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颇不宁静,身份被识破、欧阳的话语、幽州的局势,都让栾博忧心不已,辗转难眠,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却被最后一波轮值的士兵叫醒,原来已快到辰时了。
庙里有口井,虽然年久失修,倒也未曾干涸,水之所在,生生不息。匆匆装满水袋,一行人就要分批出发了。
算上本队和一小队,一共还有接近七十人,粗粗统计,除了回大营报信的,有近二十人失散了,但昨天一队被抓的应该在五人左右,不知其他人现在如何了,也许隐入荒野,也许...
没时间了,过了辰时城中就要大肆搜查,必须马上出发。按照昨晚的安排,七十人分成十几个人数不等的小组,从北方三门通行。欧阳依然跟着栾博,还有其他两人,分别叫赵惊虎和林侯,他们要走正北门,那里直通北境,也是三门中最有可能重重设防的,作为将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庙在西南城,要去正北需要斜穿过大半个幽州。四人沿着小路走,尽可能不跟官军打照面。清晨的幽州,一半还在熟睡,一半因为宵禁,也不敢出门,只有远处遥遥的打更声点缀其中,更显得冷凄,栾博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其实已经五月底了。
小路无人,四人奔行甚快,不到辰时二刻北门已然在望。欧阳暗叫一声不好,照这样看,自己四人将是第一波出城的,肯定要遭遇最严苛的盘查,搞不好会露馅,本来以为宵禁之后,出城的人会很多,结果这下可好,混不出去了。
“曹。恩,将军,我们不能就这么出城,这下直接过去,简直就是送上门去等着被抓。”
栾博也觉得不对劲,没想到幽州的行动这么迅速,好歹也是“五京”之一,这么大的城市说禁就禁,北门目前的情况一目了然,城门虽然来着,但两旁至少站着五十守军,再往外看,似乎门外也有,硬闯肯定是死路一条。
“那怎么办?”
欧阳四处望了望,此时大部分商铺均已关门,但是有几家早点摊还支着,他指了指其中一家,“咱们先去吃点东西,顺便观望一下”
四人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城门口,却又不会被注意,坐定之后,边吃边等。可行人没看到,却有一队前哨营弟兄赶到了,奇怪,本来他们被分到东北门,怎么跑到这来了。
“站住!干什么的?”门口一位军官模样的人拦下了小队。
“这位大人,我们是蓟州人,来幽州探亲的。”
那军官显然谙熟地理,“蓟州人?那怎么不走东门,非要绕远从这儿出城?”
小队领头的叫孟祥,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大人,小的亲戚家就在这儿附近的巷子,所以就近从北门进出”
“奥”,那军官将信将疑,一指另外四人,“这几个都是什么人”
孟祥道,“这都是小人的族人,跟着我一起来的”
军官招了招手,点了几个手下过来,“你们是蓟州兵吧,去查查那几个人,不可懈怠,有问题直接拿下”
看着孟祥五人被带走,欧阳栾博都觉得不妙,这样做风险太大,如果昨天被捕的一队队员有一人变节,那自己这些人要被一网打尽,不能急着出城!
待了一会儿,幽州城总算醒了,行人多了起来,早点摊里也来了不少顾客,那店小二过来催了,“几位,你们都吃完很久了,您看是不是给其他人挪挪位置”,无奈之下,几人只好撤到巷子里,继续观察情况。
欧阳指了指城门聚集的行人,“你们看,现在人越来越多了,他们不可能一一盘查的,再等一会肯定要放人”,可这会一队辽兵带着一个人走了过来,他傻眼了。
赵惊虎暴跳如雷,“将军,那是我们昨天被抓的弟兄洪端!”林侯也点点头,他俩都是前哨营老兵,跟洪端挺熟。
为什么要把他带来这?
栾博问其他三人,辽军这么做用意何在?
赵惊虎是个暴脾气,“肯定是把老洪吊在城墙上”,的确,这是震慑敌人的常见方式。
林侯鬼精鬼精的,“我看不是这样,吊在城墙可以直接先杀了,他们可能要拿老洪做点文章”
栾博欧阳对洪端相知不深,不好直接下结论。却看见洪端跟守军军官聊了几句,直接站到了排队的人群旁边,细细分辨每个人的长相,他要干什么?
糟糕!
洪端直接点出了孟祥五人,很快有将军把他们绑起来了,孟祥走过他身边,狠狠吐了一口口水,洪端阴恻恻地回了一句:“老孟,别怪我,都是为了活着”
他活着,别人就得死!
赵惊虎当时就要冲过去,“这厮居然投敌了,我要去撕了他”,栾博等人赶紧拦住,“别冲动,咱们没带武器,他们人多,过去就是送死”
北门肯定出不去了,有洪端在,所有过来的前哨营战士都要丧命于此,这王八蛋,才一个晚上,居然叛变了。
“没办法,换个门吧”,栾博准备去东北门试试运气,欧阳一脸苦笑,“我估计那里也出不去,既然辽军有了防备,那肯定每个门都差不多”
“总不可能人人都叛变吧,洪端在北门走不开,我们总还是要去其他两个门试试看,现在城里危机重重,他们如果把我们画出来通缉,那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洪端被捕的时候,我们这队人还没进城,他不知道我们也到了幽州,最多只是抓原来一队的人,我们暂时不会暴露,有一线生机就不能放过”
四人火速赶往东北门,结果,那里也有一位被捕的同僚盯着,同样出不去。
一夜之间,难道被抓的人全部投敌了?