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挽着走走到裕玉住的厢房。这个房间瑶香是来过好几次的,甚至在裕玉说要住进来之后,是瑶香指挥着收拾的。走进这里,瑶香狐疑地打量了一番,也的确没有见到什么了不得的惊喜。裕玉却是对翠苗和翠珠两个丫头说,你们先出去一下,没有我们吩咐不要进来。
瑶香愣了一下,却处于对裕玉的信任,对着翠苗点点头,让两人退下去。等到两人退下去之后,只见裕玉对晓晓和糕糕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讯速地也走了出去,然后关上了门。看裕玉神神秘秘的样子,瑶香心中狐疑更甚,笑道:“你这是什么礼物,要这么神秘。”
裕玉摇摇头,我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要你自己看。说着,一转身,坐到了床板上,然后往床板上有节奏的敲了两声,两声,然后是三声。只听,有什么东西被移开的声音,然后床就被推开了,露出了一幅画。这么大费周章地居然是一幅画,瑶香细细看去,却惊出了一声冷汗。这画上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自己。大概是自己两三年前的样子吧。画中的自己似乎浑然不识忧愁,远远地坐在秋千上,瑶香心中都能想到,当时的自己一定想的就是如何逃出家门,不去上母亲安排的课。这幅画已经被细细的裱好,墨迹看起来也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作品。对于现在的瑶香来说,却的确是如同隔世。
瑶香一阵惊讶之后,嗖地回头,问道:“你怎么会有这样一幅画?”
裕玉偏着头想了一会,才道:“这个得让画的那个人自己告诉你。”
瑶香喃喃自语道:“画的那个人?”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将手轻轻地在画上抚摩,这幅画虽然用色比较鲜艳,但是这行笔,像极了,瑶香忽然抬头道:“沈泽远是吗?这是沈泽远的画?”虽然时日已久,在自己和沈泽远婚后,沈泽远就极少拿起画笔,但是瑶香从一些旧物里还是见过沈泽远的画,这种深远的熟悉感,让瑶香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裕玉的眼珠子转了两圈,然后嘿嘿地一笑:“这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猜的。要是他生气了,你可要护着我哦。”
瑶香获得了肯定的答案,心中一下子百感交集:“你是因为他才来的吗?”
裕玉从画边退了出来,然后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来见你是我主动申请,是他暗中促成的。他知道你对他很抵触,所以觉得我们可以保护你。至少,能够告诉你一些消息,让你提防一些人。”
被裕玉这样一说,瑶香立即想起裕玉这段时间总是有意无意地给自己灌输忠义王的坏事“他让我提防忠义王?”
裕玉吐了吐舌头,“这个也是你猜出来的呀。我感觉他就是吃醋了,他就是喜欢你。”
瑶香苦笑着摇摇头。
裕玉又说:“其实沈泽远那个人挺好的,除了武功太厉害了,别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缺点了。你想,他真的为你做了很多,他还为你画了画,还为你,”说着裕玉把画掀了起来,竟然露出了一道窄窄的门:“为你找了一条能够出门的路。他知道你想出门,就为了掀开了一片新的天地。”
瑶香忍不住往后又退了一步,“如果一定要这么,我宁愿自己找方法出门。我不愿意他这样为我,他这样为我,他能得到些什么呢?”
裕玉放下了画卷又似乎在床上按了什么机关,床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裕玉在床上坐了下来,然后一本正经地道:“这条地道,他就在地道的另外一边。他不知道我今天要带你走这条地道。这个画也是我昨天偷出来的,他估计还没有发现。沈泽远,我哥和他熟,我和他其实不熟,但是,我能够知道他是真的为你做了很多。其中很多事情,很多安排,也不是有钱就可以的,不然我大概也可以让你考虑一下我哥。”
两人僵持了很久,裕玉又悠悠地说了一句:“瑶香,有些情谊是不应该被辜负的。命运的磨难,如果我是他,我会希望能有人和我一同面对的。”
瑶香低下头,低低地道:“如果命运不可改变,你要拖着他去死吗?”
裕玉瞧着瑶香,“那我们今天就不过去了。如果命运不可改变,我愿意和他一同面对。”
瑶香看着裕玉,想说你不懂,却似乎又觉得即使裕玉知道了,大概也不会改变决定的。毕竟,裕玉不是和自己一样思前想后的人吧。自嘲似的笑了笑,瑶香也在床上坐下了:“我其实也很乱,在他的这件事情上更是如此。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不想让他本来安稳富贵的生活因为我变得颠沛流离。”
裕玉却是拍了拍瑶香的肩膀,“我不知道能不能这么说吧。但是谁人能躲过这乱局。你看我哥是自己想进京的吗?不是的,是我们这样偏安一方已经不行,所以不得不将势力放在明面上,放在”往上指了指,“面前。他的身份这么特殊,安远侯和贞定长公主的独子,他只要心意没有变化,他根本逃不出这个京城的乱局。你在或者不在,对于他来说,可能也就是个牵挂,万劫不复,我觉得还不至于。”
说着裕玉又站了起来,“我觉得吧,有句诗说得特别好,人生得意须尽欢,何苦难为自己,又何苦难为别人呢?”然后眨眨眼,“是吧,郡主。”
瑶香在这略显悲凉的思绪中,冷不丁被一句郡主惊醒,忍不住笑了一下。
裕玉一直在往茶桌走去,“换做是他处于你这样的位置,你会放弃吗,因为不想被拖累。”
瑶香几乎没有迟疑,摇摇头,“大概会到天涯海角,也要被拖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