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
夜很静了,房檐上的水滴子叮咚叮咚的落下,现在已经凌晨了。
少女轻轻的开了门,默默的蹲在少年身边;快一天了,血已经止住了,伤口还没开始结痂,少年苟延残喘的躺在墙角;少女拿出湿过水的纱布,仔细的擦拭着少年脸上的尘土,身上的血污。
少年的指尖微动,清醒了些,看清来人,不禁很咳几下。少女见着,又放轻了动作,拿出一块新的纱布,叠着摊到男孩的额头上。
“秋生,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只要你说,我就信,是曹明燕逼得你,你不得不这样,对不对?
少年不管心里有多大动容,面上还在僵着,他在等,等秋生的解释,哪怕只是一次诡辩的谎言。
“那你会听吗?为什么要想着离开?”少女又拿出药膏,细细的涂抹着。
“因为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必须去做?哪怕死了”
“必须去做,哪怕死了!。”少年的神色带着戾气的坚定。
“可是你做不了了,那七十鞭子,足够把你打残,灵师?你现在保命都是难事,安安生生的待在这,我会让你活着的。离开?这辈子都不要想。”这是少女第一次对少年发狠。
少年的声音有些颤抖:“何秋生!!!”
……
自何秋生当众立威后,一切都顺利的进行着,她在锦美院的地位甚至开始与曹明燕持平。
……
明雅居
“燕姐,你看那何秋生越来越没个尊卑了,好几次都没过问您,就私自把上一次的货给安排了。”梅玉怪嗔道:“燕姐,您说说,月账要是放她那,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的,我虽然私下很尽力的帮秋生说话,但要是有姐妹说道,我怕我劝不住啊”
梅玉跟了曹明燕有六七年,在锦美院也算排的上名字,看着何秋生现在端着架子对上自己,心里自是不好受;但想起何秋生的手段,不由得后怕;因为何秋生无意中打了梅玉的小金算盘,梅玉怨在心里,思前想后,还是找上了曹明燕。
曹明燕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说道:“梅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段日子里,你教唆的那几个人来,我也都说过这些,你应该明白我的态度,你若是比何秋生有能力,这锦美院自是不亏待你的,我也是乐意见这院里有人可以杀杀那丫头的威风。”
话锋一转,曹明燕换了语气,说:“可是你比不过何秋生,你跟我的时间比何秋生长得多,要说你这几年印象最深的事,是什么?,应该就是半年前,何秋生执的那场鞭刑吧,我记得,当时你连看都没看完,是吗?”她当时也是好奇何秋生会怎么处理那个少年,原以为何秋生会意思的安排一下,却没想过七十鞭说打就打,简直是在往死里打!。
“你下去吧。”
“是。”
梅玉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不禁想起那血肉模糊的惨象。那人还活着吗?好像自那日起,就再也没有那人的消息了。如果还活着,那就只会在地下室。
……
入夜
梅玉拎着油灯从楼梯下来,往地下室深处走去。
“秋生小姐,您来了,老头今儿晚,就想着您来,专在这等您呢。”王老头朝梅玉走过去。
一来王老头有守夜的习惯,二来他知道秋生基本上每天都会来这找那个人,昨个没来,今晚见个模糊的光影,王老头就醒了。
听到声音,梅玉愣了愣,不敢转身。
见‘秋生’忽然停住了,王老头又喊道:“秋生小姐?”
梅玉这才意识到那老头认错了人,她摆了摆手,示意老头不要跟着。
王老头见着说道∶“诶,好,老头就先回去了。”说完,老头的手指了指最深出的牢房,就回去了。
梅玉的心思百转:那老头把我认成了何秋生,就因为我的背影和她像?,为什么是她呢,?见老头的样子,跟何秋生熟?为什么?或许走下去就知道了。
带着疑惑,梅玉顺着方向到了最深处的牢房。
这……
朦朦胧胧的日光打在少年身上,像是生了层疏离的圣灵;瓷白的皮肤,精致的面庞,黑发披肩,虽然有几绺毛草,却偏偏给了少年落魄的美感;许是太久不见光,少年的眉头蹰了蹰,顿时又多了几分生动。
梅玉不由得看呆了;她隐约记得,少年名叫阮彰。
再回过神,梅玉压下心里的惊讶,有些匆忙的离开了。
脚步声渐渐消失了,夜回归了它的安静,床上的少年忽然睁开了眼睛。
不是何秋生,那是谁?
不管怎样,总是被别人发现了,不是吗?过不了多久,就能离开了,快了……
少年摸了摸枕头下面的匕首,笑了。
……
而今晚对于梅玉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那个人没有死,反而还活的好好的,何秋生在背地里养着他,看得出,那个人像个宝贝似的。梅玉暗想:何秋生,你最好别再跟我对上,不然,那人,我指不定会做出什么。阮彰,我以前怎么没注意到他呢。
梅玉的思绪渐渐远了。
……
“梅玉,别以为你背地里干了什么勾当,我会不知道?”何秋生厉声呵道。
梅玉张口就吵回去:“何秋生,你真当这儿,你一人独大了,也不怕落下什么把柄,你以为你是谁啊?”把柄,哼,何秋生,这可是你先惹我的。
梅玉又想起了牢房里的少年,心生一计;不屑的瞥了何秋生一眼,就走过去了。
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呵,梅玉想着,因曹明燕的缘故,何秋生起码两天不会回来。
晚上
梅玉又出去了,守夜的丫头虽然好奇,却不敢过问。
地下室
梅玉熟练的走到了最里面,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再见着睡着的少年,心里还是惊艳了一番。
少年在熟睡,或者说,少年在装睡。
梅玉叫醒了少年,装作第一次见他,惊讶着,小声说:“醒醒,醒醒,你是谁啊?”
演?呵,都是一路货色。演,是吗,奉陪到底。
少年刚醒,见来人,模糊嘟囔:“漂亮姐姐吗?”手轻轻的碰了碰梅玉的衣裳,“是真的!”
夜静悄悄的,少年的声音不大,梅玉刚好能听到。
油灯下,梅玉的脸像是染了红晕,她接着说道:“喂,你叫什么啊,我叫梅玉,是今晚守夜的丫头。”
“我叫阮彰”
呵,梅玉,还丫头?跟了曹明燕八年,怎么混的,还丫头,当我傻子吗?
“姐姐,你能带我出去吗?我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外面了。”阮彰说着,拉了拉梅玉的手不肯放下。
梅玉这才想起阮彰十一二岁,掩下心底的异样,应道:“可我现在在守夜,等我明天悄悄过来,就带你看看外面。”
阮彰眼里涌着激动,但很快又掩了下来。
我凭什么信她?
见阮彰的反应,梅玉以为他不相信,说道:“放心,明天我肯定会找你的。”
“嗯,我相信你。”
呵,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