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恩,快一点!”
我提起两只箱子,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进了菱形的传送阵中央。我闭上眼睛,准备承受又一次晕船。
“第一次坐传送阵?”我听到奥梅加老师的声音。
“恩。”
“别担心。还从来没有过预科班学徒乘坐传送法阵遇难的记录。历来因为传送误差身亡的都是些大法师。”
“希望你成为打破记录的第一人噢,奎恩。让我们永载史册吧。”
麦斯这混蛋说什么啊。
忽然脚下的金属板开始向一个方向旋转,我站立不稳,险些摔倒,急忙抓住身边的麦斯。
“睁开眼睛,不然你会掉下去的!”麦斯说。
我紧张地睁开双眼,看到的并不是预想之中的高空,而是一间黑暗的斗室。我挠了挠头,觉得有些纳闷。
“走吧。”西马克老师拎起手边的小行李箱,走了出去。
“已经到了。”他这样说。
一行三人搭乘法师行会的马车,穿行在克兰城的街市。说起这座城市,在整个新亚兰斯大陆的政治结构中处于一个比较奇怪的地位。这有一半原因来自它的奇妙的地理位置:克兰城建立在潘塔雷斯的星之男仆半岛上,与卡普斯的杯之男仆半岛隔海相望,而半岛的陆地部分则与敌对国宛兹接壤,更加不可思议的是,空中岛国斯沃德通往陆地的最主要的传送门也建立在克兰附近的一座孤岛上。也就是说,克兰是四大王国的连接点,几乎是天生的中立之地。原则上克兰是潘塔雷斯的属地,但从上一代领主老贝里加开始,克兰就不再对潘塔雷斯进贡,成了实质上的独立王国,也成为潘塔雷斯王吉恩·西林的眼中钉。在王都的上层社会中,克兰是一个颇为忌讳的话题。而在平民阶层看来,克兰则代表着无穷无尽的贸易机会。它与潘塔雷斯的非官方联系一直没有停止,星之国(潘塔雷斯)也只能听之任之。但克兰也随时面临着被其武装占领的危险,因而同日渐式微的宛兹形成了一种不公开的、微妙的同盟关系。其它两国则继续享用克兰提供的无限商机。虽然,这种交流正为潘塔雷斯对星之皇后海峡的封锁所困,但相信亦不会持续太久。如果考量到克兰本身具有的强大军力,以及坐落在此的艾卡尼斯魔法学院所代表的第三方势力的话。
“哎,西马克,那是什么?”麦斯用手指着一处摊位说。因为克兰是商业都市,这样的摊点随处可见。
“那个啊,是槟榔,一种水果。”西马克老师回答。
“不是。麦斯的意思是,槟榔后面摆放的那位穿着清凉的女孩子是什么。”
我毫不示弱地迎向麦斯怨恨的目光。他那点伎俩,谁不知道啊。接下来不外乎是:“是水果吗?哎,我还没见过呢。去买一些可好?”然后就飞一般地下车,开始功略。哼哼。
“麦斯,可不能乱走。克兰人员复杂,走失了我很麻烦。”西马克老师皱着眉头说。
“哪里。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一路无事。或者说,终于无事。马车平安到达了一座三层楼的高大建筑,门前的小广场上停着很多马车,似乎是当地贵族聚会的场所。下车的时候我特意四下打量了一下,并没有类似于酒馆招牌的标志。仿佛一幢普通的贵族豪宅,但看位置又不像。两个穿着红色猎装和黑马靴的侍者向我们鞠躬,打开了镶着铜钉的朱红大门。我注意到他们的腰间挂着配剑。
我和麦斯跟随着西马克老师直上了三楼。这是一间装饰得华丽而不失典雅的大厅。窗子都被深红色的落地窗帘挡得严严的,虽然是白天,一点阳光也透不进来,大厅里非常昏暗。大厅中有许多用黑色的绒布盖着的圆形餐桌,上面摆放着银制烛台。蜡烛的火焰不算明亮,显得懒洋洋的,嗅得到淡淡的烛香。桌椅的摆放很有意思,为靠近一面墙壁的地方留出了圆形空场,像舞台似的。那墙壁的前面是一扇巨大的屏风,由红色丝绸制成,上面混着金线的蓝色线条绣着两个月亮,和几颗星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屏风的后面应该是通向后台的门。
瞧瞧麦斯,他也正在四下观望,眼睛里有淡淡的兴奋。李奇蒙家族虽然贫穷弱小,看来不算寒酸。而西马克老师面无表情,似乎是这里的常客。我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点不好的想法。
“西马克不是带我们来看脱衣舞的吧?”麦斯伏在我耳边小声说。
“什么话。”我一本正经地回答。
我们在前排的一副桌椅落座。西马克老师点了两杯奶茶,对我们说:“我还有些事,你们先在这里等吧。马上有魔术表演,奥梅加女士让我们一定来看看。”说着,他就离开了大厅。
“去会老相好了。还拿别人做挡箭牌。”麦斯指着西马克老师的后背说。
我不置可否。喝了一口饮料。还不错。
这时琴声从空着的那面墙壁方向传出,三个音乐家从屏风的后面走出来。他们一边歪着头拉琴,一边绕着圆形的空场走,形成了一个内环。琴声幽怨,但其中也暗藏喜悦,是普通的相思曲。伴着琴声,几个人的圈子渐渐缩小,直到其间距缩小到一两尺远。忽然,音乐声中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高音变奏,紧接着“啵”的一响,从几位音乐家的中央升起了一团火焰,和大量浓浓的白色烟雾。坐在第一排的我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白雾淡去,几位琴师的中央出现了一位绝色美女。只见她身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裙,腰间束着白色丝绸制成的宽宽的腰带,腰带中央有一颗硕大的星形蓝宝石,闪着幽幽的光彩。长裙的色泽介于天空和海洋之间,稍显寒冷,但正与她明亮的眼眸和朱红的嘴唇相调和,免于过分的明媚。乌木般的长发映衬着绯红的脸颊,使她的笑容显得格外有诱惑力。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有些眼熟。
“喂,美女耶。”我说。
“恩。”麦斯耸一耸肩。“穿得太多了。”
这时或站或跪地摆着姿势的那几个配角一起跳起来,绕着那迷人的小姐小跑起来,演奏着欢快的音乐。女主角则提起裙角向观众行了一个大礼。我得承认,这个动作足够优雅和完美,即使放在潘塔雷斯的星光大殿里也不会失色。整个表演的节奏感现在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凑迅速。穿得过多的女魔术师用娴熟的手法完成了几个小戏法。现场不时响起掌声。魔术师也频频向观众点头示意,落落大方。显然对这种演出,她驾轻就熟。
“呸。这种把戏用魔法很容易就做得到的吧。”
“你说什么啊,麦斯。如果是一位真正魔法师正在演出,你不觉得那反而更加有看头?”
他于是哑口无言了。
女魔术师这时停下来,向观众晃了一晃手里拿着的一副纸牌。蓝白色花格背面的纸牌握在她纤细修长的手里,也显得分外精致似的。“现在,我想请一位观众帮忙。”她这样说。众人无不危襟正座,希望得到这位小姐的垂青,只有麦斯现出一副爱理不理的神情。
“著名的找纸牌游戏。上台的观众一定是托儿。”麦斯说。
仿佛听到了这句话似的,那位小姐的目光很快停留在麦斯身上。几位音乐家靠了过来,在我们的面前拉琴。魔术师微笑着走来,拉着麦斯的手把他拽了起来。而后者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周围一片掌声,充满艳羡和嫉妒的目光包围了他们俩。我的掌声尤其响亮。
蓝裙的小姐让麦斯抽出一张纸牌。可怜的麦斯,拘谨的样子显得非常好笑。他战战兢兢地从一叠纸牌里抽出一张,然后面向众人,出示牌面。
太阳在天空中照耀着,一位天使长伸出两手,散发着他的影响力。一男一女赤裸着身体,站在地面上。男人的背后是一棵结了十二个果实的苹果树,而女人背后则是无花果树,还有盘在树上的一条蛇。牌面的正下方是一行字:“THE LOVERS”
接下来的表演猜也猜得到。麦斯归还了纸牌。然后那位小姐就反复的洗牌,她的手法虽不华丽,却快得可怕,几乎不像是人类的手法,而是以敏捷著称的精灵或者半身人等亚种人。虽然她很是卖了几个关子,但结果正如大家所知道的,当然是准确无误的找到了“THE LOVERS”。于是,“今天的演出到此结束了,谢谢大家。谢谢这位麦斯先生!”
“喂,告诉我,麦斯。你是那个托儿吗?”
“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我一定会查出这个秘密!”
麦斯垂头丧气地坐了下来。
可是女魔术师并没有随着几个音乐家一起退到屏风后面,而是跟随麦斯来到了我们的桌前。我俩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我可以坐下来吗麦斯先生,‘奎恩’先生?”
大厅里一阵小小的骚动,我听到小小的“唏嘘”赞叹声。我们的座位再一次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这让我浑身都很不自在。
麦斯显然有点紧张,我猜他大概想抓着我的手说:“怎么办,奎恩,我可没有多少钱。”我会甩掉他的手,然后回答他:“呸,你平时追女孩子不花钱的吗?”麦斯就可怜兮兮地说:“我的爱情是纯洁的!”
但我们并没有时间说这么多。所以,我很简单地回答:“当然没关系,坐吧。”
那位小姐在西马克老师的座位,也就是靠近我的一边坐了下来。看得出麦斯如释重负,很是松了一口气。
“不问问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吗?奎恩先生?”
“有一点猜到了。”
“我的母亲,奥梅加现在好吗?”伊梅尔达小姐向麦斯眨着眼睛说,一副顽皮的表情。麦斯很快低下头去,此后他更是一句话也不说。
“很好。我们还一同捕捉魔皮蜥蜴呢。传送法阵使用的蜥蜴牙用完了,我们就跟随伯母去猎取蜥蜴。老实说,那可真是惊心动魄的经历。”
“你们受骗了,师弟们。”伊梅尔达小姐现出严肃的表情。“向卡普斯倒卖魔皮蜥蜴皮是我母亲的老本行了。可是这工作一个人是坐不来的,因为它们太大了。我就是不愿意老是跟她去捉蜥蜴才躲到克兰来。妈妈还说,等过两年格林芬格岛上的蜥蜴灭绝了,我们就搬家。”
“啊?”我说不出别的话。
“而且每次捉魔皮蜥蜴都是我做诱饵!越说越火大!”伊梅尔达姐一把抓过麦斯面前的奶茶,一饮而尽。麦斯伸出一只手,张大嘴巴,似乎想说话。不过他很快又垂下头去了。
“这次是你们当诱饵吗?”
“不是。不全是。是西马克老师出的手。”
“西马克?那个吟游诗人?”她发觉自己的失言,立刻低下头,用手掩着嘴巴小声说:“用三级魔法能打死魔皮蜥蜴吗?”
吟游诗人!哈!真是名声在外。
“怎么不能?他的火球术把蜥蜴头都打烂了。伊梅尔达姐……”我小心翼翼地叫出这个称呼。麦斯白了我一眼。
“恩?”她没有不满的表现。
“你怎么知道西马克老师用三级魔法?”
“因为传说西马克只会三级魔法。从来没有人见到过他使用高级魔法。”
“咳咳!”麦斯终于开了口。“我。”他伸出一只手。“我见过西马克使用四级魔法。‘偷窥之眼’!哦,不是,是‘跟踪之眼’。”
“是法师之眼才对。”我更正他。
“噢。还以为他在公共课上所讲的‘高级魔法只是浪费能量’是为自己辩护的说。”伊梅尔达用手托着下巴做回忆状。
“别说这些了。师姐……”麦斯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兴奋起来,他一脸谄媚地笑着,叫她师姐。
“干吗?”伊梅尔达一瞪眼。她似乎对麦斯没好感。
“你已经参加过笔试了吧?能不能透露一些出题方向什么的……你知道,我和奎恩,(别扯上我!)都是第一次参加考试。”
“套题啊。到底是新生。”她不客气的说。
呸!考过两次还没通过,有什么可骄傲的!麦斯暗中骂道。我看他的表情就知道。
“今年的题目我知道啊。”
“啊,你知道?”我们异口同声地叫道,招来好多恶意的目光。那些男人们的眼睛分明在说,独占资源还这么嚣张!
“给出召唤火元素的公式,试推导召唤次级土元素的公式,写明理由。”
“你怎么弄到题的?”麦斯问。我也不怎么相信。这是完全超纲的题啊,都是五六级魔法。预科班的学生不可能答得上。
“连续两年都是这道题。”
“不会连三年都是吧?”
“信不信由你。”
“算了。是这道题我就放弃了。”麦斯摊在椅子上。“就算偷到公式我也说不出理由啊。”
“可是伊梅尔达姐都通过了吧?你是怎样答的呢?”我的问题又引起了麦斯的兴趣。
师姐一看是我问的问题,立刻变得很殷勤:“其实呢,我也不会啊。第一年遇到这道题,我就把火元素的公式抄下来,然后把‘火’字都改成‘土’字,其它地方也做相应的改动。结果就过了。”
“这样也行!”麦斯很不齿地说。
“恩。”师姐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又接着说:“因为通过了考试,我回去也没查答案。没想到第二年又遇到这道题……”
“你就把火元素的公式抄下来,然后把‘火’字都改成‘土’字,其它地方也做相应的改动。结果又过了。”麦斯说。
“恩……不好意思。”伊梅尔达姐的脸完全红了,像个小女孩一样。
“你期待第三次遇到这道题吗?”麦斯问。
“别的也一样。我妈妈说,不可能不过的。”
“你这个内定的家伙!”麦斯大怒,站了起来:“不学无术还要占名额。你知道我贫穷的李奇蒙老爹为我入学花了多少钱吗……”
我急忙抱住他,把他按在椅子上,然后把我的奶茶递过去:“别激动,消消气,麦斯。消消气。”
“你说谁不学无术啊!你答得上吗?这道题!”师姐也很生气。
这句话犹如一记重拳,立刻把麦斯打得老实了。
“答不上。”
“考场再见!”伊梅尔达气呼呼地站起来。
“姐姐再见啊。”我说。
“哎!”她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非常可爱。
“臭美什么啊!”麦斯骂道。
伊梅尔达姐婀娜多姿的背影刚在大厅入口处消失不久,西马克老师就出现了。他满脸春风得意的神情,向我们走来。不知什么事这么高兴。借着老师在路上的几秒时间,我问麦斯:
“喂,麦斯,你看伊梅尔达小姐怎么样?不是比外面的水果摊边的女孩好多了?”
他撇了撇嘴:“我对年龄比我大的女人,不感兴趣。”
“大一岁也不行?”
“大一岁也不行。”
“天大喜讯。奎恩,麦斯,我弄到题了!”
“真的!?”
“是的!感谢上苍吧,你们的手中没有绿色的橄榄枝,所以请用诚挚的拥抱来表达你们的感情吧,我的学生们!”
“行了、行了,快说题目吧,西马克!”
“听好了!”
“恩!”我和麦斯像小狗一样仰头看着他,尽量使自己的目光写满崇敬。
“给出召唤火元素的公式,试推导召唤次级土元素的公式,写明理由。”
……
“谁告诉你的题目啊,西马克?”
“这个嘛,听说连续两年都是这道题……”
麦斯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西马克老师则站在那里,不明所以。原谅我吧,老师,此刻我也非常想打你!
四天之后,我和麦斯坐在了黑暗空旷的考场里。噢,不对,是宽敞的考场里,窗户很大,但碰巧外面阴天,令人不免感到有些沉闷。这个考场里坐了大约三十几名学生。值得庆幸的是,麦斯坐在我正前方。对面的黑板上写了这样一句话:任何试图依靠魔法作弊的行为都是可耻的、不被原谅的。一位年纪很大的老法师手持法杖,颤颤巍巍的站在讲台后面。他身穿白袍,头戴一顶高高的尖帽子,须发胜雪,长长的眉毛和胡须低垂下去,连眼睛和上嘴唇也看不见,似乎有几百岁了。一定是一位德高望重、法力高超的老魔法师。只见他挥动手杖,讲台上的考卷忽然升到空中,然后慢慢飘散到每个人的桌子上。
呼,可真够炫的!
我打开考卷一看,大吃一惊:
空白的!
这是什么题?难道要先用某种魔法解密才行?
教室里一片寂静。没有人动笔。半晌,我听到麦斯叫道:
“老师,考卷是空白的!”
“傻瓜,一定是要解密才有题目的吧。”有人小声议论。
“空白的?哦,对不起,只把草纸带来了。大家先等一下。”老法师走了出去。
呼。原来如此。屋里顿时议论纷纷。原来这一屋子都是新生。太紧张了!大家寒暄起来,虽然彼此心照不宣,但显然都有互相帮助的倾向。团结永远是人类最珍贵的力量嘛。这时老法师拿着考卷回到教室,顿时鸦雀无声。
这次没问题了吧。我打开考卷一看,大吃一惊,只见考卷上赫然写着:
给出召唤火元素的公式,试推导召唤次级土元素的公式,写明理由。
完了。真是这道题。早知道那天就不打西马克老师了,让他帮我做一遍多好。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伊梅尔达姐姐在相邻的教室吧?她怎么写?还是像以前那样?我是不是也像她那样答题?不行的,一定不行的。姐姐肯定有奥梅加老师撑腰。她又是魔皮蜥蜴商人,蜥蜴皮那么大,一张得卖多少钱啊。奥梅加老师在学院里一定很有势力。我也乱答的话肯定死定了!可是,不答当然也死定了。我奋力想写上几个字。不管怎样,先把火元素的召唤公式抄下来,说不定有步骤分!
抄完了!词穷了!我汗流浃背,衣服紧紧沾在后背上,难受死了。我忽然觉得非常对不起西马克老师,虽然我可以明年再考,但是答成零分一定很伤老师的面子。虽然他不会在乎。乱写就更丢人了。我如坐针毡,非常想交卷一走了之。但是另一种想法把我牢牢地按在椅子上。
对了,麦斯,麦斯在做什么呢?贫穷家族的继承人不会坐以待毙吧?虽然不相信伊梅尔达姐姐,还是会做准备的吧?我慢慢抬起头,生怕撞上监考老师的目光。想必藏在他长眉之下的定是两道凌厉的寒光吧。幸好他还是好好地在讲台后面。我于是开始偷看麦斯的卷子。看到了,看到了!很清晰!连名字都看得很清楚,麦斯?李奇蒙。天呐,我的视力真好,原来是为了这一天!父亲,母亲,我感谢你们!可是麦斯的卷上写了什么呢?麦斯,快把手臂拿开,挡住我了!
我和麦斯之间一定是有默契的。虽然我只是在心中呐喊,但麦斯却仿佛听到了,移开了手臂。于是我看到一张白卷。
我绝望地趴在桌子上。黑暗中我问自己,为什么不交卷呢?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贼心不死吧。
过了不知多久,周围开始有小小的骚动,我听见有人说:“快把纸条给我!”真大胆!我抬起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个纸团正中面门。我揉了揉眼睛,看见麦斯前一排的女孩正回头看着我。她留着短短的头发,容貌虽然不如伊梅尔达姐美丽,却也很可爱。那女孩伸了伸舌头,笑着道歉:“对不起。”
嚣张,真是太嚣张了!老师在干什么?
抬头望去,监考老师把头伏在讲台上,舒服的睡着。黑板上的大字依然醒目:任何试图依靠魔法作弊的行为都是可耻的、不被原谅的。
那即是说,任何不使用魔法的作弊行为都是被默许的吗?
……
终于答完了!松了一口气。虽然答案还是不很令人满意,但也是集体智慧的结晶!总之也算是不能更好了!那个大胆的短发女孩走上讲台叫醒了老师,老头的第一句话就是:“哦,难道我拿来的,还是草纸吗?”
混乱之中,考试草草收场。
我拍了拍麦斯的肩膀说:“我觉得,这个距离对于考试来说,太近了,前排的卷子我可以看得很清楚。”
“啊,我也是。不过这是因为我家有精灵的血统。原则上应该不能入学的。不过我们家族太弱小了,就省去了查证工作。”
“那么说,法比奥家族是强大得免于调查吗?”
“不用这么贬低我们李奇蒙家族吧。”麦斯皱眉。
法比奥家族因为过于强大而免于调查,李奇蒙家族因为过于弱小而免于调查。事实上就是根本没有作过任何关于血统的调查工作。艾卡尼斯校长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方面要利用精灵血统的魔法倾向为己所用,一方面又要宣扬人类血缘的高贵性和纯洁性,当然后者只是形象问题。事实上,现存的古老家族多多少少是精灵血缘的受益者,也许,掌握在他们手中的那些钱和权势,对艾卡尼斯校长来说,不过是副作用罢了。再考虑到特招生的存在,考虑到这些导师们和学院无论如何也想留住的人,实际上,近三十年来,由于笔试不通过而被淘汰的预科生在总人数中所占的比率,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