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正坐在窗边藤椅上悠闲的看书,一边享受南十字星岛明媚的阳光,冯诺马没有敲门,就兴冲冲的闯进屋里,手里还拿着一米长的卷轴筒。
“夏侯,干得漂亮!”他用他肥厚的手掌用力拍我的肩膀。
我微笑,把手中的书撂在窗台上一个金丝鸟笼旁边。窗台外也挂着一排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鸟笼,都空着。整座别墅里到处都有这样的笼子,也有金鱼缸,狗舍,但无一例外都是空的。据说齐姆托先生生前是个极喜爱小动物的善心人。看来齐姆托夫人不是那么喜欢。
冯诺马自己搬了把椅子,在我对面坐下。他打开卷轴筒的盖子,面带灿烂得不能再灿烂的笑容,卖弄的将白色画卷一节一节抽出来。我注意到,他右手边的衣袋鼓鼓囊囊,露出笔记本的一角。就是从墓园带出来的那一本。
“红色月光?”我指着画卷问冯诺马。
他古怪的笑了,不肯回答,把画卷平放在膝盖上,像是等我自己去确认。我才不愿动手呢,免得增加他不劳而获的喜悦。
冯诺马等了一会儿,感觉自讨没趣,视线慢慢移向窗边的金丝鸟笼。
“昨晚怎么样?盗墓有什么感觉?”我装作不经意的问他。
他眯着眼睛,故作姿态的说:“你当然知道,棺材是空的,画家的遗体不在里面。里面只有卷轴筒和齐姆托的日记簿。”
“有人把尸体当作名画盗走了?”
“谁知道呢。或许齐姆托先生要把他的艺术生命延续到吸血鬼的世界,临死前签了某些合同。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尤其在有钱的名流当中。——谁管他,画在就好了吗。再说,这件事夏侯你应该比我了解,毕竟是你最先接触到棺材。”
“我可连墓园都没去过。”我提醒他。
“别逗了。别提醒我夸奖你的功劳。”他一边说,一边展开了画卷。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我看到一张白纸!一张三十号的白纸。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是白纸?画呢?”我问冯诺马。
冯诺马脸上露出“别和我耍花样”的笑容,欠身,伸手拍了我的手臂一下:“当然是白纸。这一招偷梁换柱,使得真够绝的。你干吗非要我夸你两次?真正的画在哪里?快拿出来吧。”
我耸耸肩:“我不知道在哪里。我又没去墓园。”
“不是你预先偷走了吗?按照我们出发时的计划……”
“那是你的计划。我可没说要参与。本来偷画贼已经够多的了,我才不想掺乎进去呢。”我面色严峻的看他,使他笑不出来。
冯诺马仍不肯接受现实:“你不必防备我,夏侯,快点拿出来。”
我索性不理他,让他自己想。画丢了,这也出乎我的意料。我仔细回想昨晚墓园里发生的一切,——那无异于公然抢劫,正是蜕皮怪之类低等怪物喜爱的策略。代价太高了,不可能是声东击西。
我查过这几天南十字星机场航班的资料,除了私人飞机,只有一班客机,还是在遗嘱公布之前自墨尔本出发的。此后机场一直在停运状态。猎人联盟的封锁工作实际做得不错,接收到格布林的开价后才上岛的,只有我、小泪、冯诺马、布兰科和皮埃尔五人。
不可能是布兰科和皮埃尔。昨晚我就在现场,他们不可能在我眼皮底下做手脚。
那么,画是什么时间消失的?从时间上看,最好的时机在齐姆托夫人公布遗嘱之后、教堂的防护网建立之前。一些本来就居住在南十字星岛上的超能力者、异族,被格布林的赏格所诱惑,做了盗画人。
但是,在三天之中,还没有一艘远洋客船或飞机离岛。盗画贼偷到了画,也只能把它藏在岛上的某个地方。我们还有机会。
我心中尚有一个疑点,需要冯诺马解答。此时他正像一只不幸从冬眠中提早苏醒的棕熊般神不守舍的发抖呢。我起身冲了两杯咖啡,把一杯放在他的手里。
他机械的接下了,但没有喝。
“齐姆托夫人是否为齐姆托名下的所有作品买了保险,包括未面世作品。”
冯诺马木木的摇头,视线死死的停在白纸上,仿佛要从白色里看出彩色的油画颜料:“这一幅没有。这不是一次保险敲诈案。夏侯。你不知道齐姆托夫人有多少钱。”
“很好。”
齐姆托夫人的嫌疑彻底排除了。我本来考虑过,齐姆托夫人监守自盗的唯一可能,就是要骗取保险金。如果她是因为喜爱而想要留下这一幅画,只要不公布遗嘱就可以了。
“除了你我,还有别人知道画已经被掉包了吗?”
冯诺马摇头。
“你应该让布兰科和皮埃尔作你证人,在众人面前启封。现在,他们会认为是你偷了画。”
“我以为画在你这儿,夏侯。我对你有信心,你知道的。”
“这跟信心有什么关系!假设画真是我偷的,那一直保持在我手里最安全,干脆让其他人以为它丢了才好。”
冯诺马无辜的辩解道:“但是,我们没有能力鉴别画的真假呀。无论如何都要布兰科做鉴定。我打算单独把他带来见你的。”
我明白了。冯诺马只怀疑皮埃尔一个人,根本不把美协的鉴定员当作嫌疑犯。但他所说的确有道理。除了布兰科,齐姆托夫人也有鉴别真假的能力,可是我们不能冒险拿一幅不确知是真画的东西给画主鉴定,真的还好,一旦是假的,齐姆托夫人大发雷霆,乱上添乱了。
我头疼不已,干脆把冯诺马赶出房间,自己一个人想。他为了是否把那张白纸留给我而犹豫,我则抢了他口袋里的齐姆托日记簿,将他踢出房门。
日记簿可算是唯一的证物。某种意义上,调查日记簿便是调查现场。
我一口喝光了咖啡,又倒上第二杯,开始调查齐姆托的日记。但我的思绪尚纠缠在盗画案上,有些心不在焉。
这次的盗画案有一个不合理之处。为什么要留在下一张白纸呢?拖延时间?根本拖不了多久。一定有一个原因,使得盗画人不得不留下与油画等大的白纸。这也许是某种超能力施展的必要条件。
但凡事涉及到超能力者,便无可避免的复杂化了。正如我的朋友维尔马博士所说的,以现有的科学理论无法解释的人为现象,称为超能力。即是说,没有可以参考的知识系统用于推理,唯一有借鉴意义的,只是用无穷事例累积起来的资料库。
对一个没有确实记载的能力来说,作出任何臆测都是极端危险的。凭我手头少得可怜的线索,根本无从与联盟数据进行对照。
我终于收回思绪,开始认真阅读画家的日记。
不看则已,看了真吃惊不小:齐姆托日记里充斥了各种绘画术语,大多是围绕着颜料的名目、产地、用途、心得体会等等,也有不少与颜料有关的奇闻逸事。若不是我在来南半球之前恶补了美术常识,真会以为他写的是天书!
从来没见过这样写日记的。如果这便是齐姆托日常的所思所想,单凭这本日记,他也配得上“画痴”的称号。或许,真正的艺术家都是如此?
我耐着性子,辛苦读他的日记,如同玛雅人啃一本葡萄牙语词典。我先翻过了最后的几页,整本日记都没有《红色月光》这个名词出现。我想知道他生前有没有交往密切的好友,可能在他去世前就知道《红色月光》的存在。
除了某个买颜料的商人的名字,再无其他人类出现。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甚至,没有妻子。齐姆托那娟秀得不可思议的字迹里,透出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如同海市蜃楼的孤城,越试图靠近,便越离得越远,终于只能拖着无力的双脚,对着冷冰冰的夜之海叹息。
他是一个没有爱的人。他的全部心思都在画里,我不知他是躲在避风港里,瑟索着凝视海上的群帆,还是甘之如饴。
我渐渐能体会齐姆托夫人脸上的冷漠了。对于她来说,齐姆托先生一定是个错误的选择。
我活了这么久,早已了解到一个道理。人本质上是害怕孤独的,只是因为怕被欺骗,破坏了心中单纯的幻想,才有意避开人群,被动的等待未知的缘分来敲开自己的门。所以,我不相信齐姆托先生是一个绝对无爱的人。
我再三翻看齐姆托的日记,勉强找到了一些他的所谓“个人情绪”。他提到了搭建猫屋,购买鸟笼子、金鱼缸的琐事,但那些宠物的名字仍旧没有提及。我先是猜测,他用颜料给宠物们命名,但找来找去都没有线索,终究只能不了了之。
午饭是在各人房间里吃的,由此也能嗅出齐姆托宅里躁动不安的气息。我不知冯诺马是否向齐姆托夫人说明了真相。或许,只是大家不想把貌合神离的聚餐进行下去。
我把最后一块披萨抛进嘴里,走向齐姆托的日记簿。这时,有人轻轻敲门。声音怯生生的,好像一只初出茅庐,尝试在农田里偷胡萝卜的小兔子。毫无疑问,这是小泪在敲门。当她想要跟我提一些很迷你的小要求时,她就是这样表达的。
我打开门,小泪低着头,眼睛忽闪忽闪的看我。布兰科正向走廊的远端走,回头向我招手,古怪的笑。我把小泪揽进房间,关好门。
小泪的背后藏掖着一本书。我干脆抢过来看,是一本澳洲旅游杂志,翻开的页面是一对儿考拉母子的大幅彩照。
“办完了这个案子,去澳洲旅游?”我笑着问小泪。
“不要。旅行好费钱的。”小泪愁眉苦脸的说,接着把视线投向考拉母子,“阿亮,这个,这个是……”
“考拉。下面有写名字啊。”
她认真的盯了那照片五秒钟,然后抬起头,瞪着大眼睛狐疑的看我,又五秒钟,“这是真的吗?不是用软件画的吗?”
“什么真的?……考拉?”
她点头。
“当然是真的!它们可是很有历史的动物呢!怎么会是假的!喂!你不会没见过考拉吧?”
小泪傻乎乎的摇头,聂诺的说:“以前,也在画报上看过啦。可人家一直以为是玩具公仔。那么可爱,根本不像真的嘛……”
我忍不住大笑出声,眼泪都笑出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傻瓜”两个字憋在肚子里。小泪生气的背过身子,肩膀直抖:“反正人家是傻瓜……”
我花了二十分钟向小泪道歉,竭尽所能的拼命夸考拉可爱,告诉她一有时间就带她去看。小泪终于眉开眼笑。她说布兰科叔叔告诉她,南十字星岛上就有考拉,在岛东南方的野生动物园里。布兰科叔叔还说,那边是一片三面环山的人工草原,除了可爱的考拉,还有很多其它动物。比如斑马、长颈鹿什么的。布兰科叔叔还说,考拉和长颈鹿是很好的朋友。长颈鹿经常带着考拉一起散步。考拉妈妈抱住长颈鹿的脖子,考拉宝宝抱住妈妈的背……
我打断了布兰科种在小泪脑袋里的妄想:“下午去看好不好?反正工作也告一段落了。”
“不会被扣薪吧?”
“不会。”连冯诺马都自身难保,我的薪水更不用考虑了……
就这样,我和小泪一起到了南十字星岛的野生动物园,寻找和长颈鹿交好的考拉先生。为了不被案子的事情分心、惹小泪不快,我把齐姆托日记锁在房间里。
南十字星岛野生动物园本属齐姆托家私人所有,是为了画家先生采景所建的。不过在去年,齐姆托夫人已将它捐赠给澳大利亚政府。因为开发司内部对如何管理动物园产生了一些分歧,所以至今尚未对外开放。我和小泪作为齐姆托家的客人,这才有幸参观这座动物园。
如布兰科叔叔所说,园林三面环山,设计非常巧妙。草原上种植着一些坚硬带刺干巴巴的非洲植被,也有大片瘦骨嶙峋的树木,一看仿佛旱灾了很久。这种天然风貌,难免让小泪思乡起来了,找考拉的心情都忘掉了两秒钟。草原上只有持续不断的微风,但海潮声自风中隐隐传来,别有一番风味。
在众多干旱地带植物中间,也零星的掺杂着浅红色、叶片肥厚的米利尼大叶草和低矮的金芒果瓜藤。它们都是具有很高药用价值的草药。我瞒着小泪,悄悄采撷了一些,打算暗中拌在水果沙拉里给她吃。
平心而论,这座人工园林真的无可挑剔。甚至真的有长颈鹿和斑马。问题是,考拉在哪里呢。布兰科果然会说谎。
黄昏的霞光把褐色的野草染成荷兰橙,我拉着心有不甘的小泪,上车,回家。
当我在门厅见到冯诺马时,他一张看似忧郁的胖脸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他心里乐开了花了。
“夏侯!画丢了!连卷轴一起!”冯诺马夸张的扯着我的胳膊摇晃,“你快来看!”
我们进了冯诺马的房间。墙壁上有一个正方形的洞,是隐蔽的保险柜开口,布兰科、皮埃尔和两个没见过的仆人正围着看。
我靠近了看,保险箱的门陷入墙壁内二十厘米,敞开的,锁孔里还挂着钥匙。里面空空如也。
“谁打开的?”
“我。”一个仆人举手说,“夫人要我开的。坎贝尔管家不知到哪儿去了,哪里也找不到。”
“里面没有装别的东西吗?”
“只有卷轴。”冯诺马抢着答道,“这可怎么办呀!《红色月光》失窃了呀!”
他手舞足蹈,表情极假。
“别慌张,先把事情讲清楚!锁是后来才打开的吧?那你如何知道画丢了的?”
“我看见可疑的人影!我感觉不对头,就在房间里搜查了一会,发现有人动过保险箱外面的机关。我马上通知了大家。”
“画锁进去的时候,都有谁在场?”
“我,布兰科,皮埃尔,齐姆托夫人……哦,还有管家,管家坎贝尔。保险箱是我锁上的,钥匙只有一把,保存在夫人那里。”
我想问他,那白纸是怎么通过夫人鉴定的。可惜我不能过分拆他的台。想来是根本没有鉴定过。想不到齐姆托夫人对《红色月光》的态度,竟是如此漠不关心!
“保险箱再次打开的时候,都有谁在场?”
在场的几个人都答应。布兰科道:“锁是这位开的,我们都在旁边看着。他打开保险箱,——什么都没有,完全是空的。”
“但锁是完好的?”
“锁是完好的。看起来,好像有人‘凭空’把里面的画取走了。”
“请让我看一下。”皮埃尔用硬邦邦的中欧腔通用语说,自顾自的把头和肩膀挤进了保险箱里。出来时,他向我们摊开手掌,手心里有刮下来的一层藓苔,看起来像绿色的铜锈。皮埃尔皱着眉头:“不错。从这儿被偷走的,就是昨晚在墓园取得的同一幅画。”
“如何知道?”
皮埃尔看着冯诺马说:“我碰过那卷轴。记得吗?那时我在卷轴盖子上种下了马尼斯坦藓苔。这种藓苔,最初只有在月光下才看得出来,一个晚上能长五毫米。是操树师常用的暗记。”
我冷眼看皮埃尔。这种藓苔不会还有别的用途吧。
他不理我:“现在,藓苔都被留在保险箱底。我们得把保险箱从墙里弄出来,看看在外缘有什么线索。”
其他几个都没有意见。我们让仆人守着门口,除了齐姆托夫人谁也不准进来,合伙把保险箱从墙壁里凿了出来,挖墓的铁锹又派上用场了。
现在,保险箱摆在地板砖上。它是一块灰白的铁块,外表没有明显破坏的痕迹。皮埃尔在保险箱外壁找到了极少的藓苔粉末。我则把身子探进墙壁的空洞里,用手电照着,四下察看。没有隧道一类的存在,有的只是实心的砖石。
“怎么样?”布兰科和小泪一起,帮我拍掉了背上的灰,问道。
“什么都没有。本来也不可能有什么人,一夜之间就在大宅墙壁里开洞,还不被人发现。”
“画就这样,被人直接从保险箱里抽出去了?但藓苔为什么会留下来?”
“不,外壁也有点儿。这证明画的确是穿过了保险箱壁。”皮埃尔也加进了讨论。
“怎么穿?变魔术吗?”
“会不会是鬼魂干的?”小泪小声问道。
“这要问问专门的除灵师了。幸好我们这儿就有一位专家。”冯诺马道,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谁?”小泪像就要遇见鬼魂一样,露出了恐怖的表情,直往我身边靠。
我站起身,苦笑了一下,“我。”
挽着小泪肩膀,又加上一句:“我们月光灵能事务所,专门负责解决各类离奇灵异事件。其中食尸鬼、鬼魂、夜魔、吸血鬼相关的业务,更是我们专长。”
我走向保险箱。他们敬畏的看我,稍稍让开了路。
其实,这次的保险箱盗窃案非常简单,完全是新手所为。难点不是破解盗取卷轴的方法,而在于如何用冯诺马他们听得懂的语言作解释。
这里的“新手”,指的是刚刚能出入月世界的灵能力者或异化的人类亚种,因为只有他们,才会如此大意,忘记给卷轴外壁涂上一层月世的触媒,以消除它穿过保险箱时可能会留下的痕迹。
正如整座别墅的大部分一样,墙壁中的暗柜属于纯粹的日世之物,在月世并无实体。不管在日世多么坚固,在月世,最没能耐的鬼魂也能自由穿过保险箱的合金壁板。而画和卷轴因为在墓园埋藏多年,吸食了太多月华,渐渐产生了月世的属性,成为同时存在于两个世界的物体。
要从普通保险箱里盗取双重存在的卷轴,最简单的办法是利用契约或魔药,在保险箱外壁上制造一个临时的月世通道,把卷轴从通道抽出来。
我用一把微型钻具把保险箱底细细的打磨了一遍,将表面的油彩和氧化层去掉,果然不出所料,在保险箱底正中的位置,有一个褐色的月世符记。
冯诺马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什么?”
布兰科和皮埃尔也露出了感兴趣的样子。
“魔法符记。”我随口胡诌道,“在保险箱板壁内制造临时的异次元通道,由那通道把卷轴抽过来。”
“魔法符记!”冯诺马不相信的重复了一遍,“那算什么能力?”
我耸耸肩,算作给他的回答。“这家伙大概是用鲜血作的标记。”
皮埃尔像变魔术似的,一抖手,袖口里伸出一株生着羽状复叶的小草,凑到符记上面。那株小草抖了两下,叶片合在一起,不动了,好像在逃避血的腥味。皮埃尔说:“我不同意夏侯的看法。我的亚马孙吸血草对它不感兴趣。这不是血。至少不是鲜血。”
“如果是异族的血呢?”我反问皮埃尔。
“绝大多数,它都能辨认得出。”
“没有必要在细枝末节上争论。”布兰科说。
“这不是细枝末节。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布兰科先生。某种程度上,这个符记昭示了施加者的身份、能力。”
“那么,他是怎样的能力者?”
“应该是‘它’才对。”
“它?”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叫道。
我看着皮埃尔的眼睛,冷冷的说:“皮埃尔先生,我想你的吸血草,不会对吸血鬼的血液有食欲吧?这种倒五芒式的符记,刚好是吸血鬼喜欢用的。”
“说一句不相干的,我一直觉得我们可敬的管家坎贝尔先生有一口过于锐利的好牙,但我从未见到他吃东西。有人看到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