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泽向着文骢使了个眼色便拱手起身请辞,文骢满腹疑惑随着邱泽告退,也出了大堂。
刚刚迈出,文骢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姜山演武发生了什么事?”
邱泽继续走着,也没回头望,只是平淡地回道∶“洛王和衡王太着急了,被抓到了把柄。现在二人已经被以叛逆的名头押到了宗府。”
“叛逆?”文骢身子一僵呆立了片刻,而后快步赶上邱泽,语气稍稍有些不安,“商邑军呢?萧亮呢?”
邱泽步子不大,速度却是不慢,文骢赶在邱泽身侧,看不到邱泽的表情,只感觉着邱泽的步子似乎也顿了一下。
文骢心情愈加焦急,拽了一下邱泽的衣衫,邱泽停了脚步,先是看了下文骢抓着他衣服的手,而后淡然的抬眼望向文骢,徐徐说道∶“他很有野心。”
邱泽的眼神很平静,平静的让人畏惧,文骢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静谧少许,邱泽继续往前走,文骢跟在邱泽身后沉思,眉头越皱越深。
恍然想到了什么,文骢霍然抬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萧亮跟洛王谋逆有关?”
邱泽顿了顿步子,回过头颇为欣慰地望着文骢,“永王为了这一天可是等很久了。”邱泽缓步靠近文骢,将手轻轻地搭在文骢的肩膀上,语气亲昵道∶“永王撒了那么多年的网都要收了,我们也该做点什么了。”
见文骢沉思,邱泽眸色轻闪,又背过身往前走。文骢面容呆滞地站在原地,先是狐疑地回头望了眼大堂的方向,而后才坚定的跟上了邱泽的脚步。
不知不觉中,文骢已经将邱泽当做了依靠,近乎无条件的相信。
跟着邱泽出了永王府,穿行过了几条小胡同,文骢的好奇心愈加浓郁,不仅好奇邱泽现在的目的,更好奇邱泽竟然对启封熟悉至此。只是出于对邱泽的信任,文骢没有提出任何疑虑。
又进了一条小道,虽然没碰着什么人,但是堆积的杂物也足够碍脚,好容易穿过才终于豁然开朗。
邱泽往大道左右看了看,就领着文骢向东走,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
邱泽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宅门上,手摊向文骢,“令牌拿来。”
文骢微怔,也顺着邱泽的目光,宅门上的‘庆王’二字,显得分外恢宏。
“令牌。”邱泽回过头,蹭了蹭文骢的胳膊,催促了一声。
“啊…嗯。”文骢回过神,也明白了邱泽的意思,便从身上将之前邱泽交给他的令牌找了出来,递到邱泽手里。
邱泽翻了翻令牌,眸子一凝,迈了宅门前的石阶,邱泽一边走一边颇为郑重的扽着衣服上的褶皱。
文骢二人在石阶下时就已经引得了门士的注意,见邱泽走近就向着邱泽摊了摊手,“你二人来庆王府做什么的?”
邱泽满面谄笑,将令牌放到了门士手里,“觐见庆王,烦劳传禀。”
门士狐疑地接过令牌,翻看两眼即露出了异色,仔仔细细地打量起邱泽和他背后的文骢。
他身为庆王家臣,对这种令牌在熟悉不过,桓国的每个王爷都有几枚象征着自己府门的令牌,大致相似,只是纹路各有不同。这类令牌数量有限,且全出自宫中,不说根本无法仿造,就是能仿造谁又有这个胆子?
这类令牌只会出现在各王府的亲信手里,便于事态紧急之时王府的亲信与各王府和桓天子之间的消息传递。
虽说现在有心人都清楚这种令牌的象征意义,可真正拥有这种令牌的人,无一不是声名显赫,根本不需要再拿出这令牌以昭威仪。
令牌的纹路让门士陌生,可也实实在在是王令无疑,门士不敢擅自做主,恭敬地对二人行了一礼,“大人稍候,王爷正在堂里会客,容我传唤。”
邱泽含笑点头,再次扽了一下衣褶,文骢只是默然旁观。
没等多久,前去通禀的门士复返,将二人请入府中。
门士恭敬地将二人领到大堂门前,拱了拱手,“大人请。”
邱泽止了步子,微微颔首,目光凝视着大堂门,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扽了扽衣衫,迈进了大堂里。
文骢跟进,便见着大堂内坐着两个威严的男人。
主位上的中年男人,应当就是庆王,他手里握着刚刚上呈的那枚令牌。
庆王深邃的目光仔细地在文骢二人身上扫视,待邱泽和文骢见过礼,庆王便直视向了邱泽,“此物是你递上来的?”
邱泽没有急于回答,环视着大堂里,目光迅速的转动,独独在旁座上的枢省监省华晏身上停留了少许。
庆王似乎有所察觉,也移目向华晏,只见华晏眯着眼仔仔细细打量着邱泽和文骢,“恕老朽眼拙,你二人是否与我见过?”
庆王闻言又回望二人,起初他的注意大多都在邱泽,这时才认认真真的审视了文骢,他望着文骢稚嫩的面容,不自觉间露出了惊异之色,握着令牌的手也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刚想出声询问,却听邱泽缓声回道∶“在下与小侄第一次来启封,应当不曾见过。”
听了邱泽说的话,庆王的面色变得诡异起来。
华晏没有因此断了思索,仍然凝目盯着二人。许久,华晏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华晏回过神,却见庆王缓缓地举杯小饮了一口。他目光轻闪,明白这是庆王逐客,便起身拱手道∶“殿下,方才刚想到文试还有些事宜未曾完备。”
庆王微微颔首,挥了挥袖。
华晏迈步向着堂外,走到邱泽旁边又顿了顿步子。
重重眼褶下那混浊的眼睛透着锐利的锋芒,让这个处在温热时节的屋子布了寒霜,如此注目邱泽面色也始终如常。
定定地望着邱泽许久,华晏忽然伸出手点着自己花白的鬓角笑道∶“老朽老了,脑子也糊涂了。”
华晏出了大堂,庆王身子微微前伏,一脸温和的笑容,慈爱地语气稍稍有些波动,“小子,你多大了?”
庆王突如其来的询问让邱泽松了口气,文骢看看邱泽,也没多想恭敬地回道∶“十五。”
“十五,十五好。”庆王眼中露出追忆之色,微微沉吟,向着文骢招了招手,“小子,上前来。”
文骢看了眼一旁的邱泽,见邱泽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便踱步到庆王跟前。
庆王凝望着文骢半晌儿,将令牌放到了文骢面前,“这块牌,从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