挥手,向他保证明天一定到。这时,她发现自己正被羊群团团地围住,于是蹲下身来搂住小雪花的脖子,跟它依依不舍地道别。
等到彼德的身影渐渐走远,终于消失不见后,她又回到祖父跟前,叽里呱啦地对他诉说:“噢,爷爷!山上好美喔!我看到火,还看到开遍大岩石壁上的红玫瑰!瞧,我还带了好多鲜花回来给您哩!”小女孩说着,抖开她的围裙,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全都皱巴巴的,海蒂甚至都认不得那是些什么花了!
“爷爷,它们这是怎么回事呀?”海蒂吃惊地尖叫,“今天早晨可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变了呢?”
“它们愿意待在太阳底下,不愿意被围裙包起来呀!”爷爷说。
“那我不再摘花了。对了,爷爷,那个大鸟为什么总那么“哇哇”地叫呢?”她好奇地接着问。
“现在你先去洗澡,我去弄些奶,吃饭的时候,我再好好说给你听。”
海蒂听话地去做了。后来当她坐在高凳子上与爷爷共进晚餐时,她又重复了那个问题:“爷爷,大鸟为什么老是“哇哇”喊还朝我们尖叫呢?”
“它是在嘲笑下面村里的人,那里有很多人整天聚在一起相互招惹,所以它就冲着下面嘲笑说:要是你们能分开各走各的路,像我一样登上高处,那你们就没有烦恼了!”爷爷说话的语调充满野性,让海蒂对老鹰的叫声体会更加深刻了。
“山为什么没有名字呢,爷爷?”海蒂接着问。
“它们有名字,”爷爷答道,“如果你能给我描述出一座山的样子,让我明白,那我就能告诉你它的名字。”
于是海蒂把她见到的那座有两个峰尖的山崖详细描述出来,爷爷满意地说:“说得很好,我认识它,那是鹰山。你还看清其他山了吗?”
海蒂又对爷爷描述了那座大雪山,说了山上的大火,山怎样变换着颜色,然后颜色突然都没有了。
“这个我也知道,”爷爷也说了它的名字。“看来,你今天和羊一起玩得很高兴喽?”
海蒂继续给爷爷讲着一天来看见的新奇事儿,并说她是如何地高兴,尤其是详细描述了傍晚的大火,可是彼德不知道那是什么。
爷爷向她解释说,那是太阳的手艺。“当他对大山道晚安时,他就把最美的色彩洒在山上,这样大山才不会忘记他,待他第二天再度升起。”
海蒂对这番解释很满意,她简直等不及第二天的来临了,她会和羊儿一道再爬上山去,看太阳是如何对大山道晚安的。可是她还得先上床去。这一晚她在她那干草床上睡得沉沉的,梦里全是闪闪发光的大山,山上铺满了红玫瑰,快活的小雪花就在花丛中蹦来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