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空是见识过孙大牛的刀有多快多利的,想也不想的便向后退去,一边退还一边不停的甩着泥巴。
“啪!啪!”
孙大牛被满身泥浆弄得极是狼狈,更没兴趣和寒空玩这玩种他五岁时就玩够的把戏了。
脚步一踏,身形猛然向前窜出一截,这是单纯的肉体爆发力配上《冥府行》的速度,
不过眨眼之间,孙大牛就掠到了寒空身前,长刀划过弧线,向前斜斜削去。
寒空眼神一凝,手中法印变化不停,向孙大牛一摁,厉声喝道:“凝!”
“呃!”
孙大牛身形还在空中,他只感到身形一阵沉重,下一瞬,满身的泥浆迅速凝成石块,顺着他的身体向上飞速爬去,眼见着就要将他困成一个石人。
围观的执法堂弟子发出嗤笑:“无知,这泥浆小咒本无半分用处,看着也极其可笑,可若是百十人同时使出却可在刹那就叫一个金丹真人结成石人,关键之点就在这一手结石印,两者相成,乃是我执法堂外门弟子的缉拿上佳手段。”
“寒空师兄已经赢了。”
这边说着,那边寒空还不罢休,眼中寒芒一闪,回身一转,顺势甩出一道寒芒,直直扎向孙大牛的心脏。
“丧魂钉!”
寒虎眼尖,大吃一惊,孙大牛浑身都动弹不得,眼见那道寒芒飞来,更是眉心生疼。
危机时刻,孙大牛一身罡气暴涌,在石中迅速膨胀,目露凶芒。
“想杀我!找死!”
“砰!”
石块在孙大牛周身被罡气炸的四分五裂,刀锋挡在胸前,与那丧魂钉针锋相对,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砰!”
丧魂钉被孙大牛从中间顺势削开,爆出大团细碎粉末,浓郁的血色真气猛地炸开,化为了一道汹涌的狂风向周边鼓荡开。
寒空瞳孔一缩,一道血剑从口中喷出,连连后退,捂着胸膛,看着孙大牛满是不可置信。
“死!“
刀风冷冽,孙大牛迎风而起,身形迅猛,眼见着就要落到寒空的脖颈上!
“慢!”
周围传出一阵惊呼,清脆女声悦耳,孙大牛却不管不顾,当头劈下!
“唰!“
“砰!”
参天的白光耀眼,竹林中风声涌动,那白光如皓日当空,甚至遮蔽了天上的阳光,眼中只留下了茫茫的白。
惊人的气浪翻涌,爆出大片雾尘,一众外门弟子催动真气只能苦苦抵挡。
再睁眼时,只看见那寒空正傻傻的跪在原地,眼中尽是呆滞,像是被吓傻了。
而那赤鬼已被击落在潭水之中,漫漫鲜血在忘川河中极其刺眼。
一众人静悄悄的,眼角都飘向那红纱女子,眼中泛起敬畏。
“还看什么!还不快滚!聚众闹事!还有你们!身为执法堂弟子,不以身作则,反而助纣为孽,今日之事我一定告诉你们寂灵堂主,滚!”
“是!”
“是!“
众多弟子慌慌忙忙的快步离开,几个执法堂弟子拉起寒空,也没细细查看其人如何了,也将其拖走。
孙大牛浮上水面,挣扎着爬上岸,瘫在岸边,面具已不知落到哪儿去了。
他浑身白骨森森,尤其是胸膛,更是击出了一个大洞。
但就算这样,孙大牛也没死透,他冰冷的双眼配上他那更加狰狞,满是鲜血的脸庞,像是从水中爬出的厉鬼,看着面前的红纱女子,咬牙说道:“我要杀人……没人能拦!“
惊钰对上那冰冷的双目竟一时手足无措起来,她气急道:“北冥弟子不论是何原因,禁止门下弟子互相残杀!“
孙大牛扫到她手中破损的符篆还有那一本《幽魂转》,想挣扎着爬起身,脑袋却昏昏沉沉,头一歪,昏了过去。
“喂!喂!”
……
身受重伤对孙大牛来说并不算什么,跳船,寂幽的一掌,魔障的噩耗……
对孙大牛来说,这些他都不想接受,可他也都被迫的接受了。
孙大牛觉得自己在这世界上再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疼痛对于孙大牛来说永远只能是来自内心,身体的疼痛反倒不那么重要,甚至偶尔还会忽略。
他在北冥太久,用恶意的目光看人太久,紧张的情绪压得他太久。
当他熟睡了好几天,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蝉声刺耳,闲的j八登硬的午后从竹屋的床榻挣扎着爬起,迷迷糊糊向着窗边看去的时候。
终于看到了那个女孩,她流着哈喇子,趴在床榻边上,在午后的阳光下嘴角滴落晶莹,长长的睫毛扇动,俏皮的很。
耳朵尖红红的,皮肤白皙红润,小鼻子偶尔还会抽动一下,清风吹进竹屋,拨弄着她额角的发梢,像极了他在山沟里五岁时就已经私定了终身的隔壁大娘家的二傻子小翠。
孙大牛万年不变的漠然双目溢出一丝宠溺,情不自禁的将那女孩的杂乱发丝轻轻拨到耳后。
“呲……”
女孩抽了抽口水,正看到孙大牛的手抚在自己的耳后,惊慌失措起来,坐起身,两只眼睛瞪成圆杏,气恼道:“你做什么!”
孙大牛的手一时僵硬,下一瞬紧忙收回,露出抱歉的笑意,虽然从他那张脸上根本看不出什么,反而越显狰狞。
“抱歉,师弟唐突了。”
孙大牛轻声说道,将头瞥到一旁。
他有些尴尬,因为他从未与一女子同处一室,还未经人家允许就轻薄于人,对于从小被自家老娘管教的孙大牛来说,就好比偷拿着老娘的散碎铜币跑到街上买冰糖葫芦那么严重。
在某些方面,孙大牛极其矛盾,对人与人的态度,他一向是可以杀,但不可辱,如果孙大牛侮辱别人,那一定是别人对他也做过同样的事,女人同理。
就好比面前的惊钰,孙大牛可以因为她将自己重伤而提刀砍死她,但轻薄人家,就是不对,这是原则问题。
男女之别,在孙大牛心里根深蒂固,惊钰也是如此。
但她并没多说什么,只是狠狠的瞪了孙大牛一眼,便关心起了孙大牛的伤势。
对她来说,整个北冥派,明的暗的,追她,喜欢她的人不计其数,孙大牛不算特殊。
之所以在这儿没走,也是因为害怕把孙大牛给打死了,看见他还有一口气,能救也就救了。
人若真的死了,事儿可就大了,所以这几天她是哪也没去,瞒着门内长老,孙大牛的师傅寂鹤,谁也没告诉。
“你的伤怎么样了?”
孙大牛摸了摸胸膛,胸口的大洞还在,却在边缘脸上了血丝正在向内增长,那些露出白骨的地方早已长出血肉,结上了痂,炼体修士的恢复力异于常人孙大牛并不意外。
筑基修士的生命力本就与凡人不同,到了此种境界,只要未曾伤及根本,便可免去死劫,但想要恢复却难之有难。
当日,孙大牛看见那道白光亮起,便拿出了一张寒言给的灵屏符,但纵然如此,也将他重伤。
孙大牛怀疑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金丹修士的一击,而是相当于元婴了。
他淡淡道:“师弟有炼体法门,这伤虽看着吓人,却未伤根本,月余便可痊愈,多谢师姐照顾,若是没有他事,还请回吧。”
惊钰柳眉竖起,不满道:“好歹我也算救了你,你一醒来就赶我走?”
惊钰还不打算走,她一定要亲眼看着孙大牛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没法带着一身伤去告状的时候才离开。
“师姐想要如何?”
“你的伤势是我一手造成,必是要亲眼看着你伤势痊愈才可离开。”
“师姐重伤师弟乃是因为师弟犯错在先,师姐出手惩戒,虽可能出手重了些,但师弟伤势却也并不严重,不必如此,倒是多谢师姐照顾了。”
孙大牛说道这里,坐在塌上对着惊钰抱了抱拳。
“你……”
惊钰气急,往常寒冥山的牲口一个个看她的眼神都恨不得把她吞到肚子里,到了孙大牛这里却是变着法儿的赶她走。
这一急,身为北冥派小公主的脾气便上来了。
“我偏偏不走,你待如何!”
孙大牛脸色怪异,看着惊钰一脸认真,轻声道:“师弟定是扫榻相迎。”
“你……”
惊钰猛地站起身,脸色通红,手指着孙大牛颤个不停,却半天说不出话来,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半晌,惊钰狠狠一挥衣袖,转身快步离开。
将将走出竹门之时,惊钰又转过头来,对着孙大牛挥了挥拳头,咬牙切齿:“你若是向着什么人告状,可别叫我知道!“
“嗒嗒……”
孙大牛看着桌上留下的《幽魂转》还有两支玉瓶,嘴角咧起,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这算什么?”
“当然算艳福,师弟艳福不浅啊!”
云邪的声音在窗外响起,孙大牛向着窗外看去,就看到云邪正仰躺在河边的大石上,嘴中吊着一根杂草,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斜着眼调笑着打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