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不堪的一居室内灯光昏暗,一盏油灯孤零零的晃着,照亮眼前令人窒息的一幕:桌子凳子东倒西歪,花瓶在地上摔得粉碎,整个房间弥漫着让人窒息的血腥味。翻倒的衣柜前,身材魁梧的大汉正将匕首一下又一下地捅进地上老人的身体。老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大量血液涌出,溅得很高很远,在地板上墙上画出一副恐怖的图案。
大汉似乎非常迷恋利刃入体的那种阻塞感,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刺击的动作,脸上是陶醉的笑。
另一个矮个子帮凶弯下腰,从血泊中拾起几枚带血的金币放在嘴里咬。他眼睛一亮,嘴角露出一个非常夸张的笑容,裂开的嘴唇几乎拉到了耳根。他看上去非常开心,因为他得到了金子。“果然是金子,真是好运!哈哈,胡子,咱两又能去花坊找漂亮姑娘了!”
“嘿嘿,我喜欢漂亮姑娘!”大汉一边在捅刀子一边大笑,脸上是兴奋留下的潮红。
在这橘黄色煤油灯的照耀下,两个凶徒的影子拖得很长,像是两道飘忽的鬼魅,在凌乱的屋内不规律地晃动。
冰冷的地板上,满身血污的老人已经死了。她就是不久前遇见的松鼠老太。很显然,她才到家不久,那柄很长的竹柄扫帚还放在门口的位置。
那两名凶徒听见门口有响动,立刻转身过来,用警惕的目光盯着来人,他们看见一个面色冷峻的青年。
眼见“好事”被人搅和,矮个子面色立刻变得阴沉下来,也不擦掉金币上的血迹,便把金子往怀里揣。他啐了口唾沫,狠厉道,“胡子,杀了他。他要是跑去报信,咱们都得被卫兵抓了砍头。”
叫做胡子的大汉应了一声,他看着并不显得强壮的聂瑜逐渐露出狰狞的笑容,快步冲到门口,高举起匕首直捅聂瑜的胸口,“好开心!又有人可以杀啦!”
聂瑜冷漠地注视着这飞扑而来的壮汉,对方脸上那一抹变态般的潮红令他感到恶心。
他虽然愤怒,但并未选择拔刀,眼前的大汉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稍微强壮的普通人,就算将他手中短小的匕首换成是一把锋利的开山刀,他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这样的进攻太过缓慢,对方每一个动作都在掌控之中,锋利的刀锋在煤油灯的照耀下闪着摄人的寒光,但聂瑜连心跳都没有变化一分。
他只是以更快的速度贴进了壮汉的怀中,一只手紧紧地捏住壮汉持匕首的手腕,另一只手臂曲肘砸在壮汉心口,发出“咔”一声恐怖脆响。似是肋骨断裂的声音。
大汉的猛扑立刻僵住,他两眼暴突,胸口剧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果不是聂瑜顶在他胸口的手肘,他几乎连站立都做不到。
矮个子并未看清这一幕,在他的视野里,只能看见胡子宽大的背影突然停住,身材瘦小的青年完全被胡子魁梧的身材遮挡,那声爆裂般的脆响在他听来,只当是胡子将青年骨头捏碎的声音,以前胡子经常这么干。
眼见胡子没了动作,矮个子有些不耐烦地低声喊道,“你在干什么!胡子,赶快了结他。现在不是玩儿的时候!”
然而回答他的,则是胡子横飞而来的庞大身体。
聂瑜力量奇大,近一米九的大汉被他轻易地推出老远,像是打保龄球那样撞翻了矮个子,两个满身血污的凶徒立刻化作滚地葫芦,在撞翻一大堆家具后,倒在地上直抽凉气。
屋内发出动静很大,但并没有吵醒周围的邻居,这是一处非常偏僻的角落,就算最近的一户人家也在百米开外。这也是两个凶徒选择在这里作案的一个主要原因。
“你是什么人?”矮个子扶着墙壁站起,匕首此时已经攥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聂瑜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沉默地将房门关上。
“嘿!兄弟,不必这样,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见对方不为所动,矮个子有些慌了,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加快语速说道,“做绝了可不是明智之举,今天算是老子钢棍栽了,金币有八枚,我分你一半,嘿,西区烂龙是我哥,卖个人情如何?”
“西区烂龙?”聂瑜冷冷地盯着这个矮个子的眼睛,对方的眼神很躲闪,并不与他对视,“他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钢棍眼皮直跳,一时有些语塞,“你不认识烂龙?他不是东西,是西区的地下大哥,人称龙人帮托的奈非天战士!”
“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聂瑜摆摆手,示意对方闭嘴,他无视对方手中那柄锐利的匕首,踱步来到矮个子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从聂瑜头顶后方投来,将他的脸埋入一片阴影中,他的身影在矮个子眼前被无限放大,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他的身体,让他难以动弹分毫。
一只手掌缓慢地抓住钢棍的衣领,将他一寸寸从地上提起,像一副壁画那样顶在墙壁上。颤抖的手是握不住匕首的,对方轻而易举地将他手中的匕首摘下,随后“咔”一声刺进墙壁中,没柄而入。对方冷漠的脸从阴影中露出,一双黑色的瞳孔仿佛是迷人心智的泥潭,死死锁定在钢棍的脸上。
“大哥别杀我,求你了!”屈辱的姿势令钢棍分外恐惧,他开始急切地想要求饶。
“小吉米呢?”聂瑜冷声问。
“什么,什么小吉米?”钢棍不解,他的声音像身在寒风中那样打颤。
聂瑜眼神一转,又问,“你们为什么杀她?”
“为什么杀她……当然是,为了,为了金子!”提到金子,钢棍苍白的脸上立刻露出不正常的红润,他指着地上千疮百孔的老太嘲笑道,“这老太婆不老实,她对我撒谎了!她说她没有金子!她撒谎!我钢棍平生最恨对我撒谎的人!”他指着上衣口袋说,“这不是金子嘛!我钢棍耳朵灵着呢,隔着半条街我就能听见口袋里金币碰撞的声音……”
说完这些,钢棍知道自己失言了,脸色刷的雪白,他紧咬着牙齿,发出怪异的“嘚嘚”声。
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但亲耳听见老太死因的聂瑜依然感到心中悲痛。是他将金币偷偷塞进老太的口袋里的,而老太也因为这几枚金币惨死,也许,直到灾难来临的时刻,她也没能弄明白自己真正的死因。
“就为了几枚金币,你们就要杀人?”聂瑜将矮个子扔在地上,指着二人怒道,“你们简直是禽兽。”
“真是幼稚的家伙。”倒在地上的大汉缓过劲儿来,他捂着胸口狞笑着说道,“菲亚营地,多么牢固的防御啊!那些该死的不死生物都拿这里没办法!但现实是,这里并不是天堂,对某些人来说,这里是个糟糕的地方,不是所人都能赚到钱,没钱就吃不饱饭!像我这样有把子力气的人只能将力气使在黑底矿洞里。嘿嘿,一看你就是新人,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哈。那里简直是地狱,在那儿你看不见日光,也没有足够的食物,那群监工把老子们简直是当奴隶在使唤!好歹老子曾经也是海加尔镇有名的一哥,岂能受这种气!”
“所以你们就杀人!剥夺别人的生命?”聂瑜胸膛几乎爆炸,“你们想过得更好,完全可以凭借自身的努力!”
“哈哈,多可笑的理论,你真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在这里,弱者只配沦为强者的食物。”钢棍镇定了下来,眼前的年轻人真是幼稚得可怕,他竟然想靠语言说服他们,二人对视一眼,胡子读懂了钢棍眼里的意思,他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钢棍继续和这年轻人大谈道理,胡子趁着年轻人一不注意猛地从侧面抱住了他,不需要多余的语言,钢棍飞快地从怀中掏出另一把匕首凶狠地捅向对方的肚子。
然而正在此刻,另一场变故突生,整个房间突然被一道乌光所笼罩,眼见这一幕的钢棍脸色骤变,聂瑜在他的瞳孔倒影中看见了这样的一幕:一枚乌黑的光球无声地从窗外飞来,直指屋内的三人。光球闪烁着,发出危险的光。
一切变故都来的太快,此刻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刹那之间,这枚光球便击中聂瑜的后背,巨大的能量瞬间爆发,吞噬了屋内的一切。
胡子与钢棍直接在强光中化为两道燃烧的火炬、老人的尸体在燃烧、家具在燃烧,自己的身体也在燃烧……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在燃烧!
聂瑜模糊的视线之中,世界仿佛只剩下了黑与白的颜色,身边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脑海中嗡嗡的噪音。
“受到不明暗属性能量攻击,生命值持续下降中……”
“谁袭击我?”聂瑜想要回头看向窗外,但就算这样简单的动作,他也做不到。他伤的太重了,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生命值50%”
“30%”
“10%”
“……”
他的视野被黑暗笼罩。
火……又是火……黑色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