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树影婆娑,打在窗边的案上,摇曳了眼眸。
靳言独自坐在案边,不喜不悲面无表情地缓缓打开那份密封着的信,小心翼翼的浏览着信件:
公子安好!
不知公子何时能收到信,但安钰烨是我的希望,我也只能孤注一掷,让他将信带到。
北越皇越郁尘年少登位,贪婪多疑,很不简单。但他在可以杀我的时候选择放我一马,我想纵使仍然对我有很大戒心,目前我们不会有生命危险,我、靳磊、小锦一切安好。我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我定会护自己周全,为护他们周全。
另外,不知安钰烨可有转达希望你帮她娶长乐公主的事情。其中原因我想以公子的智谋一定能猜到七七八八了,我也不必多说。安钰烨同我之间有约定,他不是敌人,还请公子鼎力相助。
当然,以公子的能力,其实没有大夫人,应该也差不多清楚当年关于北越易家的事情了。所以我想求求公子,请一定要三缄其口,不要让靳宁知道,我不想让她去背负这些,只愿她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活着,哪怕这辈子只是一个闲人,哪怕永远天真无邪,不谙世事,也总比最后成为一座孤坟,无处话凄凉的好。
最后,我走的匆忙,一直没来得及安置阿宁,我想她好,所以还望公子不要像从前我在时那般宠溺纵容她,慢慢疏远她,只有这样才能成她安宁之名。
公子成全若能成全,这份恩情阿清没齿难忘,来世定当牛做马偿还。
说了这么多,我还没问公子安,盼公子一切顺遂,安康如意。
勿念
靳清敬上
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紧了信的边缘,寥寥几句,却一丝不漏,是他的靳清,可是半年不见,这当中的情谊似乎却变了味道,事实证明她放下了,而他似乎也没有她刚刚离去时的伤痛了,一切都在微妙的变化。
与安钰烨分别后,靳言并没有在提及信的事情,这反而让靳宁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已。纵使回房梳洗后,还是辗转难眠。
夜寂静无声,所有忧愁油然而生,每个人都各有心事。
安钰烨在见过靳言后,独自回到了驿馆。虽说他一身红衣很是招摇,可终究难挡这一个人的孤寂。
正准备进入房中歇息,一个黑影从房梁窜了下来,安钰烨倒是不惊不慌,冷静淡定,还主动上前去为黑衣人倒了一杯茶:“舅舅,来了,请喝茶。”
黑衣人也不生分径直就坐下来了:“你小子穿的什么衣服!妖里妖气的像女人,南宁老儿怎会同意把女儿嫁你?”
安钰烨笑笑道:“南宁老儿不会在乎这些,我表现的越昏庸无道,他反而更放心,不过这只老狐狸现在一定还在怀疑我是不是他想要的人,着实令我头疼。”说罢他捏了捏眉心,又捏了捏太阳穴。
宋楠溪看着安钰烨紧皱的眉头,脸色暗沉了下来:“你舅舅我在这些权谋事情上从来都有心无力,也只能靠你自己了,我有悔,我要是能聪明些,父亲也不会送姐姐入宫,最后宋家也不会遭此横祸,还牵连你苦了这十年。”
安钰烨看着舅舅眉上的刀疤,是当年抄家时死里逃生的痕迹,明明才40多岁的正值盛年的人,头发却是斑白一片,他很心疼眼前这个男人,他是10年来唯一问候过自己死活的人,他不忍,真诚地用手轻轻拍了拍宋楠溪的肩膀:“舅舅,该发生的总会发生,既然已经无法挽回,切莫多自责,我虽然被关10年,但我还活着,你也还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宋楠溪眼角含泪,但他知道他不能哭,他的眼泪早就流干,现在只能流血,硬生生的又给憋了回去:“烨儿,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们宋家这些死侍虽然人不多,但个个精英,定能护你周全。你安心筹谋划策,其他的舅舅一力承担。”
安钰烨没有在说话,反而上床榻躺下了,他虽然还没有万全之策,可是他好久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了,今天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的睡了。
看到安钰烨沉睡时安详的容颜,宋楠溪心头一紧,深深叹了一口,消失在了房中。
翌日,晨光熹微,我早早起来,自从中毒过后,公子便让我辞去了回春堂的工作,跟着谢隐学医,所以不用在出门去了,但其实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像被关在了府中坐牢,可另一边知道是公子的好意,又无法拒绝。
顶着两个黑眼圈七拐八拐到了后花园旁的小屋,这小屋原本是给花农小憩用的,后来谢隐来了,靳言便叫人收拾了出来,变成了谢隐的家。
他倒是过得如鱼得水没有半点不适应,每日准时守着教导我的功课,为人师表这4个大字说的就是他了。
谢隐看到我的样子,便知道昨夜我没有安睡:“靳宁丫头,你昨天晚上去哪里当夜猫子了,你知不知道作为一个大夫不好好休息,很容易误诊的……”
听着他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可我的心里只有那封信,还是想知道信的内容。
然后耷拉了脑袋,后又干脆利落的将脑袋放到了案上,看着我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谢隐也不想教下去了,干脆把书本放在一旁,开始问我今天如此懒惰的缘由了:“宁丫头,你不要这幅样子,不如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
我将头抬起,但欲言又止,又将头放下,谢隐看着我道:“你不说我就去问问靳言啦,他昨晚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如此一蹶不振,还有口难言。”
见他一幅真的要走的样子,我赶紧拉住了他,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他道:“谢隐,你不要去找他,我想他不说总是有他的理由,而且他是主我是仆,没有去质问他的理由。”
谢隐被我说的更加云里雾里,他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他看清楚了这两个人,一个人明明做了很多总是瞒着独自承受,一个人明明在乎,却只能硬着头皮装作麻木不敢去问,再这样下去两个人永远都说不清楚,只能越离越远。
谢隐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少年不懂情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